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爷爷,下次再见,大抵又要比及来岁。“
程玉清终究放弃了她的白大褂,套了一件玄色的西装外套,她将黑伞举到男人头顶,淡淡道,
“恰好每次你来陵寝天都要下雨。”
脚步刚踏出陵寝,中间一个撑伞靠墙的身影便直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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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程致远并没有理睬她的打趣话,只垂着眼皮道,
“惊骇甚么?”
程玉清斜了他一眼,
程玉清收敛了笑,声音也沉寂下来,
身影苗条乌黑,像是这阴雨天里抹不去的阴暗灵魂。
“这不像是多年后终究在爱情上得偿所愿的模样,”
程玉清在桌后坐下来,将他的模样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
她弯弯嘴角开了个打趣,
“她笑的时候我感觉幸运,她哭的时候我感觉痛得要死,可不管是哭是笑,是幸运是痛苦,我都感觉不实在……就像手里抓着一个鹞子,鹞子与我产生连接的东西只是一根细细的蜘蛛丝,我能如何对待这根蛛丝呢?”
他的眼睛里装着面前的墓碑,深处的蓝色浓烈得像是深夜的大海,海面下都是浓得化不开的哀痛。
“可明天好歹也是你爷爷的忌辰,我猜你总会来看一眼的,送完花就一向在等你呢。”
“别人我不晓得,起码你爷爷和你父母绝对是欢迎你的。”
“祝贺我吧,爷爷,不然我会恨您的。”
“帮帮我吧,姑姑。”
“越是暖和,我就越是想起曾经的每一次落空。”
“没有特地避开你,”
没有任何祈求的意味,程玉清怔怔的看着他的模样,却不知为何刹时就酸了眼眶。
“惊骇落空。”
还是是阿谁专门用来做心机医治的房间,厚重的窗帘被程玉清一把拉开,暴露窗外满天下的阴雨。
“越是幸运,我就越是惊骇。”
“特地避开我来的是吧?”
他的声音混和在雨声里,也添上几分淡淡的凉意,
瘦高瘦高的男人站在伞下,比程玉狷介了很多的身影,看起来却有种因为承载了太多而不堪重负的脆弱感和压抑感。
“姑姑如何还在这里?我觉得你早就走了。”
她拧亮台灯,程致远在昏黄的光里坐下来,濡湿的玄色睫毛被晕染得恍惚泛光,衬着他惨白的神采更加显得触目惊心。
程致远没有接话,只问道,
“莫非你和她在一起后终究发明她实在不是你的真爱?”
可他还在笑,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消逝过,
程玉清微微一愣,程致远却还是没有看她,用一种游离于天下以外的语气和倦怠的神情持续道,
满天下都是哗哗的雨声,程致远在这萧瑟的墓园里站了好久。
他最后垂着头触碰了一下那粗糙冰冷的石碑,很快便将手收回来,回身从墓园走出去了。
被断绝在玻璃窗以外的满天下的雨声里,他的嗓音第一次落空了文雅,连每一次的呼吸都沙哑而怠倦不堪。
“她让我感觉惊骇。”
“大抵是他们不欢迎我吧。”
男人垂下眼眸,雨水顺着他乌黑的眼睫落下来。
程致远微微勾了勾嘴唇,
“可事到现在,我也不想再数了。”
“你老是不带伞,”
“您大抵向来没稀有过,因为您我到底落空过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