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侯心中格登一跳,面上神采却不改,淡然道:“三十年前,长辈尚未蒙生。现在,我与师兄师姐也是初入门墙,尚在游历积道之时。”心想:‘这么说来,你没见过我们,而我们不会飞剑腾挪之术都不为奇,你这个老鸠婆也拿我们没折!’

绕着青石巷子行得半晌,即至血花婆婆居处,青阳昂首一看,是岛中独一的石殿,殿门上方有一匾,上书三字:万毒殿。

小丫头扑扇了下眼睛,说道:“那婆婆中了一击,眼看活不成了,神智大失之下,朝着背后,挥手打出一道赤光。谁知,天上突地又现一道白光,两光一触,那赤光不敌,掉了下来,刚巧,刚巧……”说不下去了,眼泪汪汪,弦然欲泣。

一干年青苗女骑鹤而去,湖中却泛来一艘轻舟,青阳等人连人带车一并入内。

白云悠悠,湖水嫩绿,在那圆碧如玉的镜湖中心浮着一座翠绿小岛,岛中漫衍着多少草舍竹屋,俱是临水而筑,颇显淡雅新奇。没想到,那威名赫赫的血花婆婆竟是一个知雅之人。

七道赤光绕着血花婆婆与李锦苏回旋腾挪,一时候,殿内响起阵阵刮臊非常的蚁嗡声。垂垂的,那七道流光愈转愈快,形同一团血幕,将二人缠裹于此中,外人再难见分毫。

这时,小青侯敲了下小银刀,朝酒鬼瞋目而视。

实在,对于青阳来讲,既来之,则安之,是善是恶都由得别人,与其防这防哪,还不如落得个痛快。

“青侯。”李锦苏悄悄唤了一声,不知是因为小丫头说得过分动情,惹得她也跟着悲伤,还是因为她身子不适,美目荡起波纹,俏脸通红如血。

“啪。”

默食一阵,特兰阿尼起家,对血花婆婆一阵低语。

小青侯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缓声说道:“天上夜斗之人,有男有女,有和尚也有羽士,那羽士却非我正一教中人。那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仿佛与羽士有仇,一向恶斗不休。俄然,俄然……”说到这里,又是一顿,提起案上茶碗,润了润喉,内心则在揣摩着,该如何说,才可自圆其说,切莫使老鸠婆心生思疑。

“为师晓得了,李娃儿,你且过来。”

青阳与李锦苏上前一一见过。看来,这三人是筹算将正一教嫡传弟子冒充到底了。

小青侯长长一叹,皱眉道:“那一夜真是存亡倏关,长辈常常想起都痛不欲生,偏生那夜产生之事,又说来话长……”说着,悄悄看向血花婆婆,见她眉头大皱,神情极其不耐,小丫头胆小道:“婆婆莫怪,是长辈啰嗦了。”一副楚楚不幸的模样。

小丫头理了理心境,大声道:“婆婆有所不知,那夜共有七人……八人激斗。我与师姐隔得也远,看得不太清。只见那白发婆婆与羽士斗得一阵,俄然,在她的背后奔起一道流光……”

“酒鬼……”

青阳只得停止吃喝,抹了把嘴,竖起了耳朵。

“原是如此,老身倒忘了那已是三十年前。张真人乃得道真人,择弟子甚严,若不出世修行,历那凡尘道心,断断不会择为真传门人。故而,座下亲传弟子俱是非常人物,现在看来,诸位亦不输于那张氏三兄弟。”

血花婆婆将李锦苏唤到身前,并未察脉,而是与李锦苏四目交汇,目中精光欲吐、赤红胜血,自其背后缓缓浮起七道流光,恰是那蛊中七毒。

“哦……”

“是,是……都怪我,若不是我心生猎奇,师姐也不至于被那甚么,甚么血蛊缠身,师姐,对不对,对不起,都怨我……”小丫头低垂着头,一叠连声,神情凄楚。

如许一来,血花婆婆倒不好冷着一张脸了,再把李锦苏一看,暗想:‘方才,那小丫头坐立难安,忧色闪现于外,想来她们师姐妹交谊深厚,现下,教她一个小小女娃回想往昔景象,痛不欲生倒也在常理当中。’便缓下声来,说道:“无妨,你且渐渐说来。”

“呃……”

青阳摇了点头,从席下伸脱手,握住她的小手,动手冰冷,黏糊糊的,小丫头满手是汗。

“原是正一教高足。”

血花婆婆点了点头,叹道:“小娃儿,你且持续说来。但且放心,那人与老身的确有旧,不过与除蛊不相干。老身只是想晓得旧人下落,以及是何人替你师姐封印了此蛊。”

“张真人坐下弟子青阳,见过婆婆。”

“婆婆……”

“嗯。”

“言语犹似,确是她无疑。”血花婆婆点了点头,脸上神情淡然。

小丫头接连使了好几个眼色,他都视而未见。没何如,现在有求于人,也不成过于驳了血花婆婆的美意,小青侯与李锦苏只得冷静就食,皱着眉头,吃得极慢,仿佛正细细咀嚼。

特兰阿尼叹道:“唉,刚巧你与李女人便在身下,刚巧那人也与此时毙……毙命。那奔雷血煞蛊失主之下,又已身受重伤,便是以缠住了李女人,是也不是?”

“是,婆婆。”

血花婆婆神情愉悦,当即便命年青苗女们摆宴。

“没事的。”

两名年青苗女迎出来,朝着世人按胸一礼,又向特兰阿尼施礼道:“大师姐,师尊等侯已有多时,快请诸位远道而来的道友出来吧。”

坏了……

青阳三人对视一眼。

连续数问。

特兰阿尼神情一松,领着世人入殿。

谷中有桃林、有湖。

特兰阿尼眨了眨眼睛,问道:“哪又是谁救了李女人呢?要晓得,天下间能制住奔雷血煞蛊的人可未几!”

“好,好好。”

轻风拂面之际,低头一看,却见清澈见底的湖中游曳着庞大的身影,莫不都是些毒物?

小青侯却悄悄抹了一把汗,趁着没人重视,朝特兰阿尼使了个眼色。特兰阿尼却仿若未见,微浅笑着,目光澹泊。

“咻!”

“厥后呢?”这回是特兰阿尼在问,显得很猎奇,实则,她是在替小丫头延取时候。

不过,看在血花婆婆的眼里,却恰是一副师姐妹情深义厚的场面。

小丫头聪明得紧,血花婆婆刚才连续多问,她心中便知那五花婆婆定与这血花婆婆是老了解,没见俩人名字都差未几么,大师都是婆婆,还带‘花’的。

“师尊,莫非是……”特兰阿尼神采一黯。

特兰阿尼悄悄嗯了一声。

“张真人坐下弟子李锦苏,见过婆婆。”

“那人如何?”血花婆婆眉头一皱,诘问。

“婆婆。”

“师尊,弟子返来复命。”

殿内灯火四明,血花婆婆满脸笑意的坐在皋比木床上。

“晓得了。”

轻舟剖水前行。

“嗯。”

“是,婆婆。”

“唉……”

小青侯问道:“婆婆识得她么?”

到得此际,青阳三民气中都有些忐忑难安,最是小青侯,一颗心乱跳不已,反倒显得比李锦苏更抓严峻。

血花婆婆眼中精光大放,伸手一招,将七毒支出袖囊中,沉声道:“女娃儿,你身中蛊毒乃是奔雷血煞蛊,为本命心蛊,已有百年火候,炼蛊之人一身修为也不弱。不知,你在那里赶上了她?她的本命心蛊怎会在你身上?又是谁替你封印了此蛊?那人,是死是活?”

血花婆婆未答,却看了看特兰阿尼。

少倾,七道流光静止,悬浮于空,血花婆婆与李锦苏的身影闪现出来,李锦苏蓦地一个趔趄,几乎软倒在地,被特兰阿尼扶住。

特兰阿尼声音虽细,却并未决计避开他们,说的是李锦苏身中蛊毒一事:“师尊,李女人中了心蛊之毒,已稀有月之久,弟子本领微末,对此心蛊并无实足掌控,是以不敢妄动。”

李锦苏面色惨白如纸,从特兰阿尼怀中挣扎而起,正欲说话,却见小青侯站起家来,抱拳礼道:“回禀婆婆,长辈与师兄师姐游历于蜀中时,忽一夜,天上光芒骤放,有修道中人夜斗于野。长辈与师姐一时心奇,便邻近察之。谁知,那天上恶斗之人,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说到这里一顿,迟疑不言,神态颇是踌躇。

“你且,你且长话短说。”小青侯喝了一口又一口,血花婆婆终是忍不住了,出言催促。

一名苗女点头笑道:“殿中唯有师尊一人,我们万毒谷哪来的别人?”

特兰阿尼问道:“殿内另有何人?”

湖心小筑,静卧于碧湖中。

方入殿中,特兰阿尼即离众而出,站在了血花婆婆一侧,夏侯云衣站在另一侧,小怪兽却飞到了血花婆婆身前,打了个转,落在木床边。

小青侯神情严峻,额心竟然滚着颗颗细汗,时而担忧李锦苏为血花婆婆所害,毕竟小丫头已先入为主,以为擅弄蛊术的人,都不是甚么好人。一会,她又但愿血花婆婆能替李锦苏除却此蛊,转念时,又深怕连血花婆婆也对此蛊束手无策。斯须间,各种担忧齐涌心头,倒把她给折腾得神采乌黑。

“唉……”

血花婆婆神采微变,笑道:“三十年前,老身曾与张真人有一面之缘,张真人座下弟子张宗凰、张宗凤、张宗越三人都是极其了得,俱乃青俊一辈中的俊彦人物,几位倒是有些面熟。”

血花婆婆笑意盎然。

待至岛上,特兰阿尼引着青阳三人前去血花婆婆所居之处。此时天气已暗,一起行来,铺满青石板的小道两侧植着各式树木,树上挂着灯笼,将世人的影子拖得又斜又长。

小青侯上前抱了个拳,礼道:“正一教张真人座下弟子青侯,见过婆婆。”

小丫头点头道:“厥后,那婆婆便从天上掉了下来,一边掉,一边喷血,嘴里还大喊:‘贼秃!竟敢背后暗害老身,老身便是化成厉鬼也不放过你!!’”这一句话,小青侯学着五花婆婆的口音,挑眉竖眼,声色俱厉,令人仿若身临其境。

青阳三人客座于席,面前琳琅满目标置着各色吃食,有奇特朱果、也有山中精乳,更有珍禽异兽之肉食等等,小青侯本不肯开动,怕有蛊毒,何如青阳这个酒鬼、饿死鬼却一手提酒壶,一手捉银刀,割肉吃酒,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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