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得!”罗五祥一时有些惊诧,忙道:“他拿着府里的腰牌,再说铺子的左券文书也在他手里。”
锦依缓缓将茶盏放在炕几上,垂眸坐着,即不动,也不吱声。
罗五祥这才如梦初醒,抹了把头上的盗汗,侧身鄙人首的椅子上坐了,定了定神,开口道:“大蜜斯恕罪,小的……实是大蜜斯与夫人生得太像,小的一时反应不过来。还请大蜜斯宽恕……”说着,声音竟是有些哽咽起来。
一看到锦依的脸,之前脸上的沉稳一扫而空,两眼瞪得老迈。
锦依看他如此,也不开口相劝,只是淡声问道:“你说是府里的人来找的你,你之前可认得那人?”
说罢,他脸涨得通红,冒死忍着眼中的泪水。这几年来,他受了很多诽谤,心中一向忿忿不平。满城的人都不待见他,说他私作店主的帐目,是个背信弃义之人。
锦依倩眉深深皱起,百思不解。
罗五祥一叠声隧道情愿,这才被芊陌唤人来带了下去。
罗五祥这才起家,恭恭敬敬又掬了个礼,方抬开端来。
罗五祥观她神采,在一旁道:“厥后那些财产听闻并不是一人接办,有好多都是零散着一间间卖出去的。这便应当是套了现不做的意义。江南的丝绸庄子也是如此。只要近郊的几处产田,传闻并未发卖,每年还是往府里交租子钱和粮食。”
锦依对芊陌说:“你跟程叔说一声,我们的那间米行,便让他来管着。今后两边传话,让他来府里也便利些。”
“大蜜斯,我当时就觉着这事不对。”罗五祥俄然昂首看着锦依,“夫人虽不在了,但这些东西将来是要留给大蜜斯的。这建邺城中世家们的财产,若不是运营不善,从未有转卖的事理。我们的这些商店,皆是无益润的,每年光建邺的这些加起来,交给夫人的就有两万多两。”
“蔡家?庆丰米行的蔡家?我认得,小的当时就在夫人的奉源米行中做事,城里的米行我都熟谙。……那人毫不是蔡家的人。”罗五祥说得极必定。
锦依命人叮咛下去,将东西都清算好,筹办明日回府。
锦依微浅笑着,表示芊陌将他扶起来,道:“你是母亲畴前就信得过的人,我自是不会疑你。现在我在城中财产未几,不比畴前母亲的买卖大。你若情愿,我便着人安排你去管上一间铺子。”
是秦致礼吗?将本身原配的财产私卖了,转到后妻手里?锦依有些不敢信赖,庆荣侯那人说他无情、刻毒都不为过,但若说他妄图财帛,倒是不像。若他是个在乎名利的人,也不会只赋闲在家,每日与人捣鼓些书画、古玩、美酒,也不会有菱纹那样水嫩的通房丫头了。
半晌,锦依悄悄开口,腔调温和,“罗掌柜,坐下说话吧。”
锦依只作不见,淡淡地叮咛,“坐吧。”
锦依心中闪过些迷惑,契文是许氏拿去的,这个她早有所料,若不是许氏找了娘家帮她转卖,莫非是秦府卖的?许氏固然主中馈,但毕竟是内府妇人,公中的财产不成能全给她一人打理。如果府里作主卖了母亲的财产,许氏的私房又是那里来的?公中的帐她胆量再大,也不成能转出那么多。
他说着,有些游移,“本来夫人的这些铺子,府里从未过问过。但既然夫人不在了,也是该由府里经管的。谁知那人让我将铺子全数造册,还说让我告诉江南丝绸庄子的总掌柜,要他们也造了册子,等他们去收。我见这意义不对,便问了句,那人只说,府上要将夫人的这些财产转卖掉,不再运营了。”
罗五祥爬在地上的身子也是纹丝不动。
罗五祥掬着腰踏进厅内,头也不抬,双膝跪倒便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磕完也不起来,爬跪在地下垂甲等着。
他按捺住本身的情感,又道:“因而我便多口又问了几句,那人听了,二话不说就叫了人来抓我,说我只是个掌柜,东西是府里的,卖不卖府里说了算,又说我是不是帐上有疏漏,怕担任务。……最后限我三日内将册子造好,不然就去报官,说我私挟了店主的帐目。”
“罗掌柜不必见外。我找你来,只是想问问,当年母亲财产的事情。”锦依面色还是安静,语气平淡。
罗五祥本日见到与夫人边幅极似的秦锦依,这几年来心中的憋闷和不甘,似是终究找到了疏口,情感有些冲动。他和缓了半晌,开口道:
锦依换了件藤黄色金菊吐蕊纹的刻丝锦服,坐在正厅的暖炕上喝茶,髻边几朵小小的丽水紫磨簪花,闪着璀璀光彩。
锦依点点头,临时将这事前放下,语气暖和地问他,“你可还情愿给我做事?”此人说话神态,皆不似作伪。若他真是将真相隐而不报的大奸大恶之人,又怎能得志这很多年?想到他当年为母亲尽忠失职,心中对他很有几分感激,对此人的的忠义生出些好感来。
罗五祥没想到大蜜斯返来后还情愿用他,听了锦依的问话冲动得不知说甚么好,只是再次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头,道:“大蜜斯能信得过我罗五祥,我为大蜜斯作牛作马也甘心。”
“本来我是夫人米行铺子里的伴计,厥后得夫人汲引,做了掌柜。后几年,想是夫人见我尚算勤恳,便让我做了总掌柜。……待夫人归天后,便有府里的人来,说夫人的财产此后都由府里接办了。”
锦依点点头,与本身所料都不差,想了想又道:“你不认得那人?你可认得城中做米行的蔡家?那人是不是蔡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