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苻坚

一章论西祀。曰:“汾阴后土,事不经见。汉都雍,去汾阴至近;河东者,唐王业所起之地,且又都雍,故武帝、明皇行之。今陛下经重关,越险阻,阔别京师底子之固,其为不成甚矣。古者圣王先成民而后努力于神,今土木之功,累年未息,水旱作沴,饥荒居多,乃欲劳民事神,神其享之乎!明皇嬖宠害政,奸佞当涂,乃至身播国屯。今议者引开元故事觉得盛烈,臣窃不取。今之奸臣,以先帝诏停封禅,故赞陛下,觉得担抢先志。且先帝欲北平幽朔,西取继迁,则何尝献一谋,画一策以佐陛下。而乃卑辞重币,乞降于契丹,蹙国縻爵,姑息于保吉。谓主辱臣死为空言,以诬下罔上为己任,撰造吉祥,假托鬼神,才毕东封,便议西幸。以祖宗艰巨之业,为佞邪幸运之资,臣以是长叹而痛哭也!”

汉光武建武三十年,群臣请封禅泰山。诏曰:“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气满腹,吾谁欺,欺天乎?若郡县远遣吏上寿,盛称虚美,必髡,令屯田。”因而群臣不敢复言。其英断如此。然财二年间,乃因读河图会昌符,诏索河雒谶白话九世当封禅者,遂为东封之举,可谓自相冲突矣。苻坚禁图谶之学,尚书郎王佩读谶,坚杀之,学谶者遂绝。及季年,为慕容氏所困,于长安自读谶书,云:“帝出五将悠长得。”乃出走五将山,甫至而为姚苌所执。始禁报酬谶学,终乃以此丧身亡国。“悠长得”之兆,难道言久当为姚苌所得乎?又姚与遥同,亦久也。光武与坚非可同日语,特其事偶可议云。

赵丞相除拜

五代滥刑

自汉以来,官曹冗滥之极者,如更始“灶下养,中郎将,烂羊头,关内侯”,晋赵王伦“貂不敷,狗尾续”,北史周世“员外常侍,道上比肩”,唐武后“补阙连车,拾遗平斗”之谚,皆显明显见者。中叶今后,尤其众多,张巡在雍丘,才领一县千兵,而大将六人,官皆开府特进,但是大将军告身博一醉,诚有之矣。德宗出亡于奉天,浑瑊之童奴曰黄芩,力战,即封渤海郡王。至于僖、昭之世,遂有“捉船郭使君”、“看马李仆射”。周行逢据湖湘,境内有“漫天司空、各处太保”之讥。李茂贞在凤翔,表里持管籥者,亦呼为司空、太保。韦庄浣花集有赠仆者杨金诗云:“半年发愤葺荒居,不独单寒腹亦虚。尽力且为农家客,他年为尔觅金鱼。”是时,人奴腰金曳紫者,盖不难致也。

周武帝宣帝

三章论将幸亳州,曰:“国度克日多效唐明皇所为。且明皇非令德之君,观其祸败,足为深戒,而陛下反希慕之!近臣知而不谏,得非奸佞乎?明皇奔至马嵬,杨国忠既诛,乃谕军士曰:‘朕识理不明,寄任失所,近亦觉寤。’但是已晚矣,陛下宜早觉寤,斥远邪佞,不袭危乱之迹,社稷之福也!”

唐朝宗好祠祀,未甚重佛。元载、王缙、杜鸿渐为相,三人皆好佛。上尝问以“佛言报应,果为有无”。载等奏:“国度运祚灵长,非宿植福业,何故致之?福业已定。虽时有小灾,终不能为害,以是安、史有子祸,仆固病死。回纥、吐蕃不战而退,此皆非人力所及。”上由是坚信之,常于禁中饭僧,有寇至则令僧讲仁王经以禳之,寇去则厚加犒赏。胡僧不空。官至卿、监,爵为国公,出入禁闼,势移权贵,此唐史所载也。予家有严郢撰三藏和尚碑,徐季海书,乃不空也,云:“西域人,氏族不闻于中夏,玄、肃、代三朝皆为国师。代宗初以特进、大鸿胪褒表之。及示疾。又就卧内加开府仪同三司、肃国公。既亡,废朝三日,赠司空。”其恩礼之宠如此。同时又有僧大济,为帝常修功德,至殿中监。赠其父惠恭兖州刺史,官为营办葬事,有敕葬碑,今存。时兵革未尽息,功臣老将,赏功赋职。不过以此处之,顾施之一僧,缪滥甚矣!

唐昭宗恤录儒士

宗室补官

寿皇圣帝登极赦恩,凡宗子不以服属远近,人数多少,其曾获文解两次者。并直赴殿试;略通文墨者,地点州量试,即补承信郎。由是入仕者过千人以上。淳熙十六年仲春、绍熙五年七月,二赦皆然。故皇族得官不成以数计。偶阅唐昭宗实录载一事云:“宗正少卿李克助奏:‘准客岁十一月赦书,皇三等以上亲无官者,每父下放一人出身;皇五等以上亲未有出身陪位者,与出身。寺司起请承前旧例,九庙子孙陪位者。每父下放一人出身,共放三百八十人。其诸房宗室等,各赴陪位纳到文状,共一千二十七人。除元不赴陪位,及不纳到状,及违寺司条疏,不取宗室充系落下外,系三百八十人,合放出身。’敕准赦书处罚。”予按昭宗以文德元年即位,次年十一月南郊礼毕肆赦。其文略云:“皇三等以上亲,委中书门下各择有才行者量与改官,无官者,每父下放一人出身;皇五等以上亲未有出身陪位者,与出身。”但是亦有三等五等亲、陪位与不陪位之不同也。

节度使称太尉

赦过宥罪,自古不废,然行之太频,则惠奸长恶,引小人于大谴之域,其为害固不堪言矣。唐庄宗同光二年大赦,前云:“罪无轻重,常赦所不原者,咸赦除之。”而又曰:“十恶五逆、屠牛、铸钱、故杀人、合造毒药、持仗行劫、官典犯赃,不在此限。”此制正得此中。当乱离之朝,乃能如是,亦可取也,现在时或不然。

真宗天禧元年,合祭六合,礼毕,推恩百僚,宰相以下迁官一等。时参知政事三人,陈彭年自刑部侍郎迁兵部,王曾自左谏议大夫迁给事中,张知白自给事中迁工部侍郎。而知白独恳辞数四,上敷谕,终不能夺。王曾闻之,亦乞寝恩命。上曰:“知白无他意,但以卿为谏议大夫,班在上,己为给事中,鄙人,以是固辞,欲品秩有序尔。”因而从知白所请,而优加名数,进阶金紫光禄大夫,并赐功臣爵邑。元祐三年四月,宰执七人,自文彦博仍前太师外,右仆射吕公著除司空、同平章军国事,中书侍郎吕大防除左仆射,同知枢密院范纯仁除右仆射,尚书左丞刘挚除中书侍郎,右丞王存除左丞,唯知枢密院安焘不迁,乃自正议大夫特转右光禄。焘上章辞,令学士院降诏不允。学士苏轼觉得:“朝廷岂以在朝六人,五人进用,故加迁秩以慰其心?既无授受之名,仅似姑息之政,欲受命草诏,不知所觉得词,伏望从其所请。”御宝批:“可且用一意度作不准圣旨进入。”焘竟辞,始免。绍兴三十一年,陈康伯自右相拜左相,朱倬自参政拜右相,时叶义问知枢密院,元居倬上,不得迁,朝论谓宜进为使。学士何溥面受草制之旨,曾觉得言,高宗不准。绍熙五年七月,主上登极,拜知枢密院赵汝愚为右相,参政陈骙除知院,同知院事余端礼除参政,而左丞相留正以少保进少傅,乃系特迁,且非覃恩,正固辞,乃止。

五代之际,时君以杀为嬉,视性命如草芥,唐明宗很有仁心,独能考虑援救。天成三年,京师巡检军使浑公儿口奏:有百姓二人,以竹竿习战役之事。帝即传宣令付石敬瑭措置,敬瑭杀之。次日枢密使安重诲敷奏,方知悉是小童为戏。下诏自咎,觉得失刑。减常膳旬日,以谢幽冤;罚敬瑭一月俸;浑公儿削官、杖脊、配流登州;小儿骨肉,赐绢五十匹,粟麦各百硕。便令如法安葬。仍戒诸道州府,凡有极刑,并须细心裁遣。此事见旧五代史,新书去之。

孙宣公谏封禅等

景德、祥符之间,北戎结好,宇内乂宁,一时邪谀之臣,唱为瑞应祺祥,以罔明主。王钦若、陈彭年辈实主张之。天书既降,因而东封、西祀、太清之行,以次丕讲,满朝耆老刚正之士。鲜有肯启昌言以遏其奸焰,虽寇莱公亦为之。而孙宣公奭独上疏争救,于再于三,真录出于钦若大纲,故不能尽载,以故先人罕称之。予略摘其大抵纪于此。

唐世于诸道置按察使,后改成采访措置使,治于所部之大郡。既又改成察看,其有戎旅之地,即置节度使。分天下为四十余道,大者十余州,小者2、三州,但令访察善恶,举其纲领。然兵甲、财赋、风俗之事,无所不领,谓之都府,权势不堪其重,能生杀人,或专私其所领州,而虐视支郡。元结为道州刺史,作舂陵行,觉得“诸使诛求符牒二百余通”,又作贼退示官吏一篇,觉得“忍苦裒敛”。阳城守道州,赋税不时,察看使数诮责,又遣判官督赋,城自囚于狱。判官去,复遣官来按举。韩愈送许郢州序云:“为刺史者常私于其民,不以实应乎府,为察看使者常急于其赋,不以情信乎州,财已竭而敛不休,人已穷而赋愈急。”韩皋为浙西察看使,封杖决安吉令孙澥至死。一时所行大略类此,然每道不过一使临之耳。今之州郡节制按刺者,率五六人,而台省不预,毁誉善否,随其意好,又非唐日一察看使比也。

太一推算

四章论朱能天书,曰:“奸憸小人,妄言符瑞,而陛下崇信之,屈至尊以迎拜,归秘殿以奉安。百僚黎庶,痛心疾首,反唇腹非,不敢直言。臣不避灭亡之诛,听之罪之,惟在圣断。昔汉文成、五利,妄言不仇,汉武诛之。先帝时,侯莫陈操纵方术奸发,诛于郑州。唐明皇得灵符宝券,皆王鉷、田同秀等所为,不能显戮,本日见老君于阁上,明日见老君于山中,大臣尸禄以将迎,端士畏威而沉默。及禄山兆乱,辅国劫迁,大命既倾,前功并弃。今朱能所为是已。愿远思汉武之雄材,近法先帝之英断,中鉴明皇之召祸,庶几灾害不生,祸乱不作。”

冗滥除官

二章论争言符瑞,曰:“今野雕山鹿,并形奏简,秋旱冬雷,率皆称贺。将以欺上天,则上天不成欺;将以愚下民,则下民不成愚;将以惑后代,则后代必不信。腹非暗笑,有识尽然。”

唐昭宗光化三年十仲春,左补阙韦庄奏:“词人才子,时有遗贤,不沾一命于圣明,没作千年之恨骨。据臣所知,则有李贺、皇甫松、李群玉、陆龟蒙、赵光远、温庭筠、刘德仁、陆逵、傅锡、平曾、贾岛、刘稚圭、罗邺、方干,俱无显遇,皆有奇才,丽句清词,遍在词人之口,衔冤抱恨,竟为冥路之尘。伏望追赐进士落第,各赠补阙、拾遗。见存唯罗隐一人,亦乞特赐科名,录升三署。”敕奖庄而令中书门下详酌处罚。次年天复元年赦文,又令中书门下挑选新落第进士中,有久在名场,才沾科级,年齿已高者,不拘常例,各授一官。因而礼部侍郎杜德祥奏:拣到新落第进士陈光问年六十九,曹松年五十四,王希羽年七十三,刘象年七十,柯崇年六十四,郑希颜年五十九。诏光问、松、希羽可秘书省正字;象、崇、希颜可太子校书。按落第记,是年进士二十六人,光问第四,松第八,希羽第十二,崇、象、希颜居末级。昭宗当斯时离乱极矣,尚能眷眷于寒儒,其可书也。摭言云:“上新平内难,闻放新进士,喜甚,特敕授官,制词曰:‘念尔落第之际,当予归正之年,宜降异恩,各膺宠命。’时谓此举为五老榜。”(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奭之论谏,虽魏郑公、陆宣公不能过也。

唐察看使

绍熙五年七月十六日宣麻制,以太中大夫、知枢密院事赵汝愚为特进、右丞相,议者或谓国朝无宗室宰相,且转官九级非故事。赵上章力辞,不肯入都堂莅职。越六日,诏改除枢密使,依宰臣超三官。又二日,制除正议大夫、枢密使。迈考按故实,宣和二年,王黼自通议大夫、中书侍郎拜特进、少宰,凡迁八官,黼受之。靖康元年,吴敏自中大夫、知枢密院,拜银青光禄大夫、少宰,亦迁八官,敏辞之,但以通议就任。秦桧当国,以其子熺为中大夫、知枢密院,已而除观文殿学士,恩数如右仆射,遂暗转通奉大夫,逾年,加大学士,径超七秩为特进,熺处之不疑。舍此三人外,盖未之有。若自宰相改枢密使,唯夏竦一人。是时以陈执中为昭文相,竦为集贤相,御史言:“竦向在陕西,与执中群情不协,不成同僚政地。”因而贴麻改命,而初制不出。今汝愚先报相麻,后报枢制,乃是经日已久,因固辞以然。又按国史,明道二年,宰臣张士逊、枢密使杨崇勋同日罢,士逊以左仆射判河南府,崇勋以节度使、平章事判许州,明日入谢,崇勋班居上。仁宗问之,士逊奏曰:“崇勋系使相,臣官只仆射,当鄙人。”即再锁院,以士逊为使相。是时,学士盛度当制,犹用士逊作相衔,论者非之,谓利用仆射、河南为前衔也。乾道二年,叶颙之前参知政事派遣,为知枢密院,未受告而拜左相,迈当制,以新除知枢密院结衔。今汝愚拜相宣麻,已阅八日,故称新除特进、右丞相。二者皆是也。

周武帝平齐,中原尽入舆地,陈国不敷平也,而雅志俭仆,至是愈笃。后宫唯置妃二人,世妇三人,御妻三人,则其下保林、良使辈,度不过数十耳。一传而至宣帝,奢淫酣纵,自比于天,广搜美女,以实后宫,仪同以上女不准辄嫁,遂同时立五皇后。父子之贤否分歧,一至于此!

在朝辞转官

赦恩为害

代宗崇尚释氏

熙宁六年,司天中官正周琮言:“据太一经推算,熙宁七年甲寅岁。太一阳9、百六之数,至是年复元之初,故经言太岁有阳九之灾,太一有百六之厄,皆在入元之终或复元之初。阳9、百六当癸丑、甲寅之岁,为灾厄之会,而得五福太一移入中都,能够消灾为祥。窃详五福太一自雍熙甲申岁入东南巽宫,故修东太一宫于苏村;天圣己巳岁入西南坤位,故修西太一宫于八角镇。望稽详故事,崇建宫宇。”诏度地于集禧观之东,因而为中太一宫。时王安石擅国,尽事情祖宗法度,为宗社之祸,盖自此始,虽太一照临,亦不能救也。绍熙四年癸丑、五年甲寅,朝廷之间殊为多事,寿皇圣帝厌代,泰安以久疾退处,情面业业,皆有忧葵恤纬之虑。时无星官历翁考步推赜,庸讵知非入元、复元之际乎?

唐节度使带检校官,其初只摆布散骑常侍,如李愬在唐邓时所称者也,后乃转尚书及仆射、司空、司徒,能至此者盖少。僖、昭以降,藩镇盛强。武夫得志,才建节钺,其资级已高,因而复升太保、太傅、太尉。其上唯有太师,故将帅悉称太尉。元丰定官制,尚如旧贯。崇宁中,改三公为少师、少傅、少保,而以太尉为武阶之冠。以是凡管军者,犹悉称之。绍兴间,叶梦得自观文殿学士,张澄自端明殿学士,皆拜节度。叶尝任在朝,以暮年拥旄,为儒者之荣,自称叶太尉。张微时用邓洵武给使恩出身,羞为武职,但称尚书仍旧。其相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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