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舒这段时候因着府里那两个娘们闹腾的短长,也荒了上朝的心机,现在见父皇安然无恙的高座在上,心底暗悔不已。
“圣上,宁王行听政权确切不当,不免有储君权力旁落之疑。”苏穆延拱手沉声道:“您大可另择体例犒赏宁王,也免宁王遭世人猜想。”
见有人带头提出贰言,顿时又有十来人出列请命:“圣上,宁王出兵所拿的兵符尚不知真正出处,您便如此厚赐,实在难堵悠悠众口!”
“好,不愧是朕的儿子,心系家国天下,朕允了!”嘉明帝甚是对劲的点头,“承乐公主诰命稳定,而你护国有功,那块虎符就仍由你掌管,若非国度危难,不得擅用!”
旨意一出,百官顿时炸开了锅,慕云深赶紧上前,拱手推让:“父皇,此次击败西域乃是全军功绩,儿臣与公主断不敢受此厚恩,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还请父皇收回成命。”慕云深回绝犒赏,言语铿锵有力:“儿臣有家有国,无需犒赏,但请父皇犒赏全军,厚恤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
泱泱大国,最不缺的便是人才,与其留着这些心机不正的祸端,倒不如趁机通盘打乱,留给子孙一片朗朗乾坤。
苏穆延但是宁王的岳丈,向来非常保护慕云深,他都如此说,百官也纷繁跟上,喧闹一堂,要求嘉明帝收回成命。
众臣也皆退出金銮殿,慕云深要回枕莲阁,便与嘉明阁同路走向后宫,闲谈几句,穿过御花圃,至分岔道口,就见玉斑斓笑盈盈的等在那边。
嘉明帝并不睬他们,只是看向慕云深,“老四,你觉得如何?”
不过该罚的还是要罚,不然今后朝堂另有何端方而言?
一句话堵住了玉斑斓,只得恨恨收声,嘉明帝昏睡已久,也将来得及见这些后妃,当即点头,“摆驾凤仪宫!”
那些反对的大臣互看了眼,也无贰言的退回了行列当中。那块虎符本就是宁王之物,他握在手里不吭声也没人晓得,现在力退西域,也只不过将原物归主,话儿好听罢了。
罚也罚了,百官也不敢吭声,嘉明帝看看肃立在侧的慕云深,朝德喜摆了摆手,德喜见状赶紧上前宣旨:“西域一役,宁王护国有功,赐朝堂听政之权!承乐公主为国为民,忠心可鉴,赐镇国公主名号,黄金万两,锦缎百匹,以表天恩!”
在她身侧站着凤仪宫的华琴姑姑,瞥见嘉明帝过来,玉斑斓刚要开口,华琴上前一步福身施礼,挡住了她半边身子,满面恭谨:“圣上,皇后娘娘得知您已复苏,甚是冲动,特地约了众位娘娘在凤仪宫静候您下朝返来。”
那些没来上朝的大臣里各个品阶都有,本质也良莠不齐,闻声很多人都软了腿,又不敢出声辩驳,秋后便是三年一次的官员考核,如果万一没有通过考核,辛辛苦苦的挣来功名毁于一旦不说,还永不任命,这辈子算是完整毁了。
“儿臣荒废朝政,乃是其一;不知父皇复苏,未尽孝道,乃是其二。”已经认了错,慕云舒干脆说了个通透,“两罪并列,儿臣甘心受罚!”
“当年我亦曾参与过此案的审判,任家百年大族,当庭被判了斩立决,问斩之时几百族人被斩头,连尚在襁褓的婴儿都未放过,当真是血流成河,想不到竟另有人活了下来。”
“一言难尽。”慕云深将昨夜的事情大抵说了遍,点头可惜不已,“任家算是完整活着上除名,也不知他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
嘉明帝该罚的罚,该奖的奖,弄完便也退朝了,承乐交代过,才刚复苏,不宜太劳累。
一向比及午后,缺席的大臣才总算全数归齐,独站了一列,各自垂首,不敢昂首。
“宁王手中的兵符确切是朕当年赐赉惜妃,后转交给宁王。”嘉明帝眸色暗淡,瞧不出他的真正企图,“但宁王击退西域是真,功绩不容扼杀。”
至于承乐公主封为镇国公主,浮名罢了,听起来像是多了尊荣,但并无现合用处,几个党派心下皆安,鹿死谁手,还需渐渐较量。
“哦?”嘉明帝扫了眼底下低头不敢吭声的众臣,冷言道:“何错之有?说来听听。”
慕云深沉默,任同已死,不管任家是否有冤,此案事关圣上颜面,就算交由刑部重审,大多也是不了了之,这桩案子算是跟着任同的逝去完整埋在了灰尘中。
“你能主动认错,朕很欣喜。”法不责众,更何况他昏睡太久,会有懒惰也在道理当中,他要的也只是个态度,慕云舒能以皇子之尊顶着被罚的伤害站出来,已经让他很不测。
“虽能知错,但惩罚不免,”嘉明帝厉了神采,“八王罚俸三年,誊抄经籍百卷,以示警诫。”说罢又看向垂着头瑟瑟颤栗的众臣,眼里射出冷意,“至于你们,百官考核将至,能够胜任的便连降三级,留职京中以待考查,不符的发配边陲,永不再任命!”
嘉明帝也不吭声,神采阴沉的望着众臣,众臣垂着头互看了一眼,也不敢率先出声,个个有如芒刺在背,即使已是夏末初秋渐为风凉的气候,仍然是汗湿几重衣。
“儿臣领罚。”这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慕云舒当场叩首谢恩,垂着头站到一旁。
他位尊天然是站在前头,感遭到冷如寒箭的眼神重新皮上嗖嗖飞过,背心已经爬满盗汗,众臣站在他身后皆不吭声,无法之下只得跪地伏首:“儿臣有错,请父皇惩罚!”
“圣上,还请您三思!”有一品大臣出列,“太子才可行听政权,储君尚未明白,此举实在不当!”
“谢父皇!”慕云深松了口气,拱手退到一旁,父皇看似厚赐,实则埋没机锋,若本身当真欢天喜地的应下来,只怕宁王府也就离垮台不远了。
苏穆延眼现难过,微摇了点头,“圣上幼年,先帝又下了严令,朝中一众大臣纷繁口诛笔伐,迫使他仓促结案,现在时过境迁,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