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我影象中,我就是幸运的。每晚在竹海中,挂起那轮你喜好的明月,想像着你正陪着我一起,我就是欢愉的。想像着你陪我走在玫瑰园中,听我操琴奏曲;想像着你陪我坐在合欢树下,裁云作画;想像着为你用梅花花蕊上的雪水烹茶,共赏白雪红梅;想像着你为我寻野菜,做晚膳,我为你读古诗,月下舞剑……有你的糊口,不管如何样,都是那么美,美得让人没法健忘,也不肯健忘。
他慎重点点头道:“地藏王菩萨昨日赴如来佛的法会,特地从大鹏鸟看管的碧婆罗树上摘下了两颗。一颗我昨日已经吃了。这个是特地留给你的。芰荷,你快些吃吧。这个果子不能久放。放久就不好了。”
莫非他晓得了我心中红玫瑰与白玫瑰之事?实在忸捏!
他忙一把扶住我。划子闲逛间,我向前一倾,一下跌进他的怀里。
见他赞我,忙抛了伤感无法之心,笑道:“我那里有这么好?花之君子,愧不敢当。”心中忸捏不已。
我捧在怀中详观,此果绿若翡翠,晶莹剔透,看起来非同普通。“碧婆罗欢愉果?吃了真能欢愉吗?”
上官一边喂我吃着莲籽,一边说着些当初在迷离境中之事。
我牵了他的手,谨慎地跨进他的小舟。小舟承力不均,不住摇摆着。我一阵眩晕,身形站立不稳。向船头倒去。手指偶然中触到他方才弹奏过的古琴,收回铮铮之声。
他低头轻声道:“没事。弦断还能够换新的。”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莲蓬掰开,抠出一颗颗绿绿的莲籽,用手细细除了外膜,淡淡笑道:“这个莲蓬虽嫩,但莲芯还是很苦,我替你撤除吧!”他细心地撤除黄绿色的莲心,将去了芯的莲籽放进我的口中。
上官抚着我的长发,轻叹一口气,幽幽道:“对不起,芰荷,碧婆罗欢愉果别名碧婆罗忘记果。地藏王菩萨看我甚是自苦,说吃了它就能健忘你,就会重新欢愉。可我却不想也不肯健忘你。
吃完不久,头就垂垂晕了起来。
听他如此说,我心中焦急,想说些甚么,却如何也开不了口,神思越来越昏黄,堕入了沉沉昏睡当中。
见我沉浸在伤感中不语,他勉强笑笑,转换话题道:“周敦颐的《爱莲说》中有句云: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不愧为花之君子者也。此花如你,芰荷你当如此花。”
上官白华垂怜地抚着我的长发,俄然恨恨说道:“我不想再当这个孤傲有趣的神仙,我多么想重新再世为人,能与你在人间长相厮守。可惜即便我现在去转世,再见你也是二十年后了。即使我设法逃过了孟婆的迷魂汤记得你我之约,即使你心中还记得我,可世人哪容得下一段老妻少夫的爱情?你又是那般的心性,定然不会忍心见我被人诟病指责。到当时仍然是没法厮守。上天啊,为甚么一段相互相爱的豪情竟成了我此生永久没法获得的苛求呢?”
他忙转头不看我,再回身时,脸上已没有了泪痕。手中正擎着一株莲蓬,含笑道:“芰荷,这是本年的新莲蓬。我方才采的,剥给你吃。”
既然如此,芰荷,你就忘了我吧!你忘了我你就不会那么难过。今后,你再也不会记得迷离境中有上官白华这小我,再不会记得你与他之间还会有这很多剪不竭理还乱的豪情纠葛,再不会晤对那小我时,还不时到处地想起我,让你不得高兴颜。此后,你只会一心一意地爱着那小我,你还会是阿谁欢愉的女人。”
终究,上官的眉眼在我的眼中恍惚起来,五官如藏在浓雾当中,如何看也看不清楚了。
我皱皱眉头,很想把它吐出来。
我的心怦怦乱跳,不敢再看他,却叹惋道:“上官,你的琴弦断了。”
有水珠滴在我的脸上,凉凉的,涩涩的。我知那是上官的泪。
“上官,你如何了?”他本日如何如此悲切?
抬眼看他,他目光闪动庞大,仿佛正在做着一个非常艰巨的决定。
我支撑不住,将头低垂下去,双臂在他膝上搭成一个小枕,伏在枕上神思恍忽,垂垂要沉甜睡去。
他低头沉吟半晌,终究还是伸脱手来。
在他殷殷目光的谛视下,我全然忘了他方才脸上还挂着的清泪。
摸索着小口咬了下去。果子皮薄如纸,果肉多汁,口味竟是酸甜苦辣咸样样齐备。
我晓得你爱我,你对我说得都是实话,但实际倒是残暴的。即使相爱,却阴阳两隔,没法厮守,以是你才狠了心返回人间,只能将我锁在你的内心。
“芰荷,我这里另有一颗碧婆罗欢愉果,是昨日地藏王菩萨给我的。”说着从怀里取出一颗碧绿的小杏般大小的球形果递给我。
你晓得吗,自你走后,我每日都用竹叶给你编些小玩意,就像我当初承诺的那样,都放在你的房间,你见了必然喜好。可惜自本日以后,你将再也没法记起我了!
在人间的你又不由不时想起我,心中又是自责又是惭愧,乃至感觉本身的德行有亏。此情谁共诉,唯有水天知。我知你心当如你知我心。我不肯让你这么痛苦,或许吃下忘记果,彻完整底地健忘我,才气让你重获欢愉。
他扶我稳稳坐下,入迷地盯着我的脸。
“芰荷,你在我心中就是君子。是我扰乱了你的心智,才让你日日纠结非常。”他的语中颇多抱愧。
看看上官目光中的鼓励与希冀,我眉头舒展,还是勉强咽了下去。
莲籽入口有一股清甜的感受。
我看着他强作欢颜的模样,肉痛道:“上官,让我去你的船上。”
以是思虑再三,我还是没有吃它。思念固然苦,可思念里的那小我却让我幸运。只叹你我生不逢时,无缘平生!
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好想多和他说一阵话,可惜连目力也垂垂恍惚起来,仿佛整小我都困顿不已,眼皮沉重得如山普通,直要闭目。
见我谛视揣测他的心机,他忙冲我微微一笑,谁想却笑出一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