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缓缓吐出心头浊气，点了点头。
这只是刚开端。
做天子，不但享有万人之上的权力，也要支出凡人难以设想的辛苦。
六皇子哑然。
幸亏六皇子幼年，精气神颇足，这般繁忙严峻，也能撑得住。
六皇子读完奏折，便能看到宣和帝如何批阅奏折。短短几日，六皇子对朝事还谈不上如何体味，不过，也有了很多收成和体悟。
……
庄严的保和殿，比常日多了几分热烈和脉脉温情。
“眼下我触怒父皇，被父皇萧瑟。有小六在父皇身边，母后的皇后之位便安稳如山。我还是年长的嫡出皇子。”
宣和帝批阅了几本奏折后，便有了倦意。干脆搁下笔，将奏折给了六皇子：“小六，你来念给朕听。”
这个程锦容，定是心疼六皇子一向在读奏折嗓子都哑了，才特地煮了药茶，请赵公公送来。他每晚看奏折，也没见过甚么药茶。
当年这一招瞒天过海的奇策，保住了中宫后位，保住了二皇子的身份职位。
话说返来，要做储君，又如何能够轻松？
一个活着的中宫皇后，有着庞大的政治好处和代价。如果宣和帝另立新后，就意味着宫中会有更多的嫡出皇子。对二皇子极其倒霉。
程锦容抿唇一笑，轻声叮咛：“殿下归去以后，别熬至深夜，早些睡下。”
程锦容目中闪过顾恤，没再多说甚么。
是啊！
被永安侯这番“开解”后，二皇子阴霾沉闷的表情总算和缓了很多，也沉着了下来：“实在，小六得父皇欢心，也不是好事。”
六皇子应了一声，接过奏折。少年清澈的声音，在保和殿里反响。
宣和帝龙体衰弱，目力大不如前，现在又有六皇子可用，到了早晨不再看奏折，直接改成了听奏折。
永安侯心中哂然。
二皇子将那一点狐疑按捺下去，冲永安侯笑道：“我当然信得过娘舅。这些年，娘舅经心全意助我，凡事为我考虑着想。娘舅这份情意，我铭记于心。待今后，我做了储君，即位为帝，我毫不会忘了娘舅的密意厚谊。”
待六皇子走后，程锦容才暗自轻叹一声。
六皇子确切愈发辛苦繁忙。
现在想这些，除了让本身烦恼以外，毫无用处。永安侯定定神，低声道：“殿下能想明白就好。一动不如一静，不成轻举妄动。”
六皇子低声笑道：“感谢容表姐的药茶。”
退出殿外，便看到了程锦容。
这一番话，一样出自二皇子的至心。
六皇子笑着应下，拱手辞职。
想不熬夜也不可啊！
这些还都是告急要批阅的奏折。究竟上，另有很多不太要紧的奏折，底子连呈至圣前的机遇都没有。
又过半个时候，宣和帝才道：“行了，朕有些乏了，要去歇下。你回寝宫后，也别熬得太迟了。”
要成大事者，总要吃凡人不能吃的苦。
独一漏算的是，裴婉如竟又生了一个儿子。并且，沉寂了十几年的裴皇后，在程锦容进宫后脱胎换骨好像重生。
要不是因为如此，他岂会费经心机，送裴婉如进宫做替人？
真正辛苦的，是和几位皇子周旋应对。
六皇子连着喝了两杯药茶，胃里内心都热乎乎的，精力为之一振，持续读奏折。
六皇子早晨时候不敷用，只得将大半课业都挪到了午后完成。
永安侯伸展眉头，也笑了起来：“殿下的承诺，我都记下了。”
宣和帝气头一过，总算肯让大皇子二皇子上朝了。大皇子对六皇子几次示好，二皇子更是前所未有的热络。
永安侯说得斩钉截铁非常果断！
白日的课程被排得满满的，上午读书，下午练骑射习武。本来中午撤除用饭，还能歇息一两个时候。
宣和帝闭着龙目听奏折，公然怠倦略减。待听完奏折后，再动笔御批。下一本奏折，六皇子持续读，宣和帝仍然闭着眼听。
御笔朱批，用来批阅奏折的，不是等闲黑墨，而是特制的朱色墨锭。倒入水，缓缓研磨，砚台里的净水，垂垂被朱色染红。
他又不是傻瓜，如何会不清楚。兄长们对他这么“好”，都是做给父皇看的。假的就是假的，和发自内心的体贴亲热老是不一样。
对六皇子来讲，这不算辛苦。
今后，六皇子的日子毫不会轻松好过。要对付几个野心勃勃的兄长，要接管宣和帝的教诲和抉剔，要佩服一众文臣武将……哪一件都不是轻易的事。
如何看也不像在扯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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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药茶一同送来的，另有一些糕点。糕点味道清甜，配着热腾腾带着多少药香的热茶，非常甘旨适口。
六皇子没有出声，温馨地研墨。
读了一个时候的奏折后，六皇子的嗓子发干，声音也有些沙哑。
六皇子有些无法，小声说道：“太傅们已将课业减半。我如果还不完成课业，明日有甚么脸去上书房见几位太傅。”
赵公公悄步上前，低声禀报：“启禀皇上，程太医亲身煮了利咽去火的药茶，有润喉去燥之效。请皇上稍事歇息半晌，和六皇子殿下用一盏药茶。”
宣和帝看破程锦容的企图，却也未多言，随便地点了点头。
宣和帝的御案前堆满了奏折。
他真正想要的，不过是嗓子干哑时送来的那一杯药茶。
在世人谛视之下，六皇子当日早晨就进了保和殿服侍笔墨。
他偏疼六皇子，天然也愿见别人待六皇子好。
程锦容淡淡一笑：“因为殿下内心清楚，这份‘兄弟交谊’是因何而来。”
想到程锦容，永安侯又是一阵锥心的烦恼悔怨。
……
六皇子内心五味杂陈，在暗里见程锦容时，忍不住感慨了一回：“几位兄长对我这么好，我为甚么不但没打动，反而感觉不安闲？”
便是心中泛酸的四皇子五皇子，也不将嫉恨摆在脸上了，对六皇子那叫一个热忱。四皇子要拉六皇子一同练箭，五皇子就要和六皇子一同骑马。一口一个六弟，叫得别提多亲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