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戏言/只那一朵,便叫他觉得如过千山(4)

“哎哟,你才多大,这就一辈子了。”沈玉茗花枝轻颤,笑得霍仲祺面上一红。

顾婉凝容色更艳,却没有了此前的惊惧,她盈盈抬手,解开了领间的两粒旗袍纽子,颈间一凉,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柔荑滞了一滞,又摸索着滑向锁骨……虞浩霆喉头发紧,不等她触到襟边,便蓦地抓住了她的手,顾婉凝一怔,想要抽回本身的手,却被他紧紧扣住。虞浩霆揽过她的腰肢,固然隔着衣裳,还是烫得她浑身一颤,“不要!”两个字将来得及出口,面前一暗,虞浩霆已经覆上她的唇。

霍仲祺听了,笑着说:“那我只把你当嫂子!提及来,石卿也真是放心,还不从速把你娶回家去。南园的桃花如许盛,他便不怕来了别的赏花人吗?”

他如许高,她仰着头还不到他的肩膀。她想起这些天来的每一件事,她费了那样多的力量,花了那样久的心机,冒了那样大的风险,但是到了他面前,每一件都是荒废,她闻声本身的声音出奇地沉寂:“你放了我弟弟,我就在这里陪你。”

霍仲祺并没有去玉堂春。

她对霍仲祺嫣然一笑:“我见明天没甚么客人,刚叫新来的厨子试着做一回桃花鲈鱼。你来得恰好,帮我品鉴品鉴。”说着,便引霍仲祺上楼,早有一个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女孩子笑盈盈地沏了茶来。

被霍仲祺唤作“沈老板”的女子身材窈窕,一件极熨帖的藕色旗袍裹出小巧身材,腕上笼着一对翡翠镯子,疏松的鬓发边斜插着一枚蝶恋花鎏金银发夹,恰是“春亦归”的老板沈玉茗。

如许的密切是她从未遇过的,顾婉凝闭紧了双眼,无数个动机在她脑海中纷至沓来。他放开了她的手,她本能地去推他,却无济于事;她摇着头想要躲开他的唇,他却已扳住她的脸颊,那样的柔嫩清芬,叫他几近不能自已……而陌生的男人气味让顾婉凝只感觉晕眩,溺水般攀住他的手臂,刚一张口呼吸,他竟然吮住她的舌,如许的打劫已超出了她设想以外,顾婉凝再也节制不住本身,挣扎中一声低泣,泪水夺眶而出,虞浩霆俄然放松了她,只是手臂仍环着她的身子。

“看来这厨子技术不精,不入霍公子的眼,明天我就辞了他。”沈玉茗声音柔缓,提及话来总比别人慢上一慢,可就是这一慢里,气味缠绵,别有系民气处。

霍仲祺懒懒一笑:“石卿他们都忙,只我这一个闲人来叨扰沈老板。”

“除非是我四哥来,不然再没人能比得过石卿了。”霍仲祺笑道。

终究,她感觉本身被放了下来,身下一片凉滑,还未展开眼睛,那炽热的男人气味便已压了下来,虞浩霆的唇悄悄在她颊边颈间逡巡。顾婉凝纤细的手指本能地在身畔一抓,满手和婉,竟是丝被,她俄然惶恐起来,却不敢去推他,身材麻痹普通僵住了。虞浩霆一只手环着她的身子,另一只手从她旗袍的裙衩里抚上了她的膝,他手上有长年握枪磨出的茧,从她肌肤上划过,激得她颤栗起来,却又提示着她这是如何一场买卖。

霍仲祺忙道:“没有没有,菜很好,只是我明天起得晚,饭也吃得晚,没甚么胃口。沈姐姐,这里没有外人,你不要叫我甚么霍公子,我只把你当姐姐。”

顾婉凝见他沉默不语,强忍住眼泪,低垂螓首不敢看他,却伸手去解他戎装的纽扣。虞浩霆只感觉本身的忍耐已到极限,伸手揽起她的身子,将她打横抱起,顾婉凝惊呼一声,又被他低头吻住,出了门方才放开。

竹帘半卷,雨丝横斜,一味桃花鲈鱼在盘中躺成了一韵晚唐诗。霍仲祺夹了一箸便放下了,只把细薄瓷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出去的时候只按开了床头的一盏台灯,乳红色纱罩滤过的薄光洒下来,照见她乌如夜色的一头长发。虞浩霆望着她蝶翅般不住颤抖的睫毛,俄然愣住了行动,将她紧握在身侧的手指悄悄扳开,只见掌内心已被她本身的指甲嵌出了几弯小小的粉红色新月。虞浩霆将手臂弯在枕边,撑起家子,压抑着沉重的气味,用手指绕着她颊边的一缕青丝:“你现在悔怨,还来得及。”

走廊里灯光一亮,顾婉凝忍不住将脸埋进了他怀中,一颗心几近要跳出胸腔,却甚么都不敢看亦不敢想,只是僵着身子,眼泪一点一点浸湿了虞浩霆胸前的衣裳。

“我小时候有一回调皮,偷了父亲的一方端砚去跟人换乌龟,父亲晓得今后光火得不得了,拿了藤条抽我,谁都劝不住。恰好虞伯伯带着四哥到我家来,他一看我挨打,冲上来便替我挡了一下。父亲见误打了四哥,这才停手,四哥一面护着我,一面说:‘谁都不准动我的人!’”

“你四哥不晓得是个如何的人,你和石卿都如许汲引他。”沈玉茗浑不在乎地说。

顾婉凝接过酒杯,微一抬头,便喝尽了,她手指微颤,将酒杯递回虞浩霆手中,抬眼望着他。

沈玉茗见他神采怅惘,一副苦衷重重的模样,不免惊奇。汪石卿的一班袍泽里,霍仲祺年齿最幼,性子也最活泼。霍家一门贵盛,他父亲霍万林是江宁当局的政务院院长,膝下除了一个女儿,便只要这一个儿子,从小到多数长在绮罗丛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没有苦衷的,明天这个模样,倒是头一回见,便笑道:“我看你明天像是有些苦衷,莫不是娇蕊女人给你气受了?”

沈玉茗秋波一横,淡淡道:“他有甚么不放心的?”

说着,她已回过甚来,仰起绯红的一张小脸,樱唇微颤着在虞浩霆薄如剑身的唇角悄悄一触,虞浩霆一惊之下,不觉痴了。

霍仲祺说着,莞尔一笑,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又捡了一粒虎魄色的蜜枣放进嘴里:“当时候我还不到五岁,四哥也不过七八岁年纪,只是厥后……四哥在军中久了,性子冷了些。”

霍仲祺见她神采黯然,心下悔怨莽撞,从速说:“也是,除了石卿,哪另有人能入沈姐姐的眼。除非……”沈玉茗见他成心卖关子,便顺着他问道:“除非甚么?”

她说得如许断交,如投石入湖,在她和他之间激起了一圈圈波纹,泛动开去。不知是酒意还是怒意,她莹白的两颊酡红深深,澈如寒潭的眸子里如雾如泪,酒液津润过的唇色一片潋滟。看得虞浩霆心中一乱,他原只是为了消遣,想着哄她走了便是,但是此情此景,竟是一个措手不及。虞浩霆强压下心头悸动,迎上她的双眸,做出一派漫不经心来:“你知不晓得,我要你陪我做甚么?”

虞浩霆心想,这女孩子本日几番错愕,又淋了雨,喝一点酒倒也好,便回身取了一瓶已开瓶的红酒出来,略倒了一杯底,端到顾婉凝面前。

顾婉凝双手抵住他胸口,喘气不定,泪痕宛然,只听虞浩霆在她耳畔说道:“你不肯意就算了,我叫人送你归去。”说着,便放了手,顾婉凝身子一软,几欲颠仆,虞浩霆赶紧扶住她手臂,她借着他的力量凝神站定,别过脸去,声音细不成闻:“我没有不肯意,我只是忍不住……”

“沈姐姐,你来的这几年,四哥一向不在江宁,过些日子我带他来,你一见就晓得了。”霍仲祺说着又喝了一杯酒,“我这一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四哥。”

许是下雨的原因,一起上并没有遇见甚么人,直走到“春亦归”的水榭才见有两三个散客。他一走近,一个袅袅娜娜的身影风吹柔絮般飘了过来:“霍公子明天好兴趣。”

沈玉茗笑道:“那里还用得着他来奉告我?半个江宁城怕都晓得了,前天志兴纱厂的徐老板在这里摆酒宴客,还生了好久的闷气,说他捧了娇蕊半年多,谁知你一从旧京返来,便抢了去,隔着几张桌子的人都在笑……那位娇蕊女人我见过两次,真真是人如其名,娇若樱蕊,女人见了也要动心的,你但是当真了?”

虞浩霆离了陆军部,汪石卿忙个没完,他也就懒得熬在办公室了,只是出了陆军部百无聊赖,连去寻娇蕊的兴趣也没有,一小我漫无目标开着车,不知不觉却到了南园。远远瞥见一片无边无边的粉白嫩红晕染在雨丝里,如同浸了胭脂水的丝绵。

霍仲祺摇了点头,又自饮了一杯:“沈姐姐,明天石卿不在,你肯不肯也唱一支曲子给我听?”语气中竟似带着极大的歉意。霍仲祺固然出身世家,但待人接物老是一片赤子之心,又极其人着想。沈玉茗听他如许问,便晓得他的心机。

“打趣罢了。”霍仲祺见她语笑嫣然,蓦地想起顾婉凝那两漩稍纵即逝的酒涡,便感觉心中起雾了普通,茫然对沈玉茗道:“沈姐姐,你眼里看着旁人,内心倒是不是总想着石卿?”

他俄然想到顾婉凝的事,不免有些悔怨,本身常日里只一味厮混,固然虞浩霆和他极亲厚,但他却甚少帮手摒挡江宁的军政,不然,恐怕早就有体例帮她了。

顾婉凝展开眼,便瞥见虞浩霆半夜寒星般的眸子正燃起一簇火花来,仿佛能灼伤她普通。她有力地抵住他的肩,幽幽如泣:“你承诺我的事,要算数。”话犹未完,虞浩霆已烙印般封住了她的唇,箍住她的手臂那样紧,贴住她的人那样烫,她竟真的挣不脱了……

沈玉茗被他一问,内心一潮,面上却笑意更浓:“你还说没有动心。从速离了这里,去寻娇蕊女人吧。”

沈玉茗掩唇一笑:“你自有一个大师闺秀的姐姐,我可不敢当。”

霍仲祺听了赶紧点头:“你如何也晓得这个?石卿奉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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