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钱氏平时是个不爱管事的性子,可作为母亲,对弘历倒是分外操心。
我莞尔一笑,晓得她面皮薄,也不拿这事打趣她,劝道:
“你就是个操心的命,这点小事也要如此在乎,不过是个教***的婢子,若讨不到弘昼的喜好,也只能怪她自个命不好,弘昼贵为皇子,品性面貌皆是没得挑,现在又得皇上爱好,今后还会挑不着本身合意的?”
“你惯会笑话我,若我不是那般没心没肺只晓得贪吃的纯真性子,只怕你也不会那般至心实意照顾着我吧。”钱氏掩唇娇嗔,仿佛当年普通小女儿状,那里有半点熹妃该有的模样。
“弘历本就是聪明孩子,只是性子活泼了些,昔日里身边奉侍的多是爱玩闹的,现在身边换了些妥当的,常日多提示着点,天然也晓得该收敛些。”
我说这话时,也在内心轻叹了一声。弘历不满十三岁,却无法按着皇子必须十五岁之前结婚出宫开牙建府的端方,此前天然是需求早早安排人教习这些。小少年初涉人事,又正值贪玩管不住本身的年事,若不安排个明里懂事的人在身边,也不免会再生出之前那事。不幸这富察氏也才十四岁,只能好好教诲保养着,免得女孩子伤了身子贻误毕生。
“弘昼?他还小,这事儿不急。”我本就是学医的,天然晓得这类事太早不好,一向是能拖就拖,归正胤禛夙来也不会插手这些内宅之事。倒是皇后说过几次,仿佛成心从乌拉那拉氏一族的包衣女子当选出个合适的放在弘昼身边奉养着,却被我给回绝了,估摸着这事也是让乌拉那拉氏对我不满的起因之一。
宫中糊口甚是无趣,端方忌讳颇多,到了我和钱氏这般年事也没了多少玩乐的性子,不过就是我画好纹样,她照着模样来绣点东西,这些绣品大多不是给两个孩子的小物件,便是用来打赏近身奉养的仆婢。
这日初晴,可贵表情甚好,和钱氏一起与一早来存候的弘历弘昼同用过早膳,待他二人去了上书房读书,我和钱氏也就闲了下来。
“弘历如此听她的,想来也该是已经给她开了脸,就怕这小后代家的不知收敛......”钱氏说到这里,自个面上也起了羞臊,笑着眼唇轻咳一声,取过茶盏抿了口粉饰难堪。
“哦?姐姐是说现在弘历这般是因着她的原因?”钱氏如有所思。“弘历常日里最不爱听人说道,若当真如此,那富察氏倒是有几分本领,只是弘历如此听她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当?”
“身边人提点?”钱氏的动静天然没有我的通达,听我这么一说有些不解。
“那里小了,这反面弘历差不到半岁,比及了腊月可就十三了,来岁怕也是要指婚的。”钱氏操心肠说道,仿佛另有些抱怨我对弘昼的不上心。
钱氏窝在我屋里的榻上绣着前日我给她的纹样,我坐在书桌前练着字,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家常。
我倒是挺喜好这富察氏的性子,便帮着她在钱氏面前多说了几句。
我由着钱氏这般,悄悄拍了拍她的手,甚么话也没说。
“弘历这孩子比来倒是感觉慎重很多,传闻教习课业的徒弟还多有夸奖,莫不是长大懂事了?”钱氏提及弘历,眼角眉梢都是温和的笑意。
“你莫担忧,弘历是有大福分的孩子,从小便有主张,又岂会被女人拿捏住。何况放在弘历身边的人,我如何能不帮你盯着些。”
“你我皆晓得这高墙大院中的艰巨,又岂能因着端方礼数祸害了人家好好的女人家一辈子。便是我再心疼弘昼,也须得为那女子多想上几分。若按我的心机,弘昼这辈子若能只与挚爱一人白首终老才是幸事,可惜他为皇子,礼不成废,我那点心机也只能作罢。可毕竟还是但愿少造点孽,二人都能合意,不至于让那女子蹉跎了韶华。”我轻叹一声,不由想起了阿谁虽被封了懋嫔却整日神情恍忽疯颠的宋氏。
我听钱氏如此说,不由轻笑出声,打趣道:“你这可当真是做婆婆的心机,又想媳妇对儿子好,又不想儿子太听媳妇的话,这可不好。”
我晓得钱氏是至心心疼弘昼,却也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本身的心机,只道:“弘昼上头有弘历这个哥哥担着,今后也就一心做个繁华王爷,又无需焦急子嗣之事。以是想让他自个挑着,便是教习,也该挑个合情意的。我这不也是为娘的小私心,不想让他委曲了嘛。”
和钱氏相依为命十几年,除了弘昼,现在能靠近如家人的也只剩下她这一人,若说我对旁人还能硬的下心肠,对她是半点也不能的。
梅雨季候,连日阴雨,中宫那边传话说身子不适,免了各宫这几日的晨昏定省。
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收笔,我接过斑斓递来的帕子插了手,笑着应下钱氏的话。
钱氏这些年固然和我在一起,心机没那般世俗功利,可还是在封建礼教下长大的女子,又在王府后宫里墨守陈规这么多年,高低尊卑的品级看法早已改不过来,特别是在男尊女卑的设法几近根深蒂固在骨子里,说出这话也在道理当中。
“你看你,都贵为熹妃了,还和小女儿家的普通多愁善感,我可记得你当年不是这般的性子,当时但是没心没肺贪吃得紧。”见不得钱氏这模样,我笑着白了她一眼。
“你可还记得之前送到他身边的富察婉儿?”我抿了口茶,随口提道。
“你啊,最是心软,便是这些年如此风风雨雨地过来,还是如当年那般未曾窜改。当年若不是你的脱手相救,只怕我早已......”钱氏说着说着就想起了当年的事,竟又红了眼眶。
“你且宽解,这富察氏当真是个懂事的,知进退,有分寸,也甚得弘历喜好。我早就让人提点过她,虽弘历早颠末人事,可毕竟年事太小,纵之过分恐伤了身子,且她自个也尚未及笄,便是弘历率性也不成惯着,倘若弘历计算,尽管寻你我二人做主便是。”
钱氏听我如此说,也感觉还真有些这般心机,不由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你怎地还不焦急为弘昼安排人教诲那事?”说完弘历,钱氏忽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