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喜脉动人心(下)

山药赶紧拔腿就跑,去了半晌便转返来笑道:“恭喜老太太了,郎中说太太这身孕快两个月了呢。”

白姨娘心疼地拉了儿子就走:“走,姨娘去厨房看看有甚么点心。”孟素蓉这一胎也一定是个儿子,说不准她没福分,又生个闺女呢。

孟素蓉看女儿眼圈另有些红,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方才吓着了吧?”再如何懂事,毕竟也只要十岁,方才本身俄然晕倒,怕是把女儿吓得不轻。

“娘――”顾嫣然挤到父母中间,谨慎地用手摸摸孟素蓉的肚子,“娘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顾嫣然翻开来,顿时眼睛一亮。盒子里头是一枚桃核雕成的划子,寸许长的船雕得小巧剔透栩栩如生,桅杆船棚一件很多,船头船尾各立一个船夫,比她指甲还小的舷窗竟然还能推开,细心瞧,船舱以内另有小桌小椅,真是精美之极。顾嫣然谨慎翼翼地捧着,赶紧叫适意:“摆到书架上,拿个纱罩来细心罩上,不准落了灰!”

“陈郎中说你身子还是虚,头三个月要好生养着。”顾运则坐在床边,也是一脸的忧色。所谓多子多福,何况孟素蓉如果生了儿子便是嫡子,与顾浩然又有所分歧。

白姨娘自从听了锦眉的话就呆站在一边,仿佛好天里一个轰隆打在头上似的。孟素蓉这都三十二了,如何还能怀上?如果生出个儿子来,顾浩然又算甚么呢?内心想着,耳边听着顾老太太念叨,嘴里不由自主地就道:“都快两个月了,莫非太太本身就不晓得?幸而没甚么事,若万一有事,只怕就要怪到老太太头上了。”

孟素蓉瞧了也感觉风趣:“如许好的手工倒未几见,老爷从那里得来的?”

孟素蓉低头想了想,也暴露笑容:“也是,今儿闹成如许,今后该给嫣儿补返来才是。”

顾运则摆了摆手:“那班主不要银子,只想在本地收场的时候我多照顾些,我给了他二两银子,定了中秋的时候到家里来唱一场。”顾老太太最爱听戏,畴前家贫自没有这些余钱,自打顾运则做了官,逢年过节总要请班子来唱戏给顾老太太听。

“嫣儿与程家女人和秦家女人不是都交好?”顾运则又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今儿生辰宴闹成如许,他日无妨把两家再请来坐一坐。”孩子们的事,当然最好还是让孩子们本身处理,只是程家与秦家并不如何靠近,到时候,就只要顾家来做这其中人了。如此一来,程知府感激顾家还来不及,那里还会对顾家有甚么痛恨呢。

何通判此人孟素蓉也是晓得的,人颇夺目而长于追求,当初不过是个举人捐了官,竟也做到正六品的通判,可见有些手腕。如此说来,这梨园子根柢该是洁净的,可也正因何通判太会追求,孟素蓉也不能完整放心,只得先点了点头。

被白姨娘这么一说,顾老太太也有些不得劲起来。山药悄悄看了一眼白姨娘,低下眼睛道:“杨妈妈说,太太小日子原就不大准,前些时候为了庄子上的事又劳累了,以是一向都没想着会是有喜。”她虽是顾老太太身边服侍的,倒是孟素蓉买出去的,父母是早就没了,只剩一个哥哥,现在在庄子上做庄头,又娶了媳妇,这都是太太的恩情。她一个丫头,自是比不得白姨娘在老太太这里说得上话,但能说的时候也还是要说上一句的。白姨娘方才那话,清楚是暗指太太早晓得有孕了不说出来,本日是借着有孕装晕,给老太太扣一顶不慈的帽子呢。她到顾老太太身边服侍也三四年了,没少见白姨娘调拨着老太太给太太添堵,今儿如许大丧事都不诚恳,如果太太这一胎得男,看她还跳不跳。

一说生辰宴,孟素蓉微微皱了皱眉,看向顾运则:“老爷,明日派人去程家和秦家送两份赔罪可好?也不知程知府那边,会不会对老爷――”

孟素蓉听了这话不免又皱了皱眉:“这班子是外埠来的,只怕不知秘闻。”

顾老太太顿时笑开了花。她虽不喜好这个媳妇,但是有喜倒是给儿子开枝散叶的功德,当即道:“郎中有没有说怀相如何样?要吃甚么药?”想起孟素蓉方才晕倒,又忧心起来,“这身子弱,还得好生保养着。”

“没有。”顾嫣然从速揉了揉眼睛,“娘要好好歇着,方才陈郎中说您有些累着了,早晓得就不办甚么生辰宴了。”

白姨娘眼看着顾老太太进了背面屋里,统统人都在围着孟素蓉转,她和顾浩然母子像是被人忘记了似的,不由得一阵发冷。顾浩然站在那边早就有些不耐烦了,这会儿见屋里没了别人,便扯了白姨娘一下:“姨娘,我肚子饿了。”今儿他在园子里也没吃多少东西,程范一走就被白姨娘扯着来了顾老太太屋里,这会儿可不是饿了。

顾运则呼地站了起来:“当真?”孟素蓉原本身子弱,生顾嫣然时又有些伤了身子,当初郎中曾说,今后子嗣怕是要艰巨些,这一晃十年都没动静,顾运则都不再抱但愿了,本日却俄然诊出了身孕,怎能不教他又惊又喜?顾不得别人,赶紧就往外走:“娘且坐着,我去瞧瞧!”

顾运则不如何在乎隧道:“何通判已听过几次了,如果根柢不洁净,他也不敢扯着我去。”

“当真?”孟素蓉顿时欢畅起来。孟家子嗣也不丰厚,孟老太爷又不肯纳妾,现在也只要一个儿子孟节,三十岁上中了进士,一向在翰林院展转着。孟家父子都不爱追求,孟节这些年也只是个正七品的编修,都察院经历倒是正六品,连升两级,算得上丧事了。

顾运则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小盒子来:“喏,这是爹爹给你的生辰礼。”

顾运则晓得她在担忧甚么,随口安抚道:“另有岳父大人呢,再者舅兄也不是那等无礼的人。现在你该好生养胎,也写封信奉告岳父岳母这好动静。”

孟素蓉传闻是梨园子里得来的,眉头略略皱了皱,但看顾嫣然爱不释手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吞了归去,只道:“这东西最怕磕着摔着,只在家里玩,不要拿出去。”到底是伶人的东西,提及来实在不该给女人家拿着,顾运则本是男人,又出身乡间怕是也不重视这些忌讳,“老爷用了多少银子?”

顾老太太怔了半晌,忙对山药道:“你快去瞧瞧,是不是真的?”

小孩子们之间的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如果程知府端庄上门赔罪,未免小题大做,何况周鸿只是秦家的外甥,赔罪赔到秦家门上去,程知府还拉不下这个脸面;可如果放着不管,万一都城里周家记了这笔账,今后谁晓得会如何?想必程知府这会正在焦头烂额摆布难堪呢。

顾运则说了几句中秋节的事,蓦地又想起一事:“瞧我,一返来就传闻你有孕,这是欢畅得连大事都健忘了!本日岳父那边来了动静,舅兄进了都察院,升了经历。”

顾运则微微一笑,摸摸女儿的发髻:“我们嫣姐儿真是长大了,如许懂事。赔罪就送一份去,也无甚大事,不过是孩子们胡闹罢了,程家若晓得了那是平南侯家的少爷,哪还管帐较甚么。”平南侯是建国六爵之一,别看是庶子,那也是平南侯家的脸面,程范竟然动了刀子,这会儿只怕程知府正在家里忧愁如何赔罪呢。

顾老太太听了山药的话也觉有理,孟素蓉有个经水不调的弊端她是晓得的,何况本年夏天雨水成灾,在本地置的几个庄子都遭了灾,孟素蓉也确切忙了好一阵子。如何说儿媳有孕老是功德,便没把白姨娘的话放在心上,叹道:“但愿这一胎能生个儿子。”说着就叫山药,“扶我去屋里给菩萨上炷香,求菩萨保佑。”

孟素蓉天然不晓得白姨娘正在念叨着让她生闺女,这会儿她倚着床头,又惊又喜地抚着本身的小腹,的确不敢信赖本身的耳朵。顾嫣然都十岁了,她还觉得本身不会再有动静了,没想到竟然……

顾运则笑道:“前些日子有个梨园子过来,何通判扯着我去听了一场,随口提及嫣儿要过生辰,我这做爹爹的还未想到要送甚么,倒是被那班主闻声了,就拿了这个东西来,说是他班子里有人家传的玩艺儿,我瞧着实在精美,就拿返来了。”

孟素蓉想想也是,抿嘴笑道:“过些日子往京里送节礼,就把信也捎了去。”

顾运则也非常欢畅:“舅兄只是性子太梗直,不然这些年早该升上去了。”提及来孟节比他略长一两岁,若不是不肯追求,有孟老太爷在,早不止是这个品级了,“不畴昔都察院,舅兄这个脾气倒是正合适。”做御史的,可不恰是要直言敢谏么。

说到这个孟素蓉又担忧起来:“只怕哥哥获咎人。”孟节的性子既像孟老太爷又不像,担当了孟老太爷的刚正,却没担当老太爷佳耦的和软脾气,之前在翰林院多次不得升迁,与他这直呛呛的脾气也很有干系――他年纪比顾运则为长,官职却没有顾运则高,这也是为何顾老太太认定本身儿子并不靠着岳家的启事――现在去了都察院,只怕更是说话不加委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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