我晓得她说的这个“它”，指的是那口石棺，转头看了一眼，问道：“是里头封镇的邪祟逃了出来？”
那女人愣了一下，道：“你干甚么？”
就听她道：“你不是问当年产生了甚么事，就是它！”
我心中一凛，点头应了，听她断断续续地提及当年产生的事。
说话间，就见她吃力地抬起一只手，然后在地上拍了一拍：“这里就是我们神霄派历代以来的镇煞之地，金火天丁伏煞阵。”
我微微一怔，就见那女人抽了抽手臂，仿佛想挪动一下，只是她实在是被镇得太久了，手臂方才抬起些许，就又摔了归去。
“小伙子，光驾，扶我一把。”
偶然候驱邪的法师气力不敷，做不到这一步，就只能换个别例。就比如用道家伏煞阵法将邪祟封镇起来，又或者如葬门，以葬阵墓局加以封印，来消解怨孽邪祟的怨气。
我听得心中凛然。能被封镇数百年不死的，除了巡阴人，那就只能够是尸煞邪祟或者精怪妖孽，凡人是做不到的。
就听她叹了口气，道：“我听师父说，实在早在百年前，这里的金火天丁阵就出了题目。”
就听那女人呵呵笑起来，厉声道：“那是个老妖婆！是‘蛊妇’！”
那女人瞧了我一眼，道：“你倒是聪明。”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既然是葬门的，能想到这一点，也没甚么可希奇的。”
“过来坐下。”那女人惨笑了一阵，静了下来，朝我说道。
就听那女人道：“甚么蜂巢？”眉头竖了竖，颇带了些肝火，“那是我们神霄派在云雾山的地宫！”
我没接话，手掌掠出，将她其他封在手腕和脚踝上的钉子尽数吸出。
我依言上前，扶她坐起，但她腰间被铁链紧紧缠绕，身子稍稍一起，铁链就径直勒紧了她腰腹当中，仿佛能听到骨骼嘎吱作响。她倒是毫无所觉，木然地扭了扭头，道：“小伙子，你瞥见那口石棺没有？”
当时的神霄派，并不像茅山和天师道弟子那般常常在外游走，做些诛魔驱邪的法事，是以在当代没甚么名头，再加上他们一向隐居于武陵山如许的偏僻之地，底子就找不到甚么传人，门中年青弟子越来越少。
“这东西是如何跑出来的？”我之前看过那口石棺，缠在棺身上的铁链十足崩裂，应当是被那玩意儿强行破棺而出的。
过得半晌，就听那女人道：“都等了这些年了，也不必急于一时。”
我也未几说甚么，将钉子收起，去看缠在她身上的铁链，道：“这个有些费事，需求些时候。”细心旁观链上的禁纹，将其一一影象在心，加以推演。
就听那女人道：“从那位先祖的记录来看，当年只要由四人合使本门的九霄落雷咒，是能够把那老妖婆烧成灰烬的。只是我们道家行事，向来很少做赶尽扑灭的事，就饶过了那老妖妇一命，将她镇在此地。”说到这里，收回一阵惨笑。
我回到她身边，却并没有当即坐下，而是蹲下身子，微微吸了一口气，运转胎息经，将手掌按在她腕间，法诀流转，顿时将镇在她腕上的钉子起出。
我瞧了她一眼，收起四枚铜钉，见钉身镂刻道家符咒，色成紫黑，足足有三寸来长。钉子是从她体内抽出，却并没有染上一丝血迹。
转过甚来，就见那女人脸上挂着一种诡异的笑容。过了半晌，就听她连说了几个“好”字，紧接着又哈哈哈笑了几声。笑声凄厉，听来只觉内心跟被猫爪子在挠似的。
那女人俄然呵呵笑了起来：“你不怕我是骗你的？”
这杜海岚从小无父无母，是被他师父收养长大的，不但资质聪慧，于神霄派雷法一道，更是有极高悟性，是门中年青一辈中的佼佼者，被门中各位长辈看重。
“这是我们神霄派的聚雷钉，不是甚么邪物，你收起来罢。”就听那女人说道。
不过她也是直到二十四岁那年，才从他师父口中晓得，本来本门在云雾山要地另有一个地宫，地宫之下更有一处镇邪之地，里头封镇着一个极短长的妖邪。
我听得怔了一下，底子没传闻过蛊妇是个甚么东西。过了好一会儿，那女人的情感才稍稍安静下来，说道：“实在我也不晓得那东西是不是叫‘蛊妇’，只是宗门文籍上的记录中有一句‘蛊妇作歹，聚雷囚之’，以是我们门内就叫她做蛊妇。”
像一些浅显的阴尸或者山野精怪，一把道家的纯阳火便能够将他们烧得灰飞烟灭。但像尸煞这类级别的，就不是浅显纯阳火能够烧化的。要将它完整毁灭，就需求更高的道行。
听她这一说，才晓得本来上头的所谓“蜂巢”，实在是神霄派先祖所建，这个处所已经是过了武陵山，到了云雾山的要地。这座地宫建于这块纯阳地之上，历代以来都有神霄弟子常驻此地，为的就是镇守这底下的邪物。
只听那女人道：“你坐下，好好把我说的话记下。”
我心中翻来覆去，却底子想不出“蛊妇”是个甚么东西，如果青子那死女人在这儿，凭她博览群书的势头，说不定还能晓得些根底。
但往深了一揣摩，就觉不对。蛊术虽说奇诡，但毕竟有其极限，就说是号称蛊中之王的金蚕蛊好了，这东西在布衣中能够没法无天，但如果赶上神霄派的雷法，那就是个死字。再说了，若真只是个蛊女，又哪能在石棺中封镇多年还不死的。
我听得也是一阵感慨。其实在众道门当中，茅山派和天师道是杀伐之气最重的，常常碰上邪祟作歹，常常都是二话不说，上前直接将其杀灭。提及来，这本来是有违道家冲虚澹泊的，但到了现在，反倒是这两派是混得最好的。
我应了一声，见她被铁链勒得辛苦，道：“您老还是先躺归去，我这就想体例破禁。”扶着她躺回地上。
正转念间，只听那女人道：“当日先祖封镇妖孽之时，恰是神霄派如日中天之时，又那里会想到宗门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们这些先人连一个妖妇都封镇不住。”
揣摩了一阵，迷惑隧道：“当年宗门的先祖，为甚么要把那东西封镇起来，是除不了么？”
那女人的手腕脚踝上多了一个血洞，也并没有鲜血喷涌，只是微微排泄些许血丝。她手脚一得自在，抽动了一下，或许实在是被封得太久了，一时候之间倒是没法挪动。
“里头究竟关着甚么？”我又转头看了看那口石棺，忍不住问道。
考虑了一番，揣摩到这个“蛊”字，俄然又想到那些个女人在坑中相互厮杀，是个养蛊的体例，心头猛跳数下，心想莫非这是个蛊女。养蛊之术自古有之，特别是苗疆和湘西一带，直到现在，蛊术还时有传播。
但之前的神霄地宫并不是现在所见的像个蜂巢一样，范围也要小了很多，只是一处非常浅显的山穴。
这跟我之前所猜想的倒是相差无几，揣摩了一阵，迷惑道：“那上头的蜂巢是甚么？”
就听那女人道：“宗门对这老妖妇的记录只是寥寥，语焉不详。记下这段笔墨的，是五百多年前本门的一名先祖。”
那恰好已经是三十年前了，当时的神霄派就跟绝大多数道家门派普通，人丁残落，趋于式微。全部门派里里外外也就只要二十余人，窝在武陵山一处非常破败的道观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