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锦依还是穿戴平常的衣裳,一件玉缥色芙蓉纹襦袄,下头是佛翠蓝八幅罗裙,头上只簪了只翠玉钗,钗头坠着淡色璎珞。
她坐在秦湘和秦怜中间,穿戴石榴红蕊蝶纹的春罗夹纱袄子,将两串红玛瑙手串赠给她二人,“这是我外祖母本日送来的,我看着色彩还不错。”
世家之间送年礼乃是常例,另有些亲戚之间专门奉送给大家的,再加上秦家几个媳妇私产上的帐目,年底也都缴齐。连秦湘和秦怜,各自的嫡母也给她们筹措着制新衣、打金饰。
大房和三房都没有嫡女,是以她们两人在各自的嫡母膝下也算得宠,逢年过节的新衣新金饰倒是从未断过。但比起斑斓还是差得太远。许氏手头宽广,又有娘家照拂,花在斑斓身上的银子如流水一样。
听言有些闷闷不乐,半晌才道:“小厨房里的人说蜜斯不给他们年下的赏钱,在那边说了一车的刺耳话。”
四房还是谢氏一人前来,锦琛只剩本日最后一次针炙了,比起前两日有了很大的转机。说话固然仍不太清楚,却已能完整连贯的说上好几句了。
她很有些无法。本身在程叔面前,老是显得自主沉着,就如畴前在尚秀堂刻苦受冻,都从不对他提起。
锦依对听言道:“唤你芊陌姐姐出去。”
秦老夫人正欲说话,门别传来锦如的声音。
饭毕,世人坐在一处说话,皆在议论各房收的年礼。
许氏又为她专门请了匠人,打制了一整套鎏金掐丝牡丹纹镶红翡的头面。斑斓的表情比前两日好了很多。
这两日,她已在这府内混了个半熟。她人小嘴甜,外人眼里看着,就是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府里的人都晓得她是合了二蜜斯眼缘,从长丰侯府跟过来的,对她都驯良亲热。她人也风雅,常拿了糖果糕点请了其别人吃,与府里十来岁的小丫环们俱都混得极熟。
许氏的娘家兄长,本日派人送了几车礼来,此中有一车,是专门送给斑斓的,绸罗锦缎三十幅,红宝石金丝打制的金饰,水粉、螺黛、胭脂……,另有很多精制小巧的笔砚镇纸安排……
锦还是日对下人皆是客气有礼,本日也不例外,暖和地笑着,只是眼眸中似是含着一种模糊的不怒自威。
听言猫着腰,悄悄地从小厨房的院子里溜了出来。转了转眼睛,向着正厅去了。
一时厅内世人的眼神都有些奇特。
这几日巧薇经常在倒座房的温室里打理花草,偷空为司马玉楼打制暗器。这个活儿不能让外人看到,是以巧薇整天鬼鬼祟祟的,只到了锦依要去福禧堂的时候才出来。
锦如还是一身红衣,兴冲冲地出去,笑嚷着:“送年礼的来了,快拿赏钱来。”
做好后,听言捧了食盒,巧薇也从屋里出来,三人一同往福禧堂去了。
连林氏和安氏也有些鄙夷,她们给两个庶女,都是每人八幅衣料,锦依再如何说也是嫡出,怎得如许寒酸。
过了一阵,锦依停动手来安息,自她手中接过茶盏,又扫了她一眼:“又跑去那里混玩了?”
锦依听了,摇点头,笑着叹了口气。这事打从昨日采菁含混地提了一次后,便一向让她有些烦乱。
程叔在建邺置的那几个铺子,开了也才一年不到。本来那些就只是打个幌子罢了,锦依并没有将它们看作能够营利的财产。不过既然程叔还替季先生管着义善堂,想来也不会看着本身连赏钱都拿不出来吧。
听言闻言好生绝望,她还觉得蜜斯要去经验那几个厨娘呢,只得“哦”了一声,有些低头沮丧地跟在前面。
一旁的谢氏微微蹙眉,普通世家嫡女或正室,皆是不消粉色的。斑斓送秦湘两人的,尚也还算合适,送给本身长姐的却含着热诚的意味。
许氏也笑容可掬隧道:“我上午已将东西给你备好了,四幅贡绸缎子,另有些金饰,待会就送到你房里去。”
“芊陌姐姐本日一早就出门了,说是晌午便返来。”听言答道。
锦依叹了口气,站起家来,一起向外走,一边对听言道:“跟我去小厨房……”一眼瞥见她满脸兴冲冲的模样,被她气得都乐了,“跟我学学如何做药膳!”
锦如这两日在长丰侯府,也忙着收送年礼,只每日晚膳才过来看锦依,与她一同用饭。
小厨房里世人早就散了。一见她来,忙满脸堆笑地上来迎,“二蜜斯又来给老太太做药膳?”
厨娘们刚在背后嚼了舌根,这时一个个都有些心虚,再看到她有些分歧昔日的眼神,一个个更是更加谨慎。
可现在看来,恐怕还是要去找程叔要钱了。难怪说,豪杰也要为五斗米折腰,又何况是本身这个小女子。
秦老夫人这两日用了锦依的药膳和耳针,再配着太医的药,已经好了很多,本日不再卧床。她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悄悄烦恼前几日病胡涂了,竟未着人给锦依筹措年礼。
斑斓脸上持着矜傲的淡笑,将一只粉碧玺的手串递给她,“二姐姐,我瞧这粉色挺衬你的肤色,这只手串便送你吧。”她的笑声清澈,“二姐姐也没个娘家送些东西来过年,不过有母亲顾问着,总不会少了你的年礼的。”
锦依并未理睬她们,还是本身选了食材,让听言洗菜筹办,一面做,一面细细地教她,也并不避讳其他下人在旁聆听偷学,之前背后闲话的那几人,脸上都有些不美意义起来。
两人接了,皆是笑容满面地谢她。
本日午膳,人来的格外齐备。大房的林氏带着大儿媳孔氏、秦湘,二房的许氏带着斑斓,三房的安氏带了秦怜。
听言进了正厅西边的暖阁内,瞧见锦依正襟端坐在绣架前,便端了杯茶出来,立在她身侧看着,也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