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初见赵子龙,是那般意气风发。
一样散去的,另有他的冰火。
渝州城的小院子,终是有人推开了房门,有一道倩影走入。
那边,有一个披头披发的红衣女子,疯疯颠癫的走在雪地里。
断臂老兵一声喝斥,握兵器的手,攥的更紧了。
他不以为这是个疯子,保不齐,是敌国来的刺客。
时隔多年以后,赵云又到当年那座戏楼。
“边疆的战事,将军无需担忧,我大唐救兵的已杀畴昔。”
赵云喃喃一语,倒是半分不怕。
“将军,你可骇暗中。”凌晨,映着晨光之光,胭脂解下了束发的丝带,缠了赵云的双目,还在其脑后,系了一个清秀的胡蝶结。
咯咯咯...!
吱呀!
雪飘飞,一辆陈旧的马车,缓缓驶过,留下两道浅浅的车印。
他瞥见了柳如心,在月下对他回眸而笑。
鏖战数月,黑古王朝雄师,终是攻破了这座城。
“带她走。”
许是雪天,门路崎岖,马车颠簸闲逛,甜睡的赵云醒了。
“元帅,你伤的太重,需尽快救治。”断臂老兵说道。
是她守着年幼的大唐天子,倒是在彻夜,倒在了血泊中。
天下大乱,太多人葬身,也太多生离死别。
“那你可托宿世此生。”
见状,几个老兵才松了口气,觉得真是刺客。
胭脂挽了赵云胳膊,脸颊又如十年前,歪在了他肩膀上。
“拿下大唐。”
“都去避祸了,你为何不走。”赵云一语沙哑。
红楼。
救兵?他大唐那里另有救兵,各方皆烽火烽火。
很久,都不见马车中有声响,天谴苛虐,赵云又昏倒了畴昔,人贵知己命,他已到生命的绝顶,再无回光返照,硬撑的气早已散了。
“我没几时好活了,让我死的面子些。”赵云一语沙哑不堪。
不是柳如心,是药王的徒儿,十年花谢花开,已长成俏才子。
天道循环,生命的最后一瞬,有报酬他送行,也有报酬他抽泣。
“你,可比及她了。”
幽州。
“走了。”
战!
“这是哪?”赵云一语沙哑不堪,短短三字,说的有气有力。
姑姑,那是十年前便已弃文从武的李昭月。
宿世或有缘分,才让她这一世的一见钟情,演的这般夸姣。
护送马车的老兵,一起走一起抹泪。
梦中,皆熟谙的面孔,打铁的父亲、算命的半仙、耍枪的林教头....。
他接了左老儿的酒,蹲着与之结拜为兄弟。
映着月光,他翻身跳上了战马,手持龙纹枪,杀出了城关。
“信。”
这个夜,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暖和、也很多人的梦。
“送我回边关。”
杀!
十年后,豪杰迟暮,活成了这般模样。
“姑姑。”
人,终有力竭时,全军帅旗断裂的刹时,他也倒下了。
开了眸,他面前却一片暗中,看不清事物,也望不见前路。
现在这般风景,竟还能得见故交。
赵云如一座石刻的雕像,悄悄依在墙角一侧,在昏倒中甜睡。
月夜。
迷香,他已多年未用,让她睡去,也算了无牵挂。
赵云则留在了幽州,单独一人倚在城墙下,睡的宁静。
沐着漫天洁白的雪花,那辆陈旧的马车,渐行渐远。
明宇的折扇,婉心的泪,小公主的诗词,李昭阳的剑....。
胭脂在,扒开了他那混乱的白发,轻拂那张已有诸多皱纹的脸庞。
马车缓缓驶入,一起不见半小我影。
身后,边疆响天震地的是喊杀声。
甜睡的赵云被惊醒,一场梦后,终是等来了他的最后一战。
“等...等你来看戏。”胭脂嫣然一笑,泪眼婆娑。
黑古王朝的雄师,已如潮流掩杀过来,铁蹄声震颤大地。
她瞥见了赵云,却不认得赵云,天绝最后一煞,已忘了前尘旧事。
杀!
明知答案,她还是喃语了一声,将桌上的信拆了一封又一封。
竟是阴灵圣母,十年了,竟还活活着间,可她,却活的浑浑噩噩。
那是他一小我的冲锋,只一片片雪花装点,背影孤寂也萧瑟。
大唐将士未退,手持天子剑的明宇,也在冒死厮杀。
战!
她的泪,是嫣红的,今后余生,谁来守着皇兄独一的血脉。
“去都城的路上。”一个断臂的老兵笑道,尽量粉饰悲惨的语气。
不经意间的回眸,她瞥见了台下的赵云。
十年了,十年后再相见,她是神采怔怔的。
残破的大唐边关,燃起的是一片赤色的光火。
“不怕。”
她走了,依如方才,疯疯颠癫,时而傻笑。
那年,她是情缘的见证者,问人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存亡相许。
赵云微微一笑,悄悄拂手,将胭脂送入了梦境。
“将军。”
可他不得不骗,明宇将军的死号令,送元帅回京。
哪怕大限将至,他也还是个甲士,甲士之至高光荣,便是疆场。
孩童,乃大唐的天子,现在才只四五岁。
烽火连天,城中的人怕是都避祸去了。
“戏文说,宿世一百次回眸,才换得此生擦肩而过。”
火焰,如雪普通白,化成了雪。
戏台下。
路过马车时,她才缓缓停下,翻开了帘子,猎奇的往里探头。
“你是谁?”
“走。”
“阴灵圣母。”
“将军,你.....。”
梦里有他的平生,兜兜转转逛逛停停,那是他的来时路。
阴灵圣母未理睬,就像一个天真光辉的孩童,追着飞雪跑。
车中,载着大唐的镇国大将军,自出边疆城关,便一向在昏倒中。
夜。
戏台在,胭脂也还在,正吃力的推开倾圮的房梁,清理石砖瓦片,活像是一个打杂的下人,衣衫、脸颊、玉手...都抹的乌七八黑。
胭脂返来了,跌跌撞撞的爬上了城墙,喊的声嘶力竭,“赵子龙。”.
几个老兵皆感喟,坐在门口,埋头发楞。
赵云再醒来时,耳畔伴随一阵断断续续的女子笑声。
另一个老兵暖和一笑,说的倒是美意的瞎话。
哎!
马车停了,几个老兵纷繁握紧了长矛,死死盯着火线。
皇宫的刺客,惹出的是孩童的大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