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神来,冲她们微微一笑,摇了点头。
世人被她逗得忍俊不由,连平时不太打趣的朱蓉儿也忍不住执扇笑道:“婕妤小主,话虽如此,可这雨势太大,万一殿下真的是以着凉,可怎生是好?”
朱蓉儿这才略微放松神情,拉着柳含烟屈膝道:“嫔妾等多谢殿下宽宥。”
我悄悄望着面前这位很有巾帼之风的柳美人。说她是美人,其实在乔序统统妃嫔中,她只能算中等之姿,长相看起来中规中矩,鼻子眼睛都没有出挑的处所,只要一双眉毛锋利如刀,为她平增几分豪气。比拟之下,她身边的朱蓉儿就貌美很多,一双净水眼,颀长柳叶眉,樱桃小口点在那张鹅蛋脸上,恰如水墨画中点睛之笔,再加上她夙来体弱多病,一颦一笑更有弱柳扶风之态。倘若我是乔序,或许会更喜好朱蓉儿一点。
柳含烟撑开那把宽广精彩的长伞,上面以金线绣着一对鸳鸯,格外活泼活泼。她微微一笑,与朱蓉儿同时向我和宛清屈膝告别,回身渐渐走进迷蒙的雨帘中,很快消逝不见。
她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摆手推让:“殿下……殿下这如何行,您给了嫔妾和朱秀士,本身不就不敷用了么?”
说完,她回身欲走,我赶快抓住她的手,在她掌心飞速写道:“不焦急不焦急,等这雨势变小了再去不迟,本宫哪就这么金贵了?”
我上前虚扶一把,转头才发觉宛清仍然兀自伤神,喃喃低语:“在宫中孤傲终老……姐姐真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想得如此通透,mm佩服。”
宛清笑着伏在我肩头,轻吐兰气:“我们殿下的令媛凤体但是纯金打造的,怎会这么轻易就着凉?”
我怔住了,身为一名天子妃嫔,柳含烟竟有如许的憬悟与勇气!她要的是乔序的爱不是他的宠,或许在她心底,向来不感觉本身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而是一个真正值得他深爱的女人。
正在我思考时,她们已然来到亭中,屈膝道:“殿下万福金安,三位小主长乐未央。”
甚么?我看着宛清美好的侧颜,心中不免诧异,莫非她也听到了柳含烟与朱蓉儿在山坡上的对话?
我抬手表示她们免礼,从惠珠怀中拿出一把伞递给柳含烟,顺势在她掌心写道:“本宫的小丫环不晓得你们也在,以是少带了两把雨伞,本宫把它给你,待会儿你与朱秀士同撑一把伞归去吧。”
宛清望着她们分开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素素,你说她们的鹞子掉水里以后,还找得返来么?”
世人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于她而言,则是世人皆醉我独醒。
宛清按住柳含烟的双手,笑容里很有几番嘲弄之意:“如何?柳美人想违背殿下懿旨?倘若不想,那还不快接着?谁晓得这雨甚么时候停?如果再派人归去为你们拿伞,你迟误得了,可朱秀士如何办?她夙来身子弱,你得可为你的好姐妹着想啊。”
“嫔妾倒真但愿本身是个男儿,”柳含烟笑着摊开双手,行动也如男人普通豪放,竟与她灵动活泼的气质相得益彰,“如许嫔妾就不必困在这四方宫墙以内,对本身的同性口诛笔伐,而是将这番豪情付诸六合之间,立名立威,最后抱得美人归。”
我俄然感到一阵锥心砭骨的疼痛,天子之爱何其豪侈,幸亏我和乔序的爱是奔着共同的政治目标去的,我们是天下的帝后,起首明白的是我们对天下的任务,不然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柳含烟仿佛被震惊了心神,堪堪接过那把雨伞,恭谨地朝我屈膝道:“那嫔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殿下与婕妤小主美意。”
我拉着宛清的手,点了点头。
柳含烟也转眼望着我,眸底有一瞬失神,却抿着唇角沉默不语,仿佛在等待我发落。
在没有爱上乔序之前,我曾死守本身“平生一世一双人”的信条,可不知从甚么时候起,我心底的防地逐步被他浓烈的爱意崩溃,乃至于我明晓得他还爱着郑棠,也要奋不顾身地跳下爱的火坑,与别人“分享”我的丈夫。
宛清却笑不出来,只能勉强扯了扯嘴角:“那就借借姐吉言了。”
柳含烟脸上浮起一瞬轻巧如此的笑意,道:“大家有大家的志向,mm又何必佩服?现在mm得宠正当时,可要好好掌控机遇才是,毕竟此次伴驾的四位妃嫔中,此中一人就是mm呢。”
朱蓉儿见了我的行动,颀长的眉毛悄悄一蹙,忧心忡忡道:“但是殿下,不晓得这雨甚么时候停呢。”
她完整没有重视我的失神,只是低眉笑着:“罢了,必定早被湖水泡得只剩下骨架了。”说完,她抬开端来看着我,拍拍我的肩膀,“我们也该归去了,明天还要去锦乐宫呢,谁晓得那儿会不会下雨。”
雨势垂垂变小,蒙蒙烟雨中,两个熟谙的身影正吃紧忙忙向亭子走来。芙蕖反应最快,忙伸出纤长的玉指道:“殿下!殿下您看!那是尚宫大人和惠珠mm。她们给您和小主送伞来了!”
宛清伸手扶起她,柔声道:“无妨,甚么谢不谢的,何必这般多礼?快归去吧,淋湿了这一身着凉了可不好。”
“立名立威,再抱得美人归?”宛清半掩丹唇,盈盈浅笑,“姐姐这设法还真真是别致,mm刚才说的不过是一句打趣话,莫非姐姐不想承宠于陛下,为本身家属带来荣光么?”
我不想被她看出苦衷,因而悄悄摇了点头。
“实不相瞒,嫔妾曾经想过,”柳含烟伸手捋平鬓边的碎发,淡淡笑道,“固然现在殿下当前,但嫔妾还是想说,陛下心尖上的人究竟是谁,实在我们都心知肚明,就算陛下能宠我们,也做不到真正地爱我们,”她转眼望着亭外昏黄的雨帘,用极其平平的口气叹道:“与其如此,还不如不承宠,一辈子在宫中孤傲终老罢了。”
柳含烟拍拍她肥胖的肩膀,柔声欣喜:“就算不断又能如何?我们就陪殿下和婕妤小主在这亭子里看雨,不也一样很好么?”
她这么一说,芙蕖不免有些焦急:“殿下,要不奴婢现在就宣太医吧,您的凤体要紧。”
我定睛一看,公然是宫洛与惠珠,她们撑着各撑一把精美的油纸伞,怀中还夹着两把素帛金线绣制的乌木骨长伞!看模样的确是来给我和宛清送伞的,不过我顿时又担忧起来,柳含烟和朱蓉儿如何归去呢?
就连我都做不到如许断交。
朱蓉儿怯怯地望了我一眼,悄悄拉了拉柳含烟的衣角,道:“姐姐,你仿佛说错话了。”
是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朝夕祸福,不管前路是风雨交集还是阳光亮媚都不能禁止我前行的脚步。
沉默很久如此,只余亭外哗啦哗啦的雨声在四周反响。
她但愿本身是个男儿?
宛清抖抖衣袖上粼粼发光的水珠,嫣然浅笑:“常日里很少与柳姐姐打仗,本日有缘遇见,这才发觉姐姐真真是个利落人。倘若姐姐是男儿身,只怕早就交战四方,军功赫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