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弦歌将口中的米饭艰巨地咽了下去，冰冷的饭粒颗颗刺喉，她的声音变得沙哑降落。
这些婢女陪侍在清乐院光阴不短，王爷来清乐院的次数也很多，可每回她们都被遣退出去。
弦歌蹙眉，眸光落在冷却了的炊事上。
弦歌蹙眉，心中却无法至极，她又如何了？
“听栖梧轩的保卫说，你一向没返来，想来你也没用过晚膳。”弦歌目光掠过桌上的饭菜，也没说这一桌都是为他而做。
夏季的夜晚，外间霜雾凝重，他的发髻上沾了些露水，发鬓微湿。
“这菜都凉了，我叫人重新做些温热的，你且等一等。”弦歌说罢，也不去看他，起家就要出去叮咛。
早在他要一剑杀了她的时候，她已经无惧灭亡，若能死在他手里，她也死而无憾了。
她从日落比及深夜，派了婢女去栖梧轩催促数次，皆是他还没返来的动静。
“奴婢拜见王爷！”
修离墨看也未看她们，抬脚向弦歌走去，她们相互对视一眼，便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没想到，在这个天下第一次下厨，竟落得没人赏光的境地。
男人一眼不发，眸光庞大地凝着她。
好似她有多不堪。
院别传来婢女欣喜的声音，弦歌顿住，眸中闪过颠簸，又低头悄悄咀嚼。
他身上那股决计压抑的冷怒，她们也嗅到了。
“吃过饭了？”弦歌放下碗筷，昂首看向挟裹了一身寒气的男人。
他还是一言不发，眸中死死压抑着腾跃的肝火，弦歌悄悄心惊，她不怕他生机，却怕他凉薄鄙夷的眸色。
婢女得令，方要鱼贯而出，修离墨便跨门而进，她们侧身遁藏，躬身施礼，“拜见王爷。”
就这一次，她今后不会再自作多情偿。
弦歌食之有趣，咀嚼着嘴中凉却得蔬菜，心也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阴昭私底下说，她若不好好医治，恐怕这寿命会减损，而这一点，修离墨并不晓得。
王爷身上的酒味，她们闻到了。
“你们先下去吧。”
她悄悄一扭，却被他拽到了怀里。
陪侍的婢女觉得她没闻声，又低头道：“女人，王爷来了。”
“你喝酒了？”
婢女被她几次调派，早便落空了耐烦，暗中讨厌地扔给她白眼，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却没去计算撄。
弦歌浅浅感喟，持了碗筷，他既不返来，那她辛苦做来的东西也别华侈了。
他大半夜过来，估摸着又来寻她费事。
她此次伤势太重，心机又沉重，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大幸。
是以她们听闻坊间传言，却不敢获咎这女人。
这些婢女晓得她的身份，可唤她女人唤惯了，一时改不过口来，而她也喜好这称呼，便随了她们去。
常常两人起争论，她们都听到耳里，不甚清楚他们争论的内容，却见王爷摔门而出、拂袖拜别，从未惩罚过女人。
虽不知两人到底如何相处，可她们也知王爷非常宠嬖这位女人，不说这女人敢落王爷冷脸，王爷便是有气也不朝她出。
他蓦地伸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
清乐院，已是亥时，灯火未灭。
一身浓烈的酒气熏鼻而来，弦歌蹙眉抬眸，在灯火的映托下，那双昔日腐败的眸子，却染了血丝，浑浊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