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如此残花败柳

张萼惊诧道:“你晓得我要说甚么?”

一行人因而转道向雷峰塔方向行去,焦润生和罗玄父得知张原连夜写了两篇倒董檄文,赶紧索看,边走边看,连连叫绝,焦润生道:“这真是能让曹阿瞒吓得忘了头痛的檄文。”

张萼喜道:“那你是承诺与我赌了?”

这是关汉卿的杂剧《关大王独赴单刀会》,张萼意淫本身是关羽,要独闯华亭董氏的龙潭虎穴了――

张原看张萼那一脸的淫笑就晓得他打的甚么肮脏主张,道:“不要说了,我必定愤怒。”

张萼道:“好,一言为定。”兴趣上来了,拍案高唱道:“上阵处赤力力三绺美髯飘,雄赳赳一丈虎躯摇,恰便似六丁神簇捧定一个活神道,那敌军如果见了,唬的他七魄散、五魂消――”

黄汝亨手里拿着一副昏眼镜,这是张原昨日托焦润生送来的,黄汝亨道:“张原,这眼镜甚好,我前年在姑苏购了一副昏眼镜,不如你送来的这副清楚――”

张萼道:“不赌就没意义了,还是赌吧,到时你扮穷墨客,我是大族阔少,看看号称南京第一名妓的李雪衣到底爱哪个。”

焦润生笑道:“不是把董玄宰比曹操,是说介子这文要让董玄宰吓出一身盗汗。”

包涵所眉毛一竖,正待发怒,却俄然大笑起来,对张原道:“张原你客岁在焦太史和寓庸先生面前说这个捧茶孺子托盘捧茶、走了这很多门槛石阶,竟未出错突破瓯盏,岂不是暗合于道――同是一人,本日他却突破了茶盏,这如何说?”

张原笑道:“左脸一个‘猥,,右脸一个‘亵,,你找镜子照一照,光芒万丈哪。”

张萼道:“这个我岂会不知,我定会助你的,但你也要与我打赌,若整日就想着痛打董祖常,固然解恨,却也无趣,人要学会吃苦嘛,对酒当歌,人生多少啊。”

罗玄父点头道:“如此甚好――介子兄觉得如何?”

张萼俄然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张原一愣,随即觉悟,笑道:“南京旧院李十娘与我何干,三兄有银子固然砸去。”

张原也很想见地一下这个柳敬亭,张岱的《陶庵梦忆》、余怀的《板桥杂记》,另有钱谦益、吴伟业这些文豪诗宗都有过柳敬亭平话的记叙,极尽歌颂,以为柳敬亭平话乃是绝技――

这恰是张原所但愿的,焦润生当即便袖了这两篇文回竟然草堂,罗玄父领着张原兄弟三人来到浙江布政司副使包涵所的南园,这日包副使也在园中,包副使名应登,号涵所,与张汝霖很有友情,见到张原兄弟三人,笑道:“张氏三俊彦,同赴国子监读书,可贵,可贵。”

张萼笑道:“这柳麻子我是久闻大名我前年便想邀他到山阴平话,厥后忘了,这回必然要见见他介子,明日我们与大兄一起去访那柳麻子。”

唱闹了一阵,张岱来了,远处正传来打落更的铜锣和梆子声“笃笃――咣咣――”

张原道:“三兄啊,目下我最要紧的是对于松江董氏,这一回若不能打倒董氏,必遭其反噬。”

行至净慈寺外,正遇焦润生与罗玄父,罗玄父道:“三位来何迟也,我二人正要去寻,寓庸先生在包副使的南园等着见你们。”

黄汝亨也大笑起来。

包涵所要留张原兄弟三人用晚餐,张原婉辞,张岱因为与包涵所谈戏曲甚是相投,张岱便留下,张萼不耐在长辈面前拘束,也与张原一起辞出,二人赶到竟然草堂,就见讲学大厅里热烈不凡,诸生有的在誊写张原那篇“书画难为心声论”,有的在群情董其昌看到这两篇文会如何的惊怒交集,见到张原、张萼到来,厅上更是喧哗一片,金琅之、洪道泰这几个松江诸生尤其激愤,慷慨陈词,要让董其昌身败名裂――

张原点头道:“这个到松江府再说。”

黄汝亨扣问张原上月道试的经历张原一一细禀黄汝亨鼓励张原三兄弟在国子监好生读书,来岁争夺乡试奏捷又提及宗翼善的事,黄汝亨亦无可何如,明显对董其昌的作为颇觉遗憾,张原就说了董氏逼迫青浦陆氏、鱼肉乡里的各种罪过,包涵所和黄汝亨都听得直点头,黄汝亨叹道:“董公为儿奴辈所误啊。”

张萼撇嘴道:“董其昌如何比得曹操,差了十万八千里。”

张原道:“斗垮了松江董氏我就与你赌。”

张原笑道:“等下回船找你阿谁白屁股婢女泄火吧。”

张原道:“你脸上有两个大字,你没看到吗?”

张萼道:“阿谁李雪衣我需求赢你。”

张原无语了。

张原笑了起来:“三兄说得是,人要学会吃苦。”

张萼哈哈大笑,心知张原果然猜到他的设法,张原既不肯他也不敢再提,张原虽比他小一岁,但自畴前年两次打赌输给张原,他对张原就很有些畏敬了,厥后张原三元连捷,整治姚讼棍的手腕兵不血刃,远视镜、望远镜这些别致事物无所不知,张萼更是佩服,大兄张岱都远不如张原这般让他爱护――

焦润生道:“这类事普通平话人不敢说,我保举一人,杭州城内望仙桥畔谩′书人柳敬亭,人称柳麻子的,此人敢说,据传此人另有些技艺,少年时也是好勇斗狠的恶棍子,家在江北,仿佛是犯了甚么案子,隐姓埋名,流落江湖,这柳敬亭不是他本名。”

张原含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如此方显得道之难,若觉得我今得道矣,功德美满矣那常常是邯郸学步,变得路也不会走了。

张原此言颇妙-,耐人寻味,包涵所赞道:“有禅机,不愧是焦太史和寓庸先生的高弟。”又与张岱、张萼谈起南曲问张氏可餐班环境,包涵所道:“我在飞来峰下的北园有个梨园,何日与你可餐班同台演戏,较量高低?”包涵所的梨园在杭州是驰名的,歌童演剧,队舞鼓吹,无不断伦。

张原兄弟三人另有武陵等五个仆人一起上了一条三橹浪船,这类船又叫胡羊头船,风行于嘉兴,在苏杭叫浪船,制式稍小,但也能容二十人,三橹划动来往如飞。

酒足饭饱,张萼有些无聊了,饱暖思淫1欲啊,对张原说:“介子,叫两个妓女来乐乐如何?”

焦润生道:“这两篇文我现在拿到书院去,让诸生传抄,不署张介子的名字,只以松江诸生的名义鼓吹,如许大要上与我们竟然书院也无关,不会让寓庸先生难堪。”

张萼笑嘻嘻道:“介子,我有个发起,你能够不允,但不准愤怒―

张原浅笑,张岱、张萼兄弟都是很会吃苦的人,这也很好,何必急着渡湖,借这渡湖的机遇赏识西湖月色恰是主动的人生态度,我来晚明,不正为此吗?

张萼一本端庄道:“我就是喜新厌旧,只要没让我培植过那就不是残花败柳,我都如戏处子、如调新妇。”

张原道歉道:“陪家姐游湖,以是来迟了。”

张萼摸了摸有些油汗的脸,道:“那里会有字!”

张原点头道:“没那闲心。”

张岱道:“长辈下次再来武林,就把可餐班带来请包副使指教。”

罗玄父道:“寓庸先恐怕是不准我们这般声讨董玄宰――”

明日双休,会尽力多更一些。

张岱道:“且不忙着渡湖,渐渐划去,夜游西湖别有情味。”

群情了一通,诸生决定四周鼓吹这篇“书画难为心声论”,至于那篇“董宦罪过录”,张原也不想在杭州大肆鼓吹,这篇文是写给浅显公众看的,在松江鼓吹比较合适,张萼说道:“介子,前年我们对于那姚讼棍,不是派人到邻县让一些平话瞽者说姚恶心的丑事吗,这招对于董其昌也有效。”

忽听得厅前阶下传来打翻瓷器的脆裂声响,厅上诸人转头看时,一个捧茶的孺子哭丧着脸站在那边,手里托着个漆盘漆盘里的几只茶盏全掉到地上了,铺地的青石坚固,茶水、碎瓷满地都是。

张原白眼道:“奇了,妓女反而不是残花败柳吗!”

张萼道:“介子你不与我赌?”

张萼大笑,说道:“我若不是爱绿梅好个白屁股,早厌倦她了,出外就是想尝个新奇嘛,残花败柳,老看着有甚么意义。”

张原-起家道:“走吧,店家已给我们雇好船了。”

主仆六人上了凝香楼,叫了些酒菜,能柱仓促吃了些面食,便被张萼派去南园等待张岱,让张岱宴罢来凝香楼。

张原心道:“为儿奴辈所误的话是为尊者讳,实在董其昌就是首恶,董祖源、董祖常另有那些董氏家奴不都是仗着董其昌的权势作歹吗,董其昌常常出入松江知府衙门,不过是拜托包庇他的儿奴辈。”

落日西下,竟然书院的诸生放学四散,张原、张萼带着武陵、能柱几人也往运河埠口而去,从南屏山这边到运河埠口有十6、七里路,走到西湖南岸的凝香酒楼,张萼道:“大兄在南园是喝酒听曲不亦快哉了,我们就在这凝香楼吃些酒饭吧,饭后雇舟横渡西湖,再从断桥那边登陆回运河船上就近了很多,省些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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