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所思所想,弦歌自是不晓得,现在她显得有些烦躁,眸子阖上又展开,反几次复。

天子派给弦歌的侍卫,名为庇护,实则监督。

“公主,该出发了。”銮车外,驱车侍卫低声禀告。

吟夏看向她,却见冰清瞥了一眼弦歌,朝她悄悄点头,表示不要打搅弦歌。

想来那马车里就是悬月公主吧。

三张软榻,两张对窗而设,为两丫环安息之所,弦歌那张正对车门,上边铺了一层红色苏绣,洁白无瑕。

两人的小行动落入弦歌眼中,她却没心机理睬。

那一身明黄,刺得她眼睛发酸。

他是没来吧,如果来了,依他那桀骜的性子,怎会躲藏在角落里?

约莫缘尽于此,今后君妾陌路。

缘分强求不来,看来他们真的没缘。

车内煞是宽广,红毯铺地,一桌一面橱,桌上摆着茶壶、糕点,古朴的册本静卧在壁橱上。

此番拜别,怕是此生都不回灵都了,想着再见他最后一面,将他的身影印刻在脑海里。

方才祭酒,弦歌巡查一圈,未见到他,她有些讶异,如此首要场合,帝王都携着皇后插手了,他竟会缺席?

弦歌略微倾身,掀起了掩窗的帘子。

她现在又是被帝王推入火坑。

获得应允,侍卫翻身上了前架,盘膝而坐,跟着缰绳一动,“驾”字脱口而出,马车缓缓前行。

说不恨是假的。

扫了一圈,竟没瞧见那人。

世人纷繁猜想,可一想到悬月公主昔日的所作所为,又不免一顿嘘嘘。

监督甚么?弦歌不晓得,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会乱了帝王的打算么?

世人现在方才忆起,前几日,天子率百官、后妃于神坛祭天,曾言道,悬月公主深明大义,愿代皇家前去西陵郡守陵。

说不出的酸楚,感受整颗心都空落落的。

只见她柔若无骨地靠在朱漆暗红的车壁上,静若处子,半阖的星眸动了动,“嗯。”

老天却不给她机遇。

按慕幽律法,凡皇室后辈出行,皆代表皇家颜面,须得轻骑开道,如有雄师随行,则雄师尾随。

浩浩大荡的步队,整齐齐截,显得火线的朱红色马车格外高耸。

吟夏发觉到她心境不宁,刚想开口扣问,手上一暖,是冰清握住了她的手。

为非作歹的主,不知这趟皇陵之行又要被她闹出甚么幺蛾子。

修离墨风韵出色、气质凌然,即便将他扔在人海中,也是那种一眼便能吸引住世人目光的人。

此时马车还未走远,她背面可见帝王带领百官立于城门之上,目送着一众将士。

为了便利她看窗外的风景,吟夏和冰朝晨已坐到一处软榻,留出窗口那一处。

不管闹出甚么事,总归她阔别都城,没滋扰到他们就行。

若非帝王容不下她,她又何必离京?

马车在前,雄师随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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