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嗯”了一声道:“仁穆王后。”

具喜善游移着。临窗看雨的少女小贞转头冲她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具喜善便道:“早几年曾经见过。当时小贞还年幼。”

具喜善又问:“大人要喝麻姑酒吗?”手里拎着个葫芦酒樽,笑意盈盈。

柳东溟脸颊火辣辣的,连声道:“是卑职忽视,是卑职忽视,若从义州就多安排军士一起护送就不会有本日之事。”

刺客没有抓到,柳东溟的确不敢包管,只是道:“请天使暂驻黄海城,我马上征调精兵强将前来保护。”

张原早已先一步上马,心道:“金处士竟然以火枪来行刺惊扰,火枪准头不佳,可不要歪打正着一枪把我给毙了,那真是千古奇冤。”转头一看,阮大铖愣愣地骑在顿时,赶快一把拽他下来。

张原道:“本日之事还是会产生,但总不至于连刺客模样都瞧不见吧,我等在明,刺客在暗,怎包管明日刺客火枪不会朝我轰来?”

正这么想着。风雨声入耳得车厢外书状官金中清大声道:“张大人,前边有座梵刹,柳大将说先避下雨再走,这暴雨实在太急了,坐骑都被雨水迷了眼。”

柳东溟大发雷霆,一旁的礼部参判禹烟提示道:“柳大将临时息怒,这时天气已暗,在这城郊也不平安,还是先护着天使入城进驻驿馆再抓捕刺客吧。”

具喜善言语含混,明显答复不尽不实,张原也不再多问,瞑目思忖此行的得失,他意欲颠覆光海君的图谋现在不能与阮大铖商讨,也不能与甄紫丹商讨,只要在抓到奴尔哈赤的使者纳兰巴克什后才气表白他的态度和态度,诡计者老是那么孤傲,并且现在还不晓得纳兰巴克什到了那里,可否抓住也是一个困难……

张原道:“一点雨沫无妨事,你好好坐着吧。”

柳东溟浑身颤栗,如何也没想到会在黄海州城下遭受刺客,又是惊惧,又是气愤,看看张原那边,一众锦衣戍卫得甚严,这才略略放心。

驿道左边有一条巷子斜斜向东。行了约莫半里多地就有一座范围不小的梵刹,名罗汉寺,是黄海道最驰名的梵刹,柳东溟先遣官吏差役前来告诉寺僧,罗汉寺方丈得知大明天使避雨来此,忙鸣钟堆积阖寺僧众皆来见礼。方丈僧陪着张原、阮大铖以及柳东溟等人在方丈静室饮茶,张原不知金处士安排的刺客会在何时何地脱手,以是一向悬着心,他只奥妙叮咛了穆敬岩、王宗岳、洪纪、洪信、马阔齐、舍巴六人要谨慎在乎,其他人皆不知本日会有刺客惊扰,但一起行来,暴雨、梵刹都是安然无事,而罗汉寺间隔黄海州城只要十余里地,看来路上不会有事,彻夜倒是要防备——

柳东溟点了点头,对崔励道:“从速让人清道宵禁,你们的人一个不准靠近。”

镇守一方的崔励是忠于光海君的大败派重臣,柳东溟也未再加斥责,只是出了此等大事,崔励难辞其咎,究竟如何科罪还要由光海君终究决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好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保举票、月票,您的支撑,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又有自报姓名说是丰州郡事某某、黄州牧某某、海州牧某某——

具喜善转头对张原低声道:“大人,先不要说那些哀痛的事好吗,奴婢一想起宫中的事心就绞痛,那些事大人也应当都晓得了。光海君真是太残暴了。”

具喜善道:“奴婢自进宫后就一向服侍永昌大君——”说到这里,转头去看坐在车厢左边的少女小贞,小贞把车窗开了一隙。凑着裂缝看内里的暴风暴雨,丰厚的长发挽成一个大髻,仿佛一朵黑牡丹,映得脖颈莹洁如冰雪——

张原道:“鄙人与阮行人奉天子之命出使贵邦,不殚关山重重、行路之苦,岂会推测途中会如此多的天灾波折,早知如此,也好奏请天子,让锦衣卫多派两百名校尉随行才好。”

伴随大明使团入王京的多数是朝鲜文官,差役、军士不过百人,未装备火器,还不如甄紫丹带领的六十名锦衣卫有战役力,这时在柳东溟的号令下冲在前面持刀喝命那些前来驱逐的官吏不得近前,柳东溟命令敢近前者一概格杀勿论——

一行三百余人离了罗汉寺重新上路,细雨淅沥,门路泥泞,车马行得颇慢,待看到远处的黄海州城时,暮色已沉沉而下,这时雨停了,听得黄海州城方向鼓乐声模糊,有快马前来报讯,说是黄海道都察看使崔大人领着黄州牧、海州牧等一众僚属前来驱逐天使——

张原一笑,接过那葫芦酒樽,这是瓷制的葫芦,沉甸甸的,张原不好酒,没筹算喝,将瓷葫芦放在车厢一角,问那舞女:“具女人本来在景阳宫奉侍仁穆大妃吗?”

远处有人厉声高叫:“光海君无道,李祬不能为世子,大明不能助纣为虐。”

柳东溟大声诘责:“奸贼刺客抓到没有?”

柳东溟等人非常忸捏,平壤夜宴出了舞女自刺之事,本日在黄海州城外更碰到火枪直接行刺,固然未伤及性命,但他们朝鲜国从国王以下的臣民颜面都给丢尽了,两位大明使臣对光海君的治国才气必定是疑虑重重了,柳东溟的确非常惶恐,连连向张原、阮大铖道歉,长揖到地——

几盏灯笼高挑,黄海道都察看使崔励隔着十丈就跪倒大声道:“卑职失策,致奸人混入,惊了天使,卑职极刑。”说着,连连叩首,跟在他后的丰州郡事、海州牧等僚属官员都跪下请罪。

张原便在车上清算衣冠,然后下车乘马,筹办与黄海道的官员相见。

甄紫丹喝命一众锦衣卫庇护好两位使臣大人,其他执节钺、旗号、导引鼓、云锣、仪刀、豹尾枪的礼部官差纷繁上马藏身遁藏。

东南风劲,马车右边接受的雨点尤急,车窗是早就关上了,“噼哩啪啦”麋集的敲打声中还是有藐小的雨沫飞入车厢,这一侧恰是张原坐的位置。

柳东溟怒喝道:“崔励,你可知罪!”

方才前来驱逐上国天使的人群在火枪和爆仗的惊扰下一片慌乱,四散奔逃,崔励这些官员那里推测人群中会杂有叛贼刺客,也没带多少军士扈从,夜色来临,人群混乱,底子不晓得叛贼、刺客在那里,这时只要叩首请罪。

穆敬岩、王宗岳几人已经护在张原、阮大铖四周,腰刀出鞘,如临大敌。

张原笑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具女人陪我喝一杯?”

“大人请坐这边吧。”细心而谦虚的舞女具喜善欠身要和张原互换位置。

张原立在马车边冷着脸不语,阮大铖摇着头道:“柳大人,贵境不大安宁啊,幸亏有惊无险,万幸万幸。”

使团这边也是人惊马嘶,张原大声道:“莫要惶恐,看好各自马匹,不要惊了马,不要走动。”看到车窗里暴露少女小贞的脑袋,瞠目喝道:“躲好。”那少女从速缩回脑袋。

乌云仿佛就压在马车顶篷上,车厢里暗淡如夜,瞧不清具喜善的神采,只听这舞女语气游移道:“奴婢怎敢在大人面前喝酒——”

天气已经昏黑下来,炊火爆仗已杳,惊散的人群垂垂安宁下来,有人向使团这边靠近,一边走一边大声叫道:“柳大将,柳大将,下官黄海道都察看使崔励。”

香亭、龙亭、彩棚列举,黄仪仗、鼓乐、杂戏一起欢畅热烈而来,间隔张原一行约莫另有二十丈间隔时,陡听“砰”的一声响,在柳东溟身边的一个执旗的朝鲜军士大呼一声栽上马来,低垂的王旗断成两截砸落在阮大铖的马车上,世人大惊,看那执旗军士,摔得满脸血污,再看那折断的王旗,竟是被火枪射断的!

具喜善小声改正道:“大人,是仁穆王后。”

张原看着少女小贞柔弱的背影,这个失语的少女仿佛有很多隐蔽,问:“具女人之前与小贞女人了解吗?”

“砰砰”声不断,这回却不是火枪声,而是炸起的烟花爆仗,都是从仪仗、杂戏堆中燃烧升空的,那些抬香亭、龙亭不善搬演杂戏的朝鲜官差、民役错愕失措,奔窜杂沓,场面极是混乱。

张原内心有些奇特这舞女的心机本质,随时能够被柳东溟抓去酷刑鞭挞、小命难保,却还这么悲观,还时不时看一眼少女小贞,仿佛和小贞在一起很欢愉的模样——

在罗汉寺歇了小半个时候,雨垂垂小了,但瞧这不甚明朗的天气要雨住云收仿佛还早,柳东溟急着赶到黄海州城,便敦请张原等人上路,这时已经是申时三刻,再担搁下去天就要黑下来了。

崔励等官员焦头烂额地去了,柳东溟与柳西崖,另有禹烟、许筠、金中清几人到张原这边问安请罪,柳东溟连轮作揖,口称:“小邦保护不周,让天使吃惊,不堪惶恐,不堪惶恐。”

柳东溟毛骨悚然,大呼道:“上马,上马,有叛贼!有刺客!”

等了两刻时,黄海道都察看使崔励来报,沿途已有军士扼守,从西门直至驿馆已实施宵禁,请天使和诸位大人入城,他崔励敢以项上人头包管此行安然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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