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如何,说着说着,几个小女人说到头上的金饰去了,梅娘就笑嘻嘻地歪着头让囡囡和小妹看她头上的堆纱花:“你看这一枝芙蓉花,花丝儿花药都全乎的,花瓣儿就跟真的一样,好欠都雅?我实在也爱另一支山茶,可奶嬷嬷和几个丫头都说这支更都雅,也更搭我的衣裳……”
听着刘氏絮干脆叨说个没完,郑氏实在忍不住了,黑着脸,强压着火气提示她:“大嫂,你喝醉了……”
“大哥!”齐哥儿愤怒地低叫一声。
“哎,哎,好,好!”刘氏这回也不知是醒酒茶起了效还是怎的,一伸手竟稳稳铛铛把囡囡的手握在了手里,她打量着囡囡笑道:“哎哟,这小闺女天生这般面貌,又这般和顺和顺,小嘴儿也甜,还知心……真真是可儿疼呢!”
刘氏吃了蜜瓜,仿佛也忘了再做郑氏的知心大姐,转而跟丫头要了樱桃酒,咀嚼起来。经了方才那一出,郑氏也不敢再招惹她,只在中间沉着脸看刘氏喝了一杯又一杯。
“帽子?女孩儿家也戴帽子?”梅娘猎奇地扣问。
刘氏表情很好,转头又将那一盏解酒茶喝了,一边笑着,一边凑到郑氏身边,用自发得很低,却充足大师都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呀,也别老是苦衷那么重,有甚么事儿过不去的?你也想想,襄哥儿那么出息,你再今后少不得就是老封君了,尽管着放开胸怀,等着含饴弄孙,保养暮年就是了。这福分够足了,多少人眼红都眼红不来呢!”
倒是芸娘发觉到了徐襄的目光,略略点头一笑,从桌子上的果盘中插了两块蜜瓜,用小碟子端了,走到刘氏身边,低声道:“伯娘,你尝尝这块蜜瓜,传闻是从哈密卫运过来的,甜的蜜普通呢,您快尝一尝!姑姑,您也尝一块吧!”
她们两个没话,底下的丫头小子们也安稳,各自跟身边的人说说话,吃着美食,再抿一点儿甘旨的果酒,实在这个拂尘宴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囡囡小妹和梅娘芸娘四个小丫头,说说女红针黹,说说调胭脂浓粉的事儿,很快就熟稔起来。
“哪有?那么几杯酒,甜水儿似的,那里就能喝醉了……另有襄儿媳妇筹办的那甚么醒酒茶,好着呢,我如何会醉……mm,你别听不进我的话去……”
梅娘眨眨眼,嘻嘻一笑:“我也记不清是合眼还是睁眼了,归正就记得惊骇了……”
梅娘吃的差未几了,就欢畅地提及她进京一起的见闻来:“那天下大雪的时候,你们可投宿了?我们住的那堆栈,房顶子不知如何搭的,薄的很,那雪落在屋顶上咔哧咔哧直响,我是真怕它下一刻就塌下来……还不把我给埋咯?吓得我一宿都没敢合眼……”
囡囡轻柔一笑,由着刘氏给她戴了镯子,然后曲膝道了谢,退回本身的坐位坐了。
而郑氏在中间只感觉喉头一阵腥甜,她尽力咬着本身的舌尖儿,才把那口呕上来的心头血咽下去!
在中间的芸娘掩嘴儿轻笑:“你是没敢合眼?还是没敢睁眼?”
囡囡接了杯子来,重新斟满了,奉到刘氏面前,笑道:“舅太太吃几口菜缓一缓吧。方才您只品了那肃州的葡萄酒,却还没尝我们自家酿制的樱桃酒,用的都是通州的甜樱桃……我偷偷尝过了,比那葡萄酒还好喝呢!”
中间几近吐出一口血来的郑氏,强自压着满心烦恼和肝火,心想着,这个不着调的大嫂终究想明白了,不再往小贱人坑里栽了……
可谁知,刘氏只是顿了顿,仿佛揣摩了一下,然后绽放一脸的笑,镇静地拍着囡囡的手,道:“对了,我还是第一回见你呢,喏,这个镯子,上午给了你姐姐一只,这一只给你,凑成一对,也总算没便宜了旁人去。”
小妹也不藏私,伸手向丫头要了本身的雪兔皮风帽拿过来,给梅娘看。
越哥儿摇点头,然后表示他往那边看。齐哥儿顺着越哥儿的意义转头看畴昔,却见囡囡神采竟是半点儿没变,浅笑仍旧绵绵的软软的,带着一抹羞怯,低声道:“亲家太太也没来多久,家里的事儿晓得的也少,大抵是不晓得姐姐的医术多短长呢!姐姐现在挂着太病院副判不说,还主掌着防疫院,客岁京里发了那么短长的痘疹,连小皇子也染上了,都是姐姐一力救返来的呢。以是,舅太太固然放心,我们家的解酒茶都是姐姐亲手调配的,最是好用的,您喝一点,半晌就能将酒气压下去了。”
刘氏听着这软软轻柔的声音,的确比自家亲闺女都知心,不自发地就承诺着,伸手接了那杯茶,一样如喝酒普通,一仰而尽。
囡囡和小妹都笑着点头,小妹爱说话,也与囡囡换了坐位,挨着梅娘头并头道:“都雅,都雅,我也喜好这类大花……只不过,我今儿戴了帽子,这类花儿就戴不得了!”
江夏只端了一杯柚子茶渐渐喝着,一边看着那边如唱戏普通,你方唱罢我退场,热烈得跟赶大集一样,她就感觉这一场拂尘宴没白摆。
刘氏抬眼看了看芸娘,伸手将那蜜瓜接了,当即吃了一口,然后就笑着连连点头道:“还真是怪好吃的。”
囡囡微微垂了头,低声笑着伸谢:“舅太太这么盛赞,会把秋娘惯坏了,就不知凹凸了。”
“哈哈,我们家的闺女就该疼着娇宠着,惯坏了又怎地……”刘氏顺嘴说着,说到这里仿佛心机跟不上了,一下子顿住了。
芸娘顺势又取了几块放在刘氏面前的碟子里,将插生果的银叉子递到刘氏手中:“伯娘既然喜好,就多吃些吧。我方才问过二表嫂了,多吃点儿倒是没甚毛病的。”
郑氏这话一出齐哥儿伸手一扶桌子,就要站起来,却被越哥儿拉住。
徐襄看着刘氏这般,真是带了酒意,就昂首看向劈面的梅娘,却见她正捧着一只酒杯,小口小口地抿着酒,底子没重视上头她娘亲说酒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