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道：“这位公子说得是，徐翰林是个好官，津门四周费事人常得徐翰林布施，本年京师到天津卫庄稼收成都不好哇，日子难过。”
“介子师弟，愚兄等你多日了。”
少女董奶茶明显也认识到这一点。跌跌撞撞跑到河岸边，公然岸边石壁上遗落一只布鞋，是她老父的，董奶茶望着河水大哭，这里河岸峻峭，流水湍急，人一落水很快就会被冲远，清墨隐士没阿谁力量和银钱去收尸。只好安慰那少女，两小我相跟着往西，夜宿废祠破庙。走了三天，终究到了济宁，那少女瘦得看上去随时要被风吹倒似的却没倒，清墨隐士又病又饿又累先倒下了——
“非也。”徐光启道：“他比我圆通且不失锐气，我当为他的臂助。”
张原却俄然想到本身或许需求这么一个能装神弄鬼的人，卜筮之术深切民气，他能够借清墨隐士之口说出某些预言，救国艰巨，甚么手腕都要用上啊，便对张岱道：“大兄，就让隐士随我们进京吧，也没多少路程了，回山阴更悠远。”
……
阮大铖过船来看《饥民图》，看了两幅就从速回本身船上去了，他看不得这个惨状。张原、黄尊素、倪元璐等人看了这《饥民图》心中惨淡，数日饮食不能甘，众举人相约到京后联名伏阙上书，恳请天子尽快下诏赈灾，以救山东百姓于倒悬，举人不比生员，是有资格言国事的——
——徐光启是因病去官，并非贬黜，只要回到北京向吏部申报说病好了，就能官复原职，徐光启原官是翰林院检验，从七品，是史官，兼内书堂讲习，就是给寺人讲课，象徐光启如许不会追求的人升官难啊，考中进士十年了，还只是从七品，当然，这期间徐师兄因为父丧回家守制近三年，十年时候没有升过官——
张原心道：“这不就是颈椎病嘛，白领职业病。”便教了徐师兄一套颈椎病自我医治操，很简朴，有帮手医治的结果。
文震孟见范文若的船还能够再住几小我，就把陈其猷主仆二人请过来同住，张原过船来向陈其猷体味山东旱情，陈其猷泪流不止，说他的故乡青州府百姓流浪载道，饿死者蔽野，平村庄为垒块，估客女如牛羊，他们齐鲁之民，夙来不预积蓄，一年之丰则称饱，一年之歉就闹饥荒，青州之地，瘠卤相参，旬日之雨则病水，旬日之阳则病旱，本年开春以来，先是大雨，接着就大旱，所种三分之麦，不得一分，百谷之播，未收一粒，又蝗蝻四起，不但故乡菜蔬全被吃尽，就连野草都荡然，根芽都不剩，想要挖野菜都不可啊——
果如徐光启信中所言，只要在两河交汇处登陆稍一探听就能晓得他徐氏农庄的地点。张原雇了一辆马车，与金尼阁、徐转讯三人乘车前去，武陵、汪大锤几个主子步行跟从。
过了半个多时候，张岱、文震孟、黄尊素等人到了庄园，只要范文若、周墨农、祁彪佳三人感了风寒没有来，酬酢过后，徐光启领着世人观光他的庄园，徐光启在此运营了近三年，辟有农田两千亩，这里本来都是荒地，徐光启率仆人和雇农开垦出来种水稻、番薯、玉米和草药，还种有葡萄，因为上帝教弥撒需求红葡萄酒，之前都是从澳门运到京师，徐光启要自酿，这是一个非常有摸索和实际精力的人——
张原对徐师兄富民强国的主张表示附和，但当前最大的危急倒是东虏和天灾，北方推行水稻当然好，可干旱之地底子没法种，若要兴建相干水利则耗资庞大，朝廷不会出这个钱，北方士绅也没有这个目光。而红薯、玉米、土豆倒是能够在干旱之地推行，如答应减缓饥荒，富民可缓。让百姓在持续的干旱年份中吃饱才是当务之急——
徐光启客岁底与张原有过一次通信，张原答复的长信中关于科学、品德、财产、时政、内乱的阐述让他欣喜交集，深感大明有英才，国度之幸，以是此番亲见，天然要劈面就教。没错，就是就教，而张原与徐光启也有一见仍旧的感受，神交已久啊。两小我不谈甚么科举八股，直接从强国富民之术谈起——
孙元化道：“张解元是可贵的奇才，当能为教员的有力臂助。”
徐光启苦笑道：“朝中党争狠恶，愚兄都已解聘在津门种田，另有人攻讦说我在津门侵犯民田。”
翰社诸举人在张原那边获知了很多西欧科技理念，在徐光启这里看到了实际，不虚此行啊。
为首快步而来的恰是徐光启，隔着数丈远便拱手作揖，喜形于色。
从天津卫至都城水路三百余里，张原、徐光启一行六条船为尽快赶到都城而日夜行舟，因为是顺水，船行不快，腊月二十四灶王爷上天这日上午才过通州港，午后申时，朝阳门在望，北都城到了。
孙元化道：“徐教员广谘博讯，遇一人辄问，至一地辄问，随闻漫笔，一事一物。必讲究精研，不穷其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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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说话很简练，想必是读过诗书的：“我坐困此，非汝赠麦饼且死，此女拜托与汝，我与老妻也可放心往他处餬口。”
张原让清墨隐士在这药铺边的堆栈养病，待运河畅达就让来人唤他一起解缆，清墨隐士自是连声伸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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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半夜，徐光启揉着脖子答道：“愚兄是脖颈的弊端，头晕头痛，左臂还发麻，吃药也不见效，如果读书作文太久，就更严峻，迩来好些了。”
徐转讯也上前见礼，徐转讯是上海人，也姓徐，但与徐光启并无亲戚干系。
天寒地冻，白雪覆盖，当然看不到甚么，但徐光启遵循《西欧水法》制作的龙尾车、玉衡车、恒升车另有田间的灌溉、排沟渠道却让世人开了眼界，徐光启指着山边一口深井道：“此井亦是依《西欧水法》里寻觅水源之法才肯定位置的，往年这一带找不到水，干旱并非不能降服，天灾虽烈，仍然能以人力减缓。”徐光启很有信心。
……
张原道：“徐师兄不在朝中任职，岂不更是任人诽谤，为了强国富民的抱负，师兄就不能因一些无耻小人的诽谤而缠足不前啊，要与之斗争，不能只顾清名任小人横行。”
徐光启道：“富民必以本业，强国必以正兵，当以人力降服天灾的风险，并进步超军的战役力来抵抗外虏。”徐光启对张原在前次信中针对辽东情势的阐发很敬佩，因为据不久前邸报，兵部尚书薛三才报称努尔哈赤已经创建了八旗制。权势大张，野心勃勃——
金尼阁恐怕徐光启事繁得空顾及他，赶快取出一封信呈上道：“这是罗马红衣主教贝拉敏神甫写给大明圣教徒的信，就交给保罗兄弟了，原信是佛朗机文。我已译为汉字，文采拙陋，保罗兄弟见笑了。”
在运河左岸有一片松树林，松林掩映中有座东岳庙，殿宇廓然，几个宫廷装束的妇人和一群皇宫小内侍正从庙中出来，筹办上车回城，此中一个小内侍抬眼看到船头站着的张原，失声惊呼：“张公子！”
这事让武陵笑了一天。
张原道：“我大明朝就是徐翰林如许的官太少，不然即便有天灾也扛得畴昔。”
二人谈到西学，让张原诧异的是徐光启的哲学根本理念竟然是天然哲学之数学道理，徐光启最佩服的就是西学中的数学化成分，徐光启以为天然本身就“有理、有义、有法、稀有”，是能够认知并以数理来表述的，这恰是从伽利略到牛顿一脉相承的通过一系列尝试求得需求的数据从而归纳为一个个数学模型，就是近代科学的支流，徐光启的这些思惟不成能是布羽士教给他的，就是利玛窦也还在鼓吹欧洲中世纪的九重天学说，这明显是徐光启本身摸索总结的天赋发明，照徐光启这条路走下去，大明应当能出世近当代意义上的科学，可惜徐光启掌权太晚，并且明朝很快就灭亡了——
“往西是我的吉地，会有朱紫援救，公然。”清墨隐士以这句话结束了他的陈述，病饿体弱，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已经气喘吁吁了。
船一起向北，初七日至聊城又拥堵了一天，说是临清钞关在修复，初//最快笔墨更新无弹窗无告白//九日傍晚过临清钞关时，文震孟碰到一个了解的朋友，是山东青州府诸城举子陈其猷，三年前癸丑科会试时与文震孟在京师了解，平常之交，陈其猷携一老仆搭一条商船也是进京赴考——
金尼阁早划十字道：“主佑安然，南京耶稣会士金尼阁见过保罗兄弟。”
清墨隐士道：“尚未娶妻。”
二鼓前，张岱、文震孟等人回到运河船上安息，张原和金尼阁、徐转讯留在徐氏庄园过夜，徐光启与张原停止了很长时候的围炉夜话，孙元化旁听，徐光启善能察看，他看得出张原在那些举子当中很受尊敬，能够说是有威望，这类尊敬并非对财势和权力的敬慕，张原才十八岁，与他们一样都是举人，翰社社首并非官职——
徐光启照着做了几遍，公然感觉轻松了一些，喜道：“师弟连医术都懂！”
孙元化则对那燧发枪兴趣稠密，征得张原同意后，在船上把此中一支燧发枪给一一拆卸开来细心研讨了，很快明白了此中道理，又重新把燧发枪组装好，对张原说他认得兵部武库司的官员，武库司是专门卖力军器的研发、制造、储藏和改换的部分，孙元化要把这类新式燧发枪送到武库司去看可否批量仿造，张原自是大喜，就把那支燧发枪送给了孙元化，另一支他本身留着——
清墨隐士哀告张氏兄弟顺道带他去京师，张岱道：“京师居不易。你还是回山阴吧，我赠你二人几两银子盘费。”
当晚，徐光启宴请诸举人，统统鸡鸭鱼肉全数庄园自产，米饭也是松江引进的八月白晚稻，只是饭粒短小一些，没有江南种出来的那么香，但这已然难能宝贵，大米经大运河数千里运到北方，米价高贵，黄河以北费事人家底子吃不起大米，只吃小麦、大麦、荞麦、稷黍和各种豆类——
张原问：“山东官员没有展开救荒赈灾吗？”
徐光启点头道：“愚兄就是年青时读书太痴，一坐就是一整天，师弟幼年，晓得自爱最好了。”
同业的翰社诸人因此次经历，感受江南的歌舞升平一下子悠远起来。这些天论税法、论民生，对张原的“国度兴亡匹夫有责”更有了切身的体悟，翰社个人就需求如许一种以天下百姓为己任的任务感。这也是张原一向以来要指导的，吃喝玩乐不成少，但该干闲事时要能顶上。
清墨隐士说了实话，他本年二十六岁，之以是要扮得老成一些是因为太年青卜卦算命没人信，那三绺髯毛实在都是粘上去的，这世道，绝大多数人只貌相。
清墨隐士见张岱、张原兄弟眼神有异，赶快解释说少女董奶茶是他在泗水边上碰到的，当时他正往运河这边赶路，虽说身陷饥荒重地，身上银钱被抢，饿得头晕目炫，内心倒是很清楚只要赶到运河边才有活路，很多灾黎安土重迁，即便挖草根食树皮也不肯逃荒他乡，成果就饿死了——
……
腊月初二，火线航道通畅了，堵在济宁的上千条航船开端行驶起来，张原让汪大锤进城把清墨隐士和董奶茶接到船上一起上路，那清墨隐士服用了三剂小柴胡汤，高烧退后，病大抵好了，在船上，武陵终究忍不住猎奇心，问清墨隐士本年几岁？因为之前在十字街时见清墨隐士蓄着髯毛道貌岸然，仿佛有四十来岁，可现在看起来才2、三十岁的模样——
徐光启挽着张原的手，邀金尼阁、徐转讯，另有孙元化进到庄园前厅坐定，烤火、饮茶。徐光启道：“我闻山东饥民为盗，阻断运河，本月中旬犹未见师弟到来。猜想是受阻了，且喜河道重开，师弟安然达到，幸甚。”
张原长揖道：“张原见过徐师兄。”
清墨隐士说去都城，川资被打劫了，但他有艺在身，无妨事——
这卧蚕眉、丹凤眼，边幅堂堂的儒生即躬身道：“鄙人是徐教员的门生，上海孙元化，见过张解元、金神甫、徐举人。”
翌日午前，徐光启清算了行李与张原他们一道进京，孙元化同业，孙元化是上一科的举人，癸丑科会试落榜以后一向跟在徐光启身边研讨西学，也要插手来岁的春闱——
在泗水南岸，清墨隐士走累了，在路边一株大槐树下歇息，他怀里另有两个麦饼，正筹办吃两口充饥再赶路，见一对老伉俪携一个十7、八岁的少女也到树下安息，老翁、老妇年近六十，已经饿得走不动路了，一坐在树根下就喘气，话都说不出来，这一坐下去想要再站起来只怕很困难了，那少女在抹眼泪，清墨隐士见这一家三口不幸，想着此去济宁应当不到二百里路，只要到了运河边，那么多过往客商，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如何也不会饿死，就把两个麦饼取出来，四小我分食，那老翁吃了半块麦饼才有说话的力量，伸谢以后问清墨隐士那里去？
腊月二十，船到天津卫，师兄徐光启是张原必然要见的人，上书救灾也需求徐光启指导和支撑，以是这日午后到了潞河与卫河交汇处，张原让船工把船泊在左岸，他与金尼阁、徐转讯几小我登陆向本地百姓探听徐翰林的农庄在那里？
老翁就指着那少女对清墨隐士道：“以我女妻汝。”
徐光启本年五十四岁，与张原的父亲张瑞阳同龄，但因为焦竑的干系，二人平辈论交，以同门师兄弟相称——
张原甚喜，他就晓得在徐师兄这里很能够见到孙元化，孙元化少年时师从徐光启学八股文。受徐光启影响极深，学习西学，尤精西洋火器，是不成多得的人才，张原自是热忱交友——
徐光启听张原这么说，即取出他写的《番薯疏》给张原看，这是徐光启在津门屯田种番薯的经历总结，对在北方干旱地盘上番薯的藏种、种植、农时、泥土、耕耘、施肥、修剪、收采、食用都有详细阐述，张原赞道：“弟只会空谈，师兄却已作出这么多实绩。”
……
金尼阁向徐光启说了南京王丰肃神甫被拘禁幸得张原挽救之事。徐光启皱眉道：“因利公的尽力，这些年圣教在大明传播很有转机，但自利公去了天国，庞神甫等人只看到布道的可喜服从，却不留意背后的躲藏危急，朝野反对上帝教的权势很庞大啊。”对张原道：“师弟见事极明，奉劝王丰肃的那些话很对，只恐那沈侍郎不肯善罢甘休，我进京要与庞神甫、熊神甫长谈，必须得谨慎应对，不然，圣教在大明将蒙受严峻波折。”
平畴郊野，白雪皑皑，京津地区入冬以来也下了数场大雪，气候比往年酷寒。驾车的大马打着响鼻喷出白气，车夫拢着羊皮袄缩成一团，马车往西行了约莫6、七里，车夫扬鞭指着不远处一座小山道：“那边山下就是徐翰林的农庄，徐翰林在津门屯田，种南边水稻，另有各种草药，徐翰林制作的引水器具甚是希奇，四周农夫常有人去看，徐翰林没有半点官架子，亲身教农夫栽种、引水的体例，只是小人实在是不明白，徐翰林好好的京官不做，却到这里来种田！”
清墨隐士拣来的那位老婆董奶茶在船上沐浴后的确变了一小我，固然瘦骨伶仃，但很清秀，皮肤也白净，不复蓬头垢面的模样，清墨隐士非常珍惜，“奶茶，奶茶”挂在嘴边。
众举子站到船头了望巍峨的都城，欢声笑语，张原内心也是冲动着：“北京，北京，张本来也。”
马车轧冰碾雪到了徐氏庄园大门前，武陵去进谒，没到一盏茶时候，几小我从庄园小道上吃紧迎了出来，走在前面的儒者约莫五十来岁，身量中等，双眉轩朗，眼神清澈，鼻翼两侧的法律纹清楚而均匀，显现此民气志果断并且糊口有规律——
“徐师兄的病可大好了？”张原问。
清墨隐士见少女蓬头垢面，一双眼睛却颇美，有点动心，但还是婉辞道：“鄙人身无分文，前程未卜，不想扳连令爱刻苦。”
张原心道：“家天下的万历帝，现在已经不把天下当作他老朱家的了。不管公众死活啊。”
徐光启当然看不懂葡萄牙文，恭恭敬敬看完金尼阁译的信，说道：“主佑安然，祝贝拉敏神甫神形康泰、德化日隆。”又向金尼阁祝贺。
老翁又问：“有妻未？”
徐光启向张原三人先容他身边阿谁三十来岁的儒生道：“这位是我的同亲孙元化，字初阳——”
徐光启慨然道：“好，我此次进京就去吏部报到。”
张原曾听焦教员说过徐师兄告病去官闲居津门的启事，万历四十一年癸丑科会试，徐光启任春秋房同考官，当时魏广微也是春秋房同考官，徐光启从魏广微黜落的考卷当选出三人荐上去，这三人终究中了进士，为官名誉亦好，魏广微由此忌恨徐光启，放出谎言说徐光启收受考生贿赂，更攻讦徐光启科学上帝、不忠不孝，徐光启这段时候脖颈痛身材欠佳，遭此诽谤，顿萌去志，去官去天津一边养病一边种田，编著《农政全书》，兴建水利，实验推行南边水稻，减缓江南漕运的压力，徐光启感觉与其在朝中与那些言官磨嘴皮，还不如退而结网干些实事——
少女董奶茶呜呜的哭，穆真真在小声安抚她。
张岱、张原皆叹惋，山东六郡灾情之重、百姓之惨真是让民气惊，那对老佳耦把女儿拜托给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而本身寻死。这是多么的哀思，老佳耦应当是想，一个在那种时候肯让出麦饼给他们吃的人或许值得信赖，就是不信赖又能如何样呢！
张原道：“师兄，时不我待，师兄应当回到京中任职，只要为官才气最大限度地造福于民，不然这番薯、土豆、水稻，乃至西欧新历和水法又如何推行得开。”心想，要争夺的就是这十年啊，徐师兄是十多年后的崇祯初年才进入内阁掌权的，到当时推行抗旱作物、练新军、造西洋火器都已经晚了，饥民揭竿而起，东虏攻城掠地，大明已经是大厦倾危，任谁也有力回天了——
徐光启摆摆手，对张原道：“师弟的见地在愚兄之上，很多事情愚兄曾考虑过，但却不清楚，师弟娓娓道来。如剥笋抽茧，让人茅塞顿开。”
多智多能则近妖啊，张原道：“这是家严揣摩出来的，案牍劳形，最易得这颈椎疾病，以是每读书作文半个时候最好就做如许一遍案牍操，虽不能根治，但可减缓病痛。”
老佳耦苦苦要求清墨隐士娶他们女儿，清墨隐士只好带着这少女上路，走出两、三里路。见这少女只是哭，不耐烦了，又把这少女送回原处，但是大槐树下已不见那老伉俪二人的踪迹。清墨隐士在四周找了个遍也没看到人，那老佳耦饿到手抖脚软，这么一会工夫，又能走到那里去呢，只要一个能够：老佳耦自知一家三口聚在一起没有活路，不想拖累女儿，投泗水他杀了——
张原即向徐光启提及山东灾情，徐光启的神采顿时凝重起来，说道：“我明日与你们一道进京，饥民救灾刻不容缓啊。”
陈其猷道：“巡抚山东右佥都御史钱士完七月间就已上疏言东省六郡自正月至六月不雨，田禾干枯，千里如焚，耕叟贩夫蜂起，相率掠取而求一饱，要求朝廷敏捷解粮赈灾，但至今没有批复。”
只听陈其猷又道：“赈灾免田赋的诏令不下来，百姓磨难还会减轻，因为在籍之丁或死或逃者十之七，征粮承佃者十不存其三。这十之三要承担十之税，相称于一丁要承担三丁之徭，这些仅剩的百姓最后也会被逼死或者逼为盗贼。”又从书箧中取出他所绘的《饥民图》长卷，每图各缀以五言绝句，另有叙跋——
见到张原三人。徐光启非常镇静，问知另有二十三位举人与张原同业，现泊舟三岔河口，即命仆人备车、备轿。请武陵带路去把那些举人一并邀来赴晚宴。
在张原的船上，徐光启看到翰社镜坊制造的千里镜，大为赞叹，又看了张原、文震孟与金尼阁合译的《伊索寓言》和《推积年瞻礼法》，更是欢乐，翻译西学后继有人啊。
夜已深，徐光启让仆人带张原去安息，转头却问门人孙元化：“初阳，方才的说话你也全听到了，依你看我这位张师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