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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清!」顏偉和宋嵐突地張大了眼,同時喊出僧侶的名字。
「如此看來,貧僧的目标地和兩位是一樣的。」時清雙掌合十,勾起浅笑,只是那抹笑看在顏偉眼裡多了一分不安闲,對這好像預謀的偶合,他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他緊緊盯著時清,想要從那從容的神情看出些蛛絲馬跡。
「媽的,接到這筆买卖真是有夠不利。」
「很好呀!看不出有任何不對勁。」宋嵐想了想搖搖頭,起码他在時清上車前都還好好的,「不過你上車前有隻惡鬼從車窗外閃過,他還用香灰灑鬼呢!」
「我沒事,只是有點恍神罢了。」對上宋嵐放大的面庞,顏偉回過神來,痛苦的按著太陽穴,對於本身彷彿作白日夢的行為感到迷惑,莫非是因為車裡太悶導致有些失神嗎?
憤怒與無助在他腦中炸開來,彷彿有什麼極力壓抑的東西就要破繭而出,這影象並不存在在他記憶当中,可卻營造出一種真實而鮮明的情緒,幾乎要扯破他的明智。
「這個……」時清的眉眼暴露幾分為難,沉吟半晌後才伸手指了指上方,緩緩道:「恐怕還不到說的時候,天機不成洩漏。」
兩人像是競走般一前一後快步前進,他試著想要攔下宋嵐,可總是差了那一點點的距離,彷彿有道看不見的結界隔绝在中間。俄然,宋嵐在一處裂縫邊停了下來,轉頭用非常沉重的眼神瞅著他,那目光充满著墾求、難過、痛苦和一些他不明白的情緒。
宋嵐睜著發亮的眼,猎奇的發問,「是什麼樣的大事?」
坐在身邊的宋嵐和時清聊得正開心,但顏偉卻俄然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腦中響起斷斷續續的嗡嗡聲,刺得耳膜陣陣發疼,看著那兩人的嘴唇不住動作,可他卻一個字都聽不見,彷彿是站在一道透明牆外,注視著正在發生的统统。
「這位施主不美意义,貧僧只是想問能不能讓我搭個便車?」清澈嗓音帶著一種讓人平靜的魔力,司機怯怯地低下頭,在看見身後的人有影子後,才放心的轉過身。
顏偉接過喝了幾口就宣布放棄,暈眩的感覺比方才更嚴重了些,他虛弱的將礦泉水遞回宋嵐手上,身子一動,面前就有無數光點飄動。
「對了,水,我把水放哪去了?」宋嵐聽了時清的話,慌亂的翻找隨身行李袋,她記得剛才在機場買了一罐水,摸了老半天,才從最底下拿出一瓶被悶得有些溫熱的礦泉水。
「你怎麼俄然這麼不舒畅?」宋嵐一臉憂心,顏偉的身體向來健壯,也很少感冒。
「顏師兄之前都沒事嗎?剛才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别狀況?」時清聞言忍不住詢問,他看顏偉氣色不佳,還以為他是抱病了。
就在他一腳踏上車的時候,一隻手俄然搭上了他的肩膀,他登時雙腿癱軟,沒頭沒腦的慘叫著,「這位鬼兄弟,請你放過我,我不是成心要撞你的,是你俄然跑出來,對不起、對不起——」
「看樣子是遭到陰氣影響。」時清說完,立即口誦經文將黑氣逼出,顏偉吁了口氣,感覺精力瞬間恢復很多。
「施主真不能行個便利嗎?」僧侶語帶懇求的詢問。
時清給了顏偉怜悯的一眼,冷静回到本身的坐位,看宋嵐的力道,那一下必定很痛吧!阿彌陀佛,但願佛祖保佑他安然無事。
隨著風景不斷发展,與高山的距離也越來越遠,彷彿伸手便能够碰觸到環繞在四周的雲海,但沒有人敢這麼做,因為小巴行駛的速率快得驚人,車子在每個過彎發狂甩尾,讓他們有幾乎要飛出去的錯覺,幾乎统统人都用满身的力氣紧紧握緊扶手,連想要尖叫都成了一種豪侈。
顏偉察覺到不對,一轉頭,目光對上那張令人作嘔的鬼臉,狹長的玄色眼眸染上淡淡的不悅,雙手結印就想要打向窗外的幽灵,可車速實在太快了,讓他難以均衡,想了想後,他從口袋裡挑出一包用來避邪的香灰,快速打開窗朝外頭灑去。
顏偉蓦地產生一股衝動,想要請司機掉轉車頭,遠離他們即將到達的地點,奇異的預感告訴他,一旦他們踏入侯村,現有的糊口就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宋嵐靠在他身上,暈暈沉沉地看著窗外,搖晃的車身有種催眠的感化,讓人不自覺打起打盹。
時清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和尚,就算下山辦事,也不該獨自一人步行在這無人山道上,由此可見,他調查的事絕非尋常。而時清要去的处所恰好和宋嵐的目标地不异,加上宋嵐比来常碰到一些怪事,顏偉不由得將兩者聯想在一起。
「怎麼會這樣?」宋嵐惊诧的看著那被袪除的黑氣,依顏偉的修為不成能邪氣沾身卻沒有察覺。
「大抵是因為妳太不利了,以是連鬼都不願意靠近吧!」元氣恢復大半的或人不知死活的讽刺道。
蜿蜒的山道在面前繞成一圈又一圈的圓,青蔥的翠綠在火线鋪展開來,那是在擁擠的都会裡永遠無法體會到的景色,帶出一種原始樹林獨有的肅穆。
宋嵐話一說完,時清顧不得車子還在行駛,站起家走到顏偉身边,仔細看著他的頭頂,宋嵐猎奇的也湊上前,只見一小團黑氣盤聚在他頭頂正中心,鲜明是百會穴的地点。
宋嵐下意識抓住顏偉的手,大口大口地喘氣,讓人堵塞的威脅感壓得她難以呼吸,同時頸上的八卦鏡溫度高得嚇人,簡直能够在她身上燒出一個紅印。
經由顏偉和司機的谈判,時清順利的坐上車,偶爾有幾名學生猎奇的打量著陌生和尚,不過一下子就對他落空了興趣,對他們而言,還是偶像明星來得更有吸引力。
他手忙腳亂地想回到車上,心裡不住的後悔本身為何要為了節省那一點點的時間,選擇這條據說不怎麼乾淨的隱蔽山路。
「顏師兄的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喝點水?」時清瞄了眼顏偉過於乾燥的唇瓣,對宋嵐提出建議。
「叫你滾聽不懂人話呀!」司機沒好氣的推了他一把,僧侶一時沒站穩,踉蹌了幾步,斗笠落到地上,暴露底下俊朗的臉孔。
而顏偉的存在此時產生了一種奥妙的感化,只見他靜靜地坐著,一種令人放心的氣息就這麼從他身上散佈開來,學生們看著他平和的神采,心頭升起独特的感覺,仿佛只要有他在,就算天塌下來都不必擔心。
「我這又不是公車,不載、不載!」想起方才本身被嚇到的拙樣,司機惱羞成怒,一口回絕。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相遇,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宋嵐感嘆地看著近在面前的時清,有種仿佛隔世的感覺,雖然他們一向保持聯絡,但誰也沒想到會在這荒山小徑相逢。
「顏偉、顏偉,你沒事吧?」見他沉默不語,神采卻沒來由佈滿憤怒哀傷,宋嵐憂心的輕輕推了推他。
伴隨一聲驚呼,不知情的學生和司機頓時刷白了臉,司機手腳發軟的下車检察,可奇特的是,車頭雖然有凹損的痕跡,但路上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不要說人,連隻受傷的動物都沒看見。
「可我就在你旁邊,為什麼一點事都沒有?」宋嵐眼睛張大,眨動一雙敞亮卻不解的黑眸。
顏偉看著他,神采除了巧遇的喜悅外,還多了一絲猜疑和戒備,「你怎麼會這麼剛好出現在這裡?」依他的体味,自從老方丈身體越來越差後,時清身為九華山祗園寺的代理主持,就幾乎未曾下山過。
俄然他面前一花,視線變得有些苍茫,他看見本身穿著遠古部落的服飾,在山路上慌亂的驰驱,而宋嵐穿著同樣的衣物走在火线,他不斷地呼喊她,可她始終沒有停下腳步,只留給他一道决然的背影。
這名穿著灰色僧袍的僧侶頭戴著個大斗笠,遮住了半邊面庞,雖看不清模樣,但聲音聽起來仿佛很年輕。
「事情都弄清楚了,你們能够離開了。」
「嘎呀!」幽灵沒想到顏偉會來這招,香灰準確地黏上他曝露在空氣中的眸子,痛得他摀住臉不断亂竄,一不谨慎衝到了車頭,司機雖急踩煞車,仍來不及閃避,「砰」的撞個正著。
「緣分這種東西,本來就有各種分歧面孔,聚散離合都是佛祖的一念之間。」時清微微一笑,平平的說,他的聲音純粹而昂扬,讓人聯想到深山古剎中迴蕩的鐘聲。
「因為貧僧要去的处所,有大事将近發生了。」時清朝他們露入迷祕的神采,話末還輕輕眨了眨眼。
「不會是見鬼了吧!」司機摸著頭喃喃自語,冷不防想起很多同业在這裡遇過許多奇特的事件,不由縮了縮脖子,感覺仿佛俄然有股冷風拂過後腦。
「不過你是想到哪去?我記得這條山路只通往霍山山腳一個叫侯村的村莊。」顏偉回想著前幾天早晨在宋嵐桌上掃過一眼的路線圖,他記得這條山路只會通往一個目标地。
宋嵐的雙唇開闔,仿佛說了些什麼,可風聲卻讓她的音量變得微小,傳進他耳裡只剩下不甚清楚的單音,接著他便看到她攤開雙手往後倒下,像是自在落體般落入裂縫中,他一個箭步衝上去,卻只來得及抓住一小塊衣角。
但讓宋嵐不安的是,這隻鬼的影象在她眼中異常清楚,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來得清楚,她乃至彷彿還能够聞到從鬼張開的口中傳出的腐敗惡臭,以及毫不掩飾的漫天惡意,那令人發毛的殺氣和她在竹林幻象中感覺到的一模一樣。
花了一個下午和機場警衛交代清楚不测發生的情況後,宋嵐等人在當地台商的協助下,總算能夠進行安排好的路程,而事前承租的當地小巴司機早已等得不耐煩了。
「哇!撞到人了!」
高速中,宋嵐看見一個黑影飛快地跟著車身移動,她本懷疑是本身目炫,下意識坐直身子,伸手揉了揉眼睛,可再次定睛一看,車窗玻璃清楚映出一張乌黑變形的臉孔,那鑲在如焦炭般肌膚中的红色眸子不住高低翻動,有說不出的噁心。
好不轻易忍到人都上車,司機沒好氣的將煙蒂往窗外一扔,沒等學生們坐穩,就將油門直催到底開始狂飄,粗笨的車身以超過九十的高速在彎曲的山道上奔馳,感覺比坐雲霄飛車還要刺激。
「是香灰害的吧!」顏偉倒是自嘲的笑了笑,「估計是被打散的灵魂,有一小部分趁我不重视時黏了上來。」
宋嵐的俏臉氣得通紅,撈起隨身包包又往他身上砸去,「顏偉,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