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哥,那里逃!”
“哇哇……”
长街口,李锦苏与特兰阿尼已战作一处,但见,特兰阿尼身若鬼怪,绕着李锦苏纵抽横缠,噼里啪啦的鞭声如雷贯耳。李锦苏被她围住也不惊,暗咬银牙,展开青煌剑,束束剑芒剖风斩水。
“碰、碰碰!!”
青阳渐渐的说着,声音一平四展,仿若在说一件微不敷道的事,可一旦说到最后一句俄然加快,随即,趁着夏侯云衣因他絮干脆叨而眉头紧皱、防备略加忽视之时,‘猜猜’二字尚未落脚,双足猛地一顿,一个鹞子翻身,窜到夏侯云衣身后,二话不说,举起酒葫芦就砸。
“铛铛铛!”、“锵锵锵!”
小丫头与它战得已久,晓得其神通,飘身避过,落在院墙上,转头喝道:“你若再来,我便拔了你的大门牙!”
府墙下,达久邪勾藏身于阴暗处,几度想上前拔刀助战,可腿脚却不听使唤,刚迈出去的脚又缩了返来,急得他满头大汗,神采却极其踌躇,继而,艰巨的转过甚,按着腰刀,猫着身子朝那孤城冷巷逃去。
却于此时,天涯遥遥飞来三条人影,一大两小,大者冒死逃窜,小者摆布夹攻、紧衔厥后,愈来愈近,但见那身材高大者乃是一具无头尸,怀中抱着一个头颅,那头颅上的肉已腐尽,浑白若玉铸,月光照于其上,泛着邪异莹光。
“那里逃!!”
“哇!!”小女婴浮在空中,扬着小黑锤,吼怒不已。
如同高山生旱雷,阵容震天,若非夏侯云衣浑身直若金刚不坏,早已被砸得脑袋着花,即便如此,也被砸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而青阳砸得一阵,见如何也砸不烂,心中又担忧小丫头与李锦苏的安危,焦心之下,一声吼怒,双手举起酒葫芦,使出浑身力量蓦地砸下。
难怪,她常作妖相而不肯化为人样。
“呜哇……”
固然愈斗愈狠,不过,一时半会却难分胜负。
“哇哇。”小女婴停止抽泣,抹了一把眼泪,指向隔院中正与青阳战得不成开焦的大黑鸟,仿佛在说:‘阿哥。’又指向长街口那颤若火蝶的特兰阿妮,轻叫:“哇哇哇。”
“你要战,那便战!”
无头尸的左边是一名身穿锦衣的男童,手里拿着一把扇子,飞得极快,目睹追近无头尸,将扇一挥,即有两端青面獠牙的尸兽奔出,绕着无头尸一阵猛攻。而那男童自个捉着个银铃铛,飞到无头尸上方,狠恶摇摆。
被人轻视了,小女婴的眼泪终究掉了下来,肝火攻心之下,也不见行动,身形电射如芒,手中小黑锤绽射出一道金光,直取小青侯的背心。
一阵金接交代声密如雨点,青阳歪倾斜斜的站起家来,手中酒葫芦荡出道道玄黄光芒,固然极其暗淡,但却将统统来袭刀光荡散。
“锵锵锵!”
青阳铤立于墙下,并未转头,神情冷然。
“锵!”
说完,小青侯猛地一挥月刃,身子回旋而起,打了个转,嗖的一下向李锦苏飞去。
小女婴紧紧的拽着小黑锤,鼻孔里直冒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正待她说本身丑便揉身扑上,与她不死不休,谁知等了半天,却听小丫头说道:“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妖怪,我若与你战,胜之不武!”
夏侯云大吃一惊,来避已来不及,后脑勺挨了个正着,这一下不但锤得他头晕目炫,尚且将他砸得向前扑飞数丈,身子一阵倾斜趔趄,站不住脚,又扑倒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青阳仓猝将酒葫芦拦在胸前,恰好挡住刀芒,身形却被斩得暴退如散潮,将身后院墙撞出偌大一个洞穴,人尚未从乱石堆中爬起来,心中却道:‘糟糕,酒葫芦必定烂了,今后拿甚么装酒?’暗中胡乱一摸,刚巧摸到那圆光光滑的酒葫芦,心下一喜:‘哈哈,本来你才是个宝贝!’
现在,她手里则拿着一个小黑锤,直直的看着小青侯,虽不见瞳孔而闪现心迹,但那嘟得老长的嘴巴,与眼角那将落未落的眼泪,都清楚的流露着她的气愤与委曲。
“白乘风!”
小丫头见是这么一个小丑蛋,神情一愣,撇嘴道:“本来不是八哥,而是,而是……”嘟嚷了几番,终是难以将那暴虐的言语说出来。
霎那间,铃声吃紧如雨催,那无头尸抱着头颅左冲右突,猛不成挡。稍徐,右边女童也赶了上来,提着一面斑纹锣,对着无头尸疾敲。
“凶险!”、“嗖!”
小丫头与它战了半宿,好不轻易占了些许上风,当下便随其而落,部下却不断,斩出道道玄光,在小怪兽那娇小的身子上不住爆开。
半空中,半弦月光东一飘、西一闪,仿佛一轮钩月浮沉于海,每当月锋乍射时,即有黑芒闪现与其争锋相对,且不时听得小丫头呼喝:“小八哥受死!”,小怪兽乱叫:“哇哇哇!”。
二女激斗不闻呼喝,唯见道道光晕如莲散,想来不分高低誓不罢休。
夏侯云衣正欲爬起来,青阳纵身飞来,一个大跨步,结健结实的坐在他的背上,扬起酒葫芦照准了脑袋狠狠地砸。
夏侯云衣身子微倾,右足斜踏,左手揽着刀鞘,右手按着刀柄,一双冷眼直勾勾的盯着青阳的脖子,凡是青阳稍有异动便会遭受雷霆一击。笑话,莫论是谁,被人骑着脖子揍得满脑袋旮旯,都会肝火冲天。
青阳避之不及,只得与其极力死战。
“嗖!”
说来也怪,小青侯向来没心没肺,眼中间中唯李锦苏一人,现在见这个小丑蛋自伤自艾,小丫头竟不由得鼻子一酸,心中也软了,悄悄叹了一口气,说道:“瞧你这模样,也不是那为非作歹的妖怪,何必为别人博命,现在我也不与你来计算,你也莫来惹我,可好?”
“你如何得知?”
“至公子,至公子……”
“哇哇,哇哇哇……”仿佛在自言自语,似泣若喃,声音凄惨。
恰于此时,夏侯云衣羞怒欲狂,猛地一咬舌尖,甜腥血液倒贯出神海,内里翻滚如潮涌,从而突发一股神力,突然一爆,顿时将青阳震得倒飞,而此,夏侯云衣已起,将身一扭,双手抱刀,朝着倒飞的青阳极力斩去。
“青阳贼厮,我与你拼啦!”
小丫头站在墙头,指着小女婴,冷声道:“哇甚么哇,没断奶么,不会说人话?”
“嗷!”
这时,天上战团突生窜改,但见小青侯脚尖在院墙上一掂,纵起十丈,飞身直取小怪兽。而那小怪兽将将蒙生阳相化为妖,且因过往启事而阳相有亏,是以便力有不继,被小青侯奋力一击,幽幽坠落。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哇……”
二童两尸合力围攻之下,那无头尸高飞低走皆不成脱,且被那铃与锣缠得死死的,身形也越来越慢。时候已至,男童神情凛然的挥起了扇子,便欲将无头尸支出扇中,谁知那无头尸却突地举起怀中头颅,只见那白森森的头颅眼中逼出两道红光,竟一举将身侧尸兽与男童冲飞。
“妖从城东来,城东有四海堆栈,栈中有人夜不入眠,呼吸如一而枕刀待旦。此事极怪,世人常说,事物变态即为妖,你若不是妖又会是谁来?不过,我也只是随便猜猜!!”
夏侯云衣受青阳大辱,神智早已不清,见青阳酒葫芦短长,一时难破,立即将身一摇,又化作黑鸟妖身,也不腾飞上天,而是安身大地,挥起铁翅、铤起尖角向青阳扑去,沿途将院中亭台楼阁,统统事物扫得稀烂。
小青侯听得直翻白眼,固然听不懂,但却能辩知其意,心中一阵烦不成耐,细眉一竖,便欲给这丑八蛋一记狠的,以好使她知难而退。
城主府佐近热烈不凡,天上、地下乱战四起。
“呼……”
生生接受了无数斩击,小怪兽收回一声尖叫如婴孩哭泣,继而扑腾着翅膀,避过了最后一击,待再出之时,样貌已化作人相,倒是个浑身黑不溜秋的小女婴,光着个圆溜溜的脑袋,长得奇丑非常,唇厚、牙突、塌鼻,双眼尽白不见瞳人。
“贼厮,授首!”
“碰!!!”
无头尸飞走,却非逃向他处,而是窜向城主府。
夏侯云衣心头怒不成遏,从洞穴里钻出去,目睹青阳被乱石堆埋住,他却浑然不顾,双目充血,脚下站定,双手持刀,斩出一道又一道的刀芒,直欲将青阳斩成渣粉,方可一雪奇耻。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身袭黑衣的年青人,面白如玉、唇红如朱,不是那《四海堆栈》的柴夫夏侯云衣又是谁来?
一听这话,小女婴也落在了墙头,头一低,紧紧的抿着嘴巴遮住大门牙,眼泪则扑簌簌暗掉。她叫夏侯云姬,因长得丑,也不会说人话,若与她兄长一较,不缔于六合云泥之别,故而,她向来自大。此时,小青侯字句如箭,箭箭往她内心钻,一时候哀痛难禁,竟健忘了身处大战当中。
“夏侯云衣,公然是你。”
熹微皓月冷冷铺洒,将夏城表里笼得水色迷蒙,放眼看去,城中一派死静,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而不见灯火,更有人模糊听得城主府传来的各种声响,吓得躲在被窝里瑟瑟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