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都交兵,俺屯驻塞外?”孛罗越胡涂,不晓得为何方从哲三转不两转,却竟把话题落在了此处,问道,“你明白甚么了?”

“又再如汉末之曹操、宋初之太祖,自凡所起事,多者或大小数百战,少者亦不下数十。而观其以是能成绩大事,从哲也愚陋,只瞥见了‘主动进取’四个字,却从未曾看到过有因‘坐山观虎斗’而竟能有所成的。

“我大元正统,……。”

“‘坐山观虎斗’,可短不生长。从哲大胆,为将军瞻望。如果将军还是对峙旧策不改,仍然不肯主动出军,还是想要‘作壁上观’的话,则北地三雄,最早亡者,必将军也。”

张士诚借粮十万石给海东,动静早已传入多数。孛罗在多数有人,对此当然也是早有晓得了。他闻言色变,说道:“‘送千里之地与我’,你名帖上此话的口气实在不小!当时俺就迷惑。本来你倒是前来欲做说客的。说动了士诚借粮十万石与你海东。今你来俺大同,又想用何言辞说俺?”

他深深呼吸了两口冰冷的氛围,抬头、傲视孛罗府中风景。待老军查抄搜身结束,振袖、昂,举步、迈足,从数十虎贲群中挺胸而过,直入屋内。屋内只要两人。一个三旬高低的雄浑将军,一个貌美如花的娇柔侍妾。方从哲心知,此雄浑将军便必然是孛罗帖木儿无疑了。

孛罗勃然大怒,推畅怀中美人,一跃而起,抽出放在胡床边儿上的短剑,一手持剑,一手握拳、攥住衣衿,往前行了两步,逼视方从哲,怒道:“大胆反贼!竟然敢在俺的面前,口出大言!俺且问你,是不想活了么?”

“此话怎讲?”

孛罗固然先是一上来,就痛斥方从哲为“狡言善辩之徒”;紧接着又抽剑做出大怒之姿势,但是既然他现在肯照实答复方从哲的题目,实在也就申明,他实际上也还是想听听方从哲想要给他说甚么的。

“隋末之际,李渊自河东起事,虽四周劲敌,不惧战役。先取关中,继而败王世充、斩窦建德。经历多年鏖战,终一统天下。将军现在屯驻大同,也算是处在河东以内,对这段故事,也应当是晓得的吧?”

孛罗沉默,他早在一年多之前,就曾与海东交过手。察罕脑儿一战,海东军卒虽落包抄,视死如归。他麾下大将竹贞,用上风之兵力,也没能从中讨很多大便宜。很久,他答道:“你海东之军,可称劲卒。”

孛罗蓦地昂首,二度逼视方从哲,却先不答复,诘责道:“你颠来倒去,说东道西。到底想与俺说些甚么?”他不答复,方从哲替他答复,说道:“现在冀宁诸路,倒是在察罕之手。不知对也不对?”

“察罕之军既然与将军不相高低,我海东之军也与察罕不相高低。以是,将军屯驻塞外,看察罕与我海东在益都比武,是欲坐山观虎斗。”

老军中有几个大胡子,傲视了方从哲几眼,不屑一顾地转过甚去,大声说了几句甚么,用的是蒙古说话,且带有浓厚的部落口音,方从哲听不大懂,只听清楚了几个词:“黄口孺子,……,汉家小儿,……,大言不惭。”等等。诸老军都是放声大笑。

孛罗之军,稍有不如察罕,却不肯自认不如,强自答道:“不相高低。”

“但是说张士诚者?”

“较之察罕如何?”

“哪句话?”

多数的老军都蓄的髯毛,或上唇蓄须,或上唇、颔下皆有蓄须,这申明他们的春秋已颠末端二十多岁、又或者已颠末端三十多岁。也有少数的老军,年纪甚轻,上唇、下颔皆无蓄须。这些人,春秋皆是尚且还在二十高低。不蓄须,申明他们还没有正式的成年。不过,不成年不代表他们不善战。试想,孛罗坐拥强军数万,能够有资格被遴选出来做为宿卫的,也就数百、最多千许人罢了。天然大家精锐,个个骁悍。非常威武。

“狡言善辩之徒!不消你多讲,且让俺来猜一猜。是了,定然是因为益都一战,你海东大败。缺粮少卒。你家伪燕王怕不是察罕敌手,深恐察罕再去攻你,以是遣了你来,欲图压服俺,调拨俺同察罕争锋,好让你海东坐收渔翁之利。……,你之来意定然为此。俺说的可对么?”

孛罗深思很久,回剑入鞘,问道:“你说你今此来,是想要献给俺千里之地。你所欲献者,就是冀宁诸路么?”

方从哲单身入府,在几个孛罗府上人的相引之下,穿廊过院,来到一处不大的屋舍之前。这里却便是孛罗平素会客之地点。

就算海东与孛罗都能得利,察罕乃是为蒙元之支柱,终究受损的却还是蒙元。方从哲早推测孛罗会这么说,之前就早埋下了伏笔,这时听孛罗如此一说,心中反而轻松,暗自想道:“我海东虽在你眼中是为逆贼,但是你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怒。此事,已有八分红了。”

“你且问来。”

风冷过庭,拍动满院人的衣甲,飒飒作响。

“晓得。”

说过了好话,孛罗还是踌躇不决。这个时候,就该说点不好的话,用来刺激一下他了。所谓“是非之术”,“短”者,即为“贬主之节行,言其害而不言其利”。如果孛罗不肯服从方从哲的定见,那么就夸大有能够会是以而产生的结果。

公然,孛罗闻言,喜色稍息。却仍不肯收剑。退坐回入胡床,将剑放在膝上。方从哲不卑不亢,又说道:“我今此来,求见将军,非是为与将军会商‘正统’。从哲有一言相问,还请将军能照实答复。”

“‘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豪杰也。’观将军本日之举,持两端,猜疑不决,听忠告而不纳,疑从哲为奸滑。何异曹操此评!曹操虽处弱势,而能奋,一统北国,终成帝业。此之可谓‘真豪杰’也。而将军现在,既已身处曹操当年之弱势,复有昔日袁绍之‘无断、惜身’。试叨教将军,较之察罕,将军又怎能不败?”

公然,孛罗表示那美人退下,叫门外老军,唤来府中谋臣。关上流派,与方从哲细精密议。方从哲记起府外的时三千诸人,请孛罗派了小我出去,奉告他们且再多等一会儿。密议直到夜深。孛罗留客,方从哲不肯。自出府,寻了时三千诸人,夤夜出城,星夜奔驰,赶赴奔回益都去了。

“坐山观虎斗,是悲观让步。诚如将军所言,察罕、将军与我海东,若较之兵力,的确不相高低。现在,冀宁诸路已在察罕的手中,是察罕又已是以而较强与将军。设若,察罕与我海东相争,察罕胜,我海东负。则察罕便是更加又掩有山东。则当当时也,西相称中,东至益都,北抵冀宁,南到汴梁,察罕地广数千里,军强数十万。将军尚欲‘坐山观虎斗’耶?将军莫非想用您的大同一地,来对抗察罕数千里的边境么?

孛罗乃是蒙古功臣世家的出身。蒙元朝廷,最讲究的就是“根脚”。“根脚”也者,即其出身。察罕即使称雄天下,出身却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军户,孛罗又怎会看得他起?嗤之以鼻,心中想道:“色目小儿。”但是这话却不能对敌国之人讲,答复方从哲,说道:“我大元之栋梁。”

“红贼背叛,何来为‘忠’?”

方从哲笑了一笑,说道:“从哲当然是从海东来。然,天下局势如此。将军又何必问我的身份?只论其势则可。若觉从哲所言对,将军请从之。若觉从哲所言错,从哲既敢单身前来,又何惜此头?”

方从哲绕来绕去,孛罗不晓得他想说甚么,皱了眉头,道:“临时算是。”

“秦汉之际,项羽战于巨鹿,多路诸侯的义兵却倒是曾有‘作壁上观’的。然项羽战罢,大败秦军,诸侯之将无不膝行入其辕门,不敢俯视。从哲又再叨教将军,是欲效仿膝行之秦末诸侯,又抑或是成心效仿汉高、宋祖?”

孛罗不语,静听方从哲接着往下说。方从哲持续说道:“而将军为何想要坐山观虎斗?从哲大胆,妄加猜想。究将军之意,不过是因为将军之军虽可与察罕对抗,但是却又因冀宁诸路现在察罕手中,以是将军之粮远不及察罕。而察罕恰幸亏这个时候,来袭我益都,则这明显便是一个减弱他的最好机遇。是以,将军坐山观虎斗。将军之欲,应当是筹算在等察罕与我海东两败以后,然后再趁机而起,囊括东西,一统北地。……,不知从哲之所猜想,是也不是?”

孛罗适时,刚好又开口问道:“莫非俺说的不对么?你为何大笑?但是因被俺说中,以是心虚了么?”方从哲正色答道:“将军此言谬矣!”孛罗斜倚胡床,环拥美妾,乜视方从哲,嘲笑问道:“谬在那边?”

“恰是。”

话说至此,听孛罗重又改称“先生”,方从哲心知,此事已经成了。他斩钉截铁地答道:“我海东必居东照应,为将军摇旗助势。”

这本是方从哲故伎重施,故作惊人之语,以此来引发孛罗的兴趣。不过,既然孛罗问起,他倒是也早有筹办,答道:“将军如果能服从我的定见,则从哲献给将军的,又何止冀宁诸路?关中之地,也定然迟早都会悉为将军统统。”孛罗还是难以定夺,说道:“若俺如你言,与察罕相争冀宁。则你海东虎伺一侧。难道就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若不是,如果从哲猜错了,则从哲下边的言语,将军大可不听。而如果,如果从哲猜对了,则将军此举,以从哲看来,实在难称良策。将军果欲如此行之,仍然对峙‘作壁上观’之策,则将军之覆败,为时不远!”

“比拟将军如何?”

“便是为何?”

“若将军果肯出军,则将军从北,我海东自东。受损者,必为察罕;而得利者,又何止我海东?得利者,将军与我海东也。”

“且说。”

“又设若,察罕与我海东相争,察罕负,我海东胜。则我海东便是更且又扩地千里,以我久战之悍卒,挟大胜之威风,长驱直入,兵临城下。从哲又想要叨教将军,将军尚欲‘坐山观虎斗’耶?又或者,莫非将军还是筹算只用您的大同一地,来对抗我海东数千里的边境么?

“从哲又再叨教将军,现在冀宁诸路,现在那个之手?”

“大元之前,皇宋亦为正统。国度之宝,天下重器,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今当战乱,非到水落石出,‘忠’、‘贼’如何可辨?”

孛罗沉吟不答。

方从哲路途劳累,身材不免疲惫,微觉寒意。却胸中豪气,愈激扬。方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才月余间,他方才见过士诚,本日又即将要见到孛罗。手虽无缚鸡之力,胸腹藏百万甲军。纵横家之流,诚如前人所言:“一人之辩,强于九鼎之宝;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

却不似出使浙西的时候,孛罗倒也没摆出甚么刀斧阵来,这数十人只是便松疏松散地立在院中。见方从哲来到,齐刷刷地转过甚,数十道视野在他的身上扫来扫去。有人上来,搜身查抄。

“将军现居元廷高职,坐拥数万精卒,镇守大同。大同,人皆以之为是多数的悍蔽。若以人体比拟,将军就比如是为元廷的左膀右臂。既担当如此的重担,自当明辨天下之情势。当今天下,豪杰竞起。元失其鹿,群雄共逐之。将军若能明白这个情势,则前汉、后汉的故事,或许还会重现在本日。而如果将军不能明白情势,徒然用强势以压人,则虽秦之强,两代而亡!……,从哲墨客,将军又何必持剑相胁?”

“先动手为强!若真的比及或者察罕尽取我益都,又或者我益都尽取彼察罕之地的时候,将军就算还想要抖擞,怕也是早就为时已晚了。”

“如此,则前番察罕来与我在益都交兵之时,将军固然打出了‘照应’的旗号,也曾大全军,屯驻塞外,却自始至终不肯与我海东比武的企图,从哲算是明白了。”

笑声未落,说辞找到。

“方从哲。”

“察罕之军如何?”

“冀宁诸路。”

既然孛罗默许了现在之天下便比如昔日的西汉末年,那么就也划一是默许了将海东、察罕以及孛罗三方放在了一个划一的职位之上。在情势还没有明朗之前,谁能得胜、谁会落败,的确也不好鉴定。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一句,打中了孛罗的关键。他悚但是惊,过了很长一段时候,才渐渐问道:“但是,以你之意?”

孛罗点了点头。

他的心机,方从哲此时已经大抵猜到。

他安闲不迫地答道:“‘当今天下,豪杰竞起。元失其鹿,群雄共逐之。’非到水落石出,究竟谁会得利,究竟谁会受损,将军又怎能轻言断之?”

方从哲又道:“又且,人无伤虎意,但是莫非说,老虎就不会吃人了么?察罕,就是老虎!从哲再又叨教将军,即便将军不去与察罕争冀宁诸路,但是莫非说,察罕就也没有觊觎大同的意义么?”

“这段故事,将军晓得么?”

“从哲虽为浙人,却也曾经游历天下。再叨教将军,河东之地,地盘最为肥饶、可称粮仓的处所又在那里?”

且,方从哲是海东的臣子,若果然蒙元如前、后汉时,又再度复兴,海东如何办?将会置海东于何地?但是,既然是来讲孛罗的,就不能直言不讳,为了完成任务,恰当的服软也是需求的。纵横之术,又被称为“是非之术”。所谓“是非之术”,“长”,即为“饰辩虚辞,高主之节行,言其利而不言其害”。换而言之,也就是说,只说对方喜好听的话。

西汉虽亡,有光武帝复兴汉室,继而建东汉,又持续了宗庙数百年之久。方从哲以古喻今,借用西汉末年的情势来比方当下。实在就是在对孛罗说:蒙元虽失其鹿,但是现在群雄纷争,还没有到灰尘落定的时候。蒙元究竟是会像秦朝那样,虽强而亡?抑或是会像两汉一样,能够再度复兴?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你孛罗帖木儿既然身居高位,对这个情势就应当看的很清楚,不该该一听到顺耳之言,就骤雷霆之怒。

“欲送千里之地与将军,此实言也。何来‘口气不小’之说?”

“汉末战乱,豪杰四起。北地豪杰,曹操、袁绍,一两人耳。先,袁绍军强,曹操势弱。观之与本日,则察罕军强,恰如袁绍;将军稍弱,可比曹操。然,曹操虽弱,毫不惧战。与袁绍对决官渡,一军功成!

“俺看你的目标,兜转来兜转去,却还不是为了调拨俺与察罕相争?你言称不成‘坐山观虎斗’,但是究竟你的企图,却还不就恰是为了教唆了俺与察罕相斗,从而却好使得你海东‘坐山观虎斗’么?”

他展袖、拉衣,行持严峻礼,道:“海东来客,见过将军。”

诸老军的嘲笑,他如同过耳不闻。出使浙西返来,邓舍即兴写了两句诗赠送给他,他此时不由又将之想起,心中默念了几遍:“前人却从书中见,男人要为天下奇!”行走海内,驰驱四方,不辱君命。一言而可兴己国,一动则能灭诸侯。何为“天下奇男人”?这便就是“天下奇男人”!

“秦汉之际,刘、项争雄。项羽军强,刘邦不能抵,乃入汉中,燃烧栈道,示其再也偶然出军,以麻痹项羽。不久以后,却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挥军东出,联络诸侯,与项羽决胜争强。终垓下一战,项羽自刎乌江。这段楚汉争雄的故事,将军应当是晓得的吧?”

“对又如何?”

“敢问先生姓名?”

毕竟是有求于人,这番话,看方从哲说的似有事理,可称中肯,实在潜伏的意义,已经是微有向孛罗服软。蒙元大厦将倾,这是有识者皆能够看出来的。又怎会如前、后汉时?

“军强将勇,谋臣如雨。”

孛罗以手摩挲短剑,猜疑不决,看方从哲,说道:“你从海东来,是海东之臣。你这是在用花言巧语,想要压服俺被骗么?”

当时,说三分流行海内,孛罗对此当然是晓得的。方从哲又道:“曹操有一句评价袁绍的话,又也不知将军可曾听过?”

门外立了稀有十的老军,皆孛罗军中之旧人,疆场悍卒。大部分都是蒙古、色目人,也有三两汉人异化其间。非论蒙古、色目,抑或汉人,饰衣装,全都是遵循蒙古风俗的打扮。髡顶,剃去了头顶四周一弯的头,留住前、剪短四垂,并将两侧的头编成小辫,垂悬肩上。之以是把两边的头编成小辫,是因为如果任之散落的话,会有碍摆布顾望。

方从哲言道:“我奉主公之命,往去浙西借粮。是为公也。我身为海东臣子,天然该当以公事为先,尽忠职责。将军言我‘狡言善辩’,此话从何讲起?在将军视我,或许为‘狡’;在从哲本身看来,我倒是为‘忠’。”

“然,你海东终归逆贼。”

“察罕、将军与我海东,三强并立。北地之豪杰,也只要将军、察罕与海东三家罢了。正如从哲刚才所言,今之天下,群雄并起。谁可胜、谁会败,不到水落石出,实难瞻望。但是,遍观古今,古今之豪杰,凡所能够成绩大事的,却又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

孛罗也是一时的豪杰人物,既然方从哲是在用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来要求他的定见,他也天然不会再扯谎话。亦然实事求是的答复。――,实在,他对海东的气力,也是非常顾忌的。要不然,刚才方从哲引发他的大怒,他为何不当即斩杀了,反而还肯与方从哲说话?

“益都之战,你海东固然落处下风,不能称败。”

“察罕之军与将军不相高低。而数月前,我海东与察罕又曾有一战,如将军所言,虽落下风,不算为败。则便也就是说,我海东之军与将军、与察罕也大抵也能够称之为‘不相高低’了?”

“从哲仍请用汉末之例,为将军比之。”

“若俺依先生之言,即取冀宁诸路?”

“将军视我海东如何?”

“夫秦汉之际,刘、项纷争。试叨教将军,刘邦与项羽,孰为‘忠’,孰为‘贼’?”

综合他前后的态度,方从哲心中大定,想道:“此事已有三分红了。”他又问道:“从哲再叨教将军,察罕何许人也?”

孛罗能镇守大同,承其父之余烈,与察罕一时瑜亮,却也绝非不学无术之人。一句话,就说中了方从哲的来意。方从哲处变不惊,哈哈一笑。这声大笑有学问。一来,表示安闲,同时也表示对方说的不对;二来,能够借机争夺时候,调剂思路,寻觅能够用来答复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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