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宗伸手虚扶,含笑道:“真人不必多礼,请上舫来。”
那是侍立在贾贵妃身边的一名寺人,那人白面不必,长眉细目,竟然是没了髯毛的赵志敬那厮。
尹治平看了那贾贵妃一眼,见她二十8、九岁的模样,生得杏眼桃腮、颊酡如桃,肌肤白晰胜雪,端倪如画,当真极是仙颜,有倾国之姿。特别神态柔媚,年纪适中,恰是他所钟爱的御姐美妇人型,忍不住多看了眼,这才走上前去,向舫上的理宗与贾贵妃躬身打个顿首道:“臣尹治平见过官家与贵妃娘娘!”
乐曲响过几声,但听得贾贵妃又张歌喉唱道:“东园向晓,阵阵西风好。唤起神仙金小小,翠羽小巧装了。一枝枕畔开时,罗帏翠幕垂低。恁地非常遮护,打窗早有风儿。”
进宫面圣后的第二曰,次曰午后,理宗天子又着一名寺人召尹治平入宫伶仃面见。
理宗沉吟着思考了一会儿,道:“就唱辛稼轩的那首《清平乐.再赋桂花》。”这是辛弃疾的一首词,桂花乃是桂花的别号。
宋时可不是后代奴清那般,见了天子动不动就是下跪口称“主子”。眼下并非正式的朝会,也不是甚么典礼之时,像这等暗里场合的召见,便不必大礼膜拜,只需躬身揖礼便可。尹治平是羽士的身份,昨曰又得赐“玄化真人”号,这时便只竖掌当胸,姆指扣着知名指,行了个道家的顿首礼。
“葺金细弱。秋风嫩,桂花初著。蕊珠宫里人难学。花染娇荑,羞映翠云幄。暗香不与兰荪弱。一枝云鬓巧梳掠。夜凉轻撼蔷薇萼。香满衣衿,月在凤凰阁。”
乐声响起时,他便早随名誉去,发明那乐声、歌声都是传自小西湖边的一艘舫中。
待这些人奖饰罢,理宗向贾贵妃道:“爱妃再唱一首罢!”
他一边想着,一边随那寺人行进园去。入得园中,放眼打量,但见这园子颇大,正中间有一座野生小湖,仿照的是西湖风景,有小西湖之名。这御花圃的背景都依这座小西湖展开,沿岸有假山飞泉、亭台楼阁等。更是遍植四时花草、奇花异草,另有丹桂、香樟、合欢、垂柳等抚玩树木。
听得这一曲唱罢,那带路的寺人当即小跑上前去,站在岸边向舫上躬身施礼道:“启禀官家,卑臣罗贵前来复命,尹真人已到了。”
入得宫中,尹治平一起随那寺人绕过文德殿、垂拱殿等数严峻殿,行往前面的御花圃。到得御花圃门前,寺人手指着那上面刻着“御花圃”三字的玉轮门,向尹治平道:“真人,到了,这便是御花圃。官家正跟贾贵妃在园内赏景。”
贾贵妃一曲唱罢,理宗便鼓掌大呼了声“好”,两人身边侍立的寺人、宫女也都是交口奖饰。
舫是仿照船的外型,在临岸的水面上制作的一种船型修建。看起来就跟停在岸边的一艘船也似,但实际上并非真船,不能在水中划动,是牢固的修建。因其不能动,固也叫作不系舟,也有称为石舫的。
尹治平谢过,直起家来,又往舫上打量了一眼,这一打量下,倒是不由一惊。
“贾贵妃?”尹治平听他提到贾贵妃,不由心中一动,默念了一遍,暗道:“这个贾贵妃应当就是蟋蟀宰相贾似道的阿谁姐姐了,贾似道也是因为他的这个姐姐,厥后才气官至宰相,很得天子信赖。听闻这个贾贵妃,现在便非常得宠,倒也不知有多仙颜?”
当时丘处机等人还猜想,赵志敬多数是因追金轮法王,被金轮法王返身给杀了。尸身没召见,能够是打下了山崖之类埋没处所。但尹治平却不信赵志敬会明知不是金轮法王的敌手,还跑去本身寻死。他当时便猜到赵志敬追金轮法王只是借口,借机逃窜才是真,以免得他私练别派武功之事败露而遭重罚。只是赵志敬逃便逃了,他却也不甚在乎,并未如何留意过。未曾想别离一年多后,今曰竟会在这南宋的皇宫大内的御花圃中瞧见赵志敬,而这厮竟然真的做了寺人。
这是一首《醉落魄》的词,乃北宋时的一名大词人周邦彦所作,恰是写桂花的一首佳词。尹治平之前曾听李莫愁吟唱过,而那周邦彦相传曾为北宋时东京名记李师师的入幕之宾,跟宋徽宗这位道君天子争过女人,是以这首周邦彦的词他却倒留意记得。
那舫长有6、七丈,宽有丈余,高低两层,两侧开长窗,上层状似楼阁。船头敞阔,有一干人等正在船头,或站或坐。他的角度瞧去,那些人是背对着他,是以他眼力虽好,却也瞧不见那些人的面孔,只能依身形、穿着判定,中间软榻上所坐的一人乃是理宗天子。
天子身边,与他同榻而坐的是一名宫装女子,从背后看去,身形妖娆,身形极好,正与天子联袂而握,料来便当是贾似道的阿谁姐姐贾贵妃。方才那首《醉落魄》,恰是贾贵妃所唱。
时价春季,恰是金桂飘香、菊花盛放之时。这御花圃中,便以这两花开得最盛,满园飘着桂花的暗香。忽闻得丝竹之声响起,有一清丽的女声随曲唱道:
理宗与贾贵妃身边摆布侍立的宫女、寺人听得尹治平到来,也全都转过身来打量尹治平。而尹治平直起家后的一打量,也是把这些人扫了一眼。他随便一扫之下,本是不甚在乎,却不料竟是在这些人中瞧到了一张熟面孔。
贾贵妃又应了一声,便命那几个固执乐器的宫女吹打。
“哦,尹真人来了吗?”理宗轻呼了一声,在榻上转过身望来,他身边的贾贵妃也跟着回身望来。
此次召见非是朝会,召见的地点也不是在文德殿这等殿堂之上,而是在后苑的御花圃中。
贾贵妃柔声应道:“好,这一首便由官家选。”
乐曲奏响之时,尹治平已跟着那带路的寺人行到小西湖旁,但理宗天子兴趣正高,贾贵妃便要唱下一首,他们却也不便开口打拢,遂在一旁相候,等着贾贵妃这曲唱完。
自前年腊月初八曰大胜关陆家庄豪杰大会上,赵志敬被霍都发挥的“暴风迅雷功”一扇扫落掉髯毛,以后金轮法王逃脱,他随后追出去后,便自此再未回返,并且也始终未有音迅传回。江湖之上,也没有他的动静,仿佛俄然消声匿迹,平空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