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鸿面无神采,不过顾嫣然闻声他悄悄地哼了一声。侯夫人明面上是斥责知月,实在是在说他们伉俪两个来得太迟了。但是一早石绿已经就教过阮妈妈,说是太夫人约莫每日也就是这个时候用完饭。再说牙白也在门上瞧着呢,这个时候,周三老爷佳耦两个也就是方才从三房过来。

顾嫣然摸了摸头上的华胜,有些不安:“但是欠都雅?”这华胜就是用定礼里送来的那盒红蓝宝石镶出来的,跟两朵花钿是同一套头面。本日去认亲,戴上这套头面给夫家人看看,一来以示尊敬,二来也是表白娘家没有扣下定礼,而是全数又陪嫁过来了。

“都雅。”周鸿从速必定,“只是感觉这东西沉甸甸的,怕是坠得头皮疼吧?”

顾嫣然赶紧应了一声,跟在世人背后出了椿园。一出椿园,周三老爷佳耦就识相地告别了,侯夫人也不挽留,只笑向顾嫣然道:“既是你娘舅舅母来了,都畴昔见见。”

顾嫣然不管知月是如何想的。打周鸿说了那句话,她就盘算主张了,虽说还没分炊,但长房是长房,二房是二房,她只要过好本身的日子就行了。反正侯夫人现在只是婶娘,还不是端庄婆母。

知月挨了赵氏太夫人的骂,满脸通红地低头退下去了。平南侯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仿佛想说甚么。平南侯忙道:“娘说的是,鸿哥儿,带你媳妇敬茶吧。”

周润把荷包在手里掂了掂,抿嘴笑道:“二嫂必然是持家过日子的妙手。”

周鸿眉头一皱就要说话,却被外头出去传话的丫环打断了:“太夫人,侯爷,夫人,王家舅老爷和舅太太来了。”

“哎哎,好孩子快起来。”周三老爷忙去拉周鸿。本来给叔叔婶婶敬茶未需求跪,平南侯佳耦那到底是周鸿的生父嫡母,虽说现在过继出去了,血脉老是断不了的。可他们三房就没这层干系了,且还是庶出的叔父,没瞥见丫环们没将垫子铺上么?那就是平南侯夫人底子不想周鸿伉俪给他们叩首。

“二少爷呢?”顾嫣然随口问了一句,问完又感觉仿佛过分殷切,脸热了一下。

下头就是平南侯佳耦。按说给叔叔婶婶敬茶,也一定必然要跪,但丫环早就把锦垫给移畴昔了,明显是要让他们跪了。顾嫣然悄悄瞥一眼周鸿,见周鸿跪了,也就跟着跪下。

王大太太立即笑道:“这如何好劳动二表弟妹呢。现在鸿哥儿是长房的人了,接待我们这亲娘舅舅母,如何好花二房的银子?难不生长房连这个钱也拿不出来?”

“你们少奶奶呢?”

顾嫣然脸上更热,却当真隧道:“石绿别这么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不过你说的对,这儿不比娘家,由得我们安闲疏松,一言一行还都要细心。”

周鸿的筷子停了下来,昂首看看屋里只要丹青和石绿两个,才缓缓地说:“想来你也晓得,这府里我是不对劲的,不管如何,也还是不对劲。”

“感谢祖母。”顾嫣然接过荷包,手指悄悄捏了一下,感觉内里仿佛是一对耳环,不太轻飘飘的,不知是甚么质地。

接下来本该是给父母敬茶,但周勋早逝,又未娶妻,只请了他的牌位出来,顾嫣然跟着周鸿跪下,当真磕了三个头,敬了一杯茶。

周鸿和顾嫣然穿太小门到了平南侯府的时候,已经有丫环来迎她们,说是大师都在正堂了。

周鸿却不起来:“小侄给三叔三婶敬茶。”当初若不是这位三叔跑到家里来讨情,只怕他就被平南侯打死了。

赵氏太夫人可不想跟王大太太打交道,便摆了摆手让世人自便,只笑着向顾嫣然道:“得了空,经常来陪我这老太婆说说话。”

丹青嘻嘻笑道:“少奶奶放心,一早碧月就叫人烧上热水了,少爷身边阿谁知柔姐姐跑来厨房的时候,火都生起来了。”

顾嫣然微微一笑:“垂垂的就惯了。”向窗纸上看了一眼,“去瞧瞧少爷练完了没有,筹办热水给他沐浴。”

顾嫣然觉得本身会择床的,但比尽凌晨丹青来叫的时候才发明本身竟然睡了个好觉。

这对镯子还真不但仅是水头“不错”,清楚是上好的玻璃地,绿得如一汪水普通,代价不菲。顾嫣然接了,眼角余光不期然瞥见赵氏太夫人,只见那神采已经沉了下来。恰好平南侯夫人还往太夫人那边看了一眼,顾嫣然总感觉那眼神仿佛有点儿挑衅的意义。

将将打扮好,就听外屋门响,丹青赶紧跑出去施礼:“少爷。”

大朝晨的,这是周家认亲,王家大爷佳耦跑来做甚么?平南侯和侯夫人同时皱了一下眉头,侯夫人便起家道:“这一早上,母亲也累了,我们便辞职了。”

天还没亮,丹青端了热水来洗漱,小声道:“今儿要去那边认亲施礼呢。”如果在家里,这会儿女人还没起家,但是嫁做了人家媳妇,就没那么安闲了。

她一开口,周鸿又没了笑影,转头就进配房里去了。知柔对着顾嫣然屈膝行了个礼,仓促跟出来了。

“这是二婶娘身边的知月。”周鸿对顾嫣然说,“在二婶娘身边服侍多年了。”

周鸿脸上的笑意就又深了一层:“我这就去沐浴。”

“行了。”侯夫人含笑把周润招畴昔,“你又不是缺银子,别学得如许小家子气。”

这话说的就荒诞。哪有娘家的人结婚背面一天就跑来认亲的?不过侯夫人也不在乎,只笑道:“这也是应当的。鸿哥儿媳妇带你娘舅舅母去你们院子罢,一会儿我叫厨房整治一桌送畴昔,中午就留下来用饭。”

侯夫人就笑了,公然不出她所料,王氏佳耦这么一早的跑来,那里是来认亲的,清楚是来催着分财产的。

园子西边是几株桂花树,另有晚开的花挂在上头,随风送过来一阵甜香。青石板路铺得又宽又平,打扫得干清干净,走在上头没有半点青苔滑脚。顾嫣然记得京里都说平南侯是孝子,单看南园这里的安插,到处都考虑到太夫人的便利,可见传言不虚。

这是嫌她给的礼轻了?顾嫣然也笑笑:“mm别嫌弃。”这每个荷包里放了两个一两重的金锞子,提及来抵得二十两银子,不算骄易了。周润如果再嫌弃,她也没体例。

周三太太赶紧接过茶喝了一口,转手放在几案上,紧着把顾嫣然拉了起来,给了她一个荷包:“拿着玩罢。好孩子,跟鸿哥儿好生过日子。”

丹青捂了嘴笑:“姑爷一早就起来了,在背面园子里打拳呢。哎,女人去看一眼吧,本来姑爷不但会舞剑,还会耍枪呢,瞧着好生威风!”

顾嫣然抿嘴笑了笑:“还好。”宝石的分量在那儿,不过孟素蓉请了京中巧匠,多用累丝镂花的技术,这套头面还算是轻巧的,且她又只戴了两件,不是戴起全套来,“本日认亲,这宝石是定礼里的,戴畴昔让叔叔婶娘们瞧瞧。”

知月拿在手里悄悄捏了捏,便捏出来里头大抵是个三四分的银锞子,倒有点儿出于料想以外。按她想的,周鸿都说了她是侯夫人的亲信了,这位新少奶奶就算为了奉迎侯夫人,也该多给她一点儿才是。传闻少奶奶的嫁奁也很多,新进门,莫非不要拿钱买好?不说别的,一个八分重的银锞子也该有的,这三四分重的,提及来固然合顾家的身份,但对她这个亲信大丫环而言,是不是轻了点儿?

“嗯。”顾嫣然脸上又浮了一层红晕,“你也细心些,别闪了汗。”

丹青有眼力劲儿,已经跑畴昔将方才铺在平南侯佳耦面前的垫子拿了过来,因而顾嫣然也跟着跪了下去:“三叔三婶请喝茶。”

看来这婆媳二人还当真是反面了。顾嫣然揣摩着,已经跟着周鸿走到了周三老爷佳耦面前。此次,还没等丫环把垫子拿过来,周鸿已经跪下去了。

“奴婢,奴婢就是猎奇,少奶奶管少爷叫甚么?”丹青用力忍着笑,断断续续地问。

这话如何听如何不大顺耳,侯夫人却笑吟吟地只当没闻声,尽管请王大老爷佳耦坐了,叫丫环上茶:“舅老爷和太太这么早过来,但是有事?”

丹青早掩着嘴笑倒在一边,石绿正用力拧她:“笑甚么,如许不持重!这不是在我们本身家里!”

“知月这丫头,就是不会办事。”顾嫣然正在踌躇到底要不要辩白的时候,却没想到太夫人赵氏先开口了,“好了好了,既然来了,也就别再说了。今儿好日子,别为个丫头扫了兴。”

太夫人和侯夫人,仿佛反面?顾嫣然内心揣摩着,跟着周鸿走上前。丫环早在地上铺了垫子,两人先给太夫人叩首敬茶,太夫人笑眯眯接了茶,从背面丫环手里拿过一个镶珠荷包递给顾嫣然:“这孩子瞧着就是个福相,今后跟鸿哥儿好生过日子。”

“哎,水都备在净房里了。”知柔这会儿才气插上嘴,“少奶奶放心,奴婢一贯服侍少爷的,定然经心当差。”

王大太太还拉着顾嫣然的手呢,闻言便笑:“也没甚么事儿。昨儿我们大爷这不是没见到外甥媳妇,今儿一早也来认认亲。”

“这个就是少爷身边的知柔姐姐了吧?”丹青小声说。昨日她一向在顾嫣然身边服侍,也没见过知柔。

王大太太今儿倒并没带顾嫣然昨日瞥见的那位王女人,见顾嫣然出去,先就站起来抢上前拉了她的手,高低打量,啧啧赞叹:“本日瞧起来,比昨日还俊呢,难怪我这外甥死活非要娶了来。”

认亲还不是在颐福居,而是在太夫人赵氏的南园。顾嫣然发觉知月带的路已经偏离侯府的中轴线,有些奇特。周鸿悄悄咳嗽了一声:“是去祖母院子里。”

顾嫣然从裂缝里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周鸿一身劲装,怀里抱了一柄长枪,背后跟着元宝,正从巷子上走过来。已是十月,晨起地上一片白霜,他倒是头上冒着丝丝热气,明显是练武练得浑身大汗。迎着他的丫环有十七八岁,也穿戴与知暖一样的玉色比甲,里头是柳黄色袄裙,背影袅袅婷婷,声音更是轻柔动听。

周润跟在周瀚前面,似笑非笑:“二嫂送了甚么好东西?”

知柔怔了怔。这会儿顾嫣然也看清了她的模样――娟秀的鹅蛋脸,瞧着非常端方,眉眼已经长开,倒是个美人胚子,现在脸上正现出茫然的神采,仿佛不知顾嫣然说的是甚么。

“哎呀――”丹青小声叫了一声,赶紧想把窗子关上。

公然王大爷便咳嗽了一声,斥责王大太太:“你胡涂了不成?鸿哥儿长房的家业还没拿到手呢,你莫非叫他用外甥媳妇的嫁奁给我们拾掇酒菜?”

“哎,好,好。”平南侯另有几分冲动,接了茶,赶紧叫丫环取了一对白玉连环快意来放在茶盘上,平南侯夫人倒是直接从腕上抹下一对翡翠镯子,笑吟吟放在盘子里:“水头还不错,鸿哥儿媳妇戴着玩吧。”

丹青的眼是最尖的,早把知月的神采收在眼中了,在内心哼了一声。她是顾嫣然的亲信,可晓得这婚事是如何来的,要依着她,连这个都没有!侯夫人那种人,奉迎也是白奉迎。

“少爷说,让我如许称他――”顾嫣然含混地说了一句,俄然想起来,“糟了,方才连头发都未曾梳理!”因着窗子响那么一声被知柔闻声,她只想着不肯被人说偷偷摸摸地窥测,干脆就把窗户推开了,却健忘了这是披头披发的见夫君,可真是……

顾嫣然把这话揣摸了一下,俄然就不严峻了。周鸿的意义是说,不管他如何做,归正平南侯佳耦是不喜好他的,既然如此,想来他们也不会喜好她,那还怕甚么!

“想来就是了。”顾嫣然也小声说,不想手上力道重了些,窗子嘎吱一声,在凌晨里听起来非常清楚。周鸿和知柔一下子都转头看了过来。

在官方,夫家送来的定礼,娘家也是能够留下的,乃至有些贫困人家,就希冀着嫁女人的定礼来娶媳妇儿,全扣下的都不是没有,只不过那样就是明摆着卖女儿了。孟素蓉天然不做如许的事。定嫁奁的时候,顾老太太不是没念叨过,说乡间没有这么做的,定礼里有些好东西,也该给儿子留点。不过孟素蓉十足当没有闻声,一样不差都给女儿陪嫁过来了,这盒红蓝宝石就打了一副头面,孟素蓉还拆了本身几件金饰,又往里加了几颗宝石呢。

顾嫣然有几分惊奇地悄悄抬起眼睛看了看太夫人,又瞥了一眼平南侯夫人。平南侯夫人本日变态地打扮得非常华贵,梳着繁复的牡丹髻,插戴着一套镶翡翠白玉的头面,正中是一枝赤金镶红宝凤钗,身穿正红色绣团花牡丹的长褙子,下头是浅黄色八幅裙,跟赵氏太夫人的平淡大相径庭。

“不过是一对金锞子罢了。”顾嫣然安然笑着,也给了她一个,“给mm节下赏人玩。”

“少奶奶在打扮,这就好。”丹青固然爱说话,手脚倒是极利落的,“少爷喝杯热水,奴婢这就去传饭。”

顾嫣然微微一笑,没接他的话,送了他一个荷包:“二弟拿着赏人罢。”

顾嫣然就晓得这是侯夫人的亲信了,便点头笑笑:“劳动知月姐姐来接。”身后的丹青便塞了个荷包给知月。

石绿捧了衣裳过来,轻声道:“现在要叫少爷和少奶奶了。你如许称呼,要叫外头阿谁阮妈妈闻声,没准又要落人把柄。”她比丹青年纪大几岁,早看明白了,那阮妈妈就是个专门来肇事的,如果自家女人说错做错个甚么,包管都在她那边被传出去了。

周鸿的神采却温和了很多,也对顾嫣然微微一笑:“是。外头冷,别如许敞着窗,细心着凉。”

顾嫣然一昂首,就瞥见居中坐着的老妇人正面带笑容,大声说话。看她年纪比潞国公府陈太夫人略小些,穿戴豆绿色团花大袄,下头浅黄色马面裙,利利落落梳着个圆髻,插了一支赤金镶猫儿眼宝石的簪子。额上戴了淡金色抹额,正中镶了块拇指大小的祖母绿,非常抢眼。

“鸿哥儿还没分到长房的家业?”王大太太睁大眼睛故做惊奇,“我说二表弟妹,当初不是说好的,鸿哥儿成了亲,长房的家业就该分给他了?”

新婚以背面一日,认亲是件大事,可不能晚了。丹青传上早餐来,顾嫣然内心微微有些严峻,只喝了半碗粥吃了两个龙眼包子就放下了。周鸿看她吃得少,皱了皱眉,又给她挟了一块咸酥饼:“分歧口味?”

“不是。”顾嫣然瞥见这块饼,脸上又红一下,挟起来吃了,“我有些――有些……”

太夫人住的屋子也是宽宽广敞的,坐北朝南,用的都是琉璃窗,瞧着就感觉敞亮和缓。顾嫣然跟着周鸿走出来,正堂上已经坐了半屋子的人,打帘子的丫环含笑通报:“二少爷,二少奶奶来了。”

顾嫣然却挡住了丹青的手,反而把窗户推开了些,对着外头的周鸿笑了笑:“少――峻之,去练武了?”

顾嫣然点点头:“当然了。平南侯府是建国勋爵,当时候犒赏下来的园子,天然是大。”如平南侯府、潞国公府如许的宅子,差未几就要占一条半条街了。

“母亲别急,有这两个孩子给您叩首敬茶的时候呢。”平南侯夫人坐鄙人首,似笑非笑隧道,又瞧了知月一眼,“叫你去请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怎的如许磨蹭?”

“少爷,热水都备好了。”窗外俄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屋里三人顿时都住了声,丹青还悄悄把窗子推起了一条缝。

顾嫣然晓得她是欢畅。实在她本身也欢畅。如许一门被迫结下的婚事,固然是她本身思虑以后同意的,但也是因着当初顾浩然还在大牢里的原因。嫁出去之前,她固然多次安抚过本身,说周鸿既能为李御史扶柩,其人必然可嫁。但此品德可嫁,与嫁出去佳耦相得,倒是完整的两回事。

侯夫人笑了一笑,答复得非常平心静气:“舅太太说得不错,恰好今儿你们来了,干脆就当着你们的面,把给鸿哥儿的家业交割了吧。”

丹青不敢再笑,垂手站好:“是,奴婢记取了。奴婢就是――瞧着少奶奶和少爷好,内心欢畅。”

“快叫出去,我瞧瞧我这新进门的孙媳妇。”

南园处所不大,但没有堆假山湖石,倒也显得非常宽广。里头有个小荷花池,这会儿已经清算洁净了那些枯荷叶,只剩几株睡莲,净水里就见十几条锦鲤游来游去,不时懒洋洋地用头去顶睡莲叶子。

平南侯在劈面皱了皱眉,但到底也没说甚么。下头就该是平辈之间见礼,周瀚头一个上来,笑嘻嘻一抱拳:“二哥,二嫂。”眼睛在顾嫣然脸上转了转,笑道,“二嫂比当初在沔阳的时候又高了些。”

石绿忙道:“少奶□□发也没有很乱,不要紧的。”一面说,一面从速奉侍顾嫣然坐到妆台前面,给她梳开端来。

“这东西沉不沉?”周鸿不自发地问了一句。元宝髻都雅,却教人感觉沉甸甸的,再加上这些华胜花钿,只怕更沉了。顾嫣然年纪还小,幸而身量高些,才撑得起这一身打扮,如果别的十四岁的女孩子来穿戴这些,怕是就像个衣裳架子了。

周鸿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杯热水,昂首便见顾嫣然从屋里出来了。她穿了一身真红织银边的袄裙,头上梳着元宝髻,中间插一枝镶红蓝宝石的赤金华胜,摆布鬓边各一朵花钿,又富丽又风雅。不知是被衣裳映的还是屋里暖薰的,脸颊上虽未施脂粉却也浮着一层绯红,更显得一张小脸吹弹得破的模样。

石绿一面奉侍她穿衣裳,一面答道:“背面我去问了问碧月,说是一向在外头忙,奴婢们的住处都是她安排的,还带了碧月和牙白在园子里走了一转,看了看各处屋子。这平南侯府真是大,单给我们分出来的这片园子,就跟舅老爷家差未几大了。”

丹青吐吐舌头:“是是,我记得了。唉,好生不惯……”

顾嫣然想了想:“昨儿没见过知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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