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洛将我的亲笔呈给太后,她冷静看完,笑道:“这么说来,皇后同意了?”

可郑棠好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裕贵妃,而颜桢只是处在锦宫城妃嫔干系网最末端的宝林,见风使舵之人听了太后的话,必定会对她避之不及。

颜桢微微惊诧,碍于世人当前不敢过于表示,只得诚惶诚恐道:“长公主殿下恩情,奴婢本不该辞,只是此物乃世子与世子嫔赠送郡主中间的周岁礼,万分贵重,奴婢不敢收下。”

颜桢浑身一懔,再度叩首:“是,奴婢谨遵两位长公主殿下的教诲,多谢锦乐长公主殿下赠礼。”

锦乐的笑容格外端庄,很有一个帝国公主的严肃仪态:“本宫当初只是见你气度不凡,没想到你另有这么多前尘旧事,可给足了本宫欣喜。既然如此,本宫就将这件箜篌赠送你,作为你册封宝林的贺礼。”

【1】山荆:老婆。

“既然母后都这么说了,”乔序低眉拱手,“那儿臣就听母后的,归正此次我们临幸锦乐宫的目标是为敦睦郡主庆生。”

孙文英在乔序的表示下,为颜桢安排了一个坐位。那位置不大不小,在宛清中间。我看着恭谨落座的颜桢,心底俄然陡升感慨,这位从天而降的侄女,仿佛棋盘上的另一颗棋子,即将改写锦宫城原有的格式。

我的笔尖一顿,思忖半晌再次缓缓落笔:“且如锦乐长公主所言,陛下是爱才惜才之人,儿臣自小学习箜篌,却从未听过如此动听心扉的乐曲,颜桢的才调可见一斑,倘若能有这么一名才调横溢的侄女,儿臣天然情愿。”

锦乐不置可否,一双眼望着恭谨跪地的颜桢,笑道:“你现在明白了?不管你出于甚么担忧不敢要这件箜篌,那都是白白担忧一场。今后你就是天子嫔御,万不成如此小家子气。”

乔序唇角一僵,半晌笑道:“儿臣天然明白,还请母后放心。”

太后转眼望着我,眼底竟有一丝赞成,看来我没猜错,她公然但愿我和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了。我也公开里松了口气,此次总算没将太后的心机揣摩错。

太后的声音不起涓滴波澜,如暮秋月畔的一潭平湖,甯宓之下埋没锋讥。我愈发感慨,太后公然是太后,这话分量极重,固然没有直接否定乔序册封颜桢的行动,但却直接把颜桢打入了“不能得宠”的狱门,就像当初郑棠一样不受她待见。

锦乐悄悄摇着羽扇,长睫一扇,笑道:“既然这件箜篌已经赠送郡主了,本宫身为郡主的母亲,天然有权力决定这件箜篌的来去,将它赠送你又有何不成?”她转眼望着身边的乔巍,脸上笑意更深,“何况岐山王府保藏的各色珍宝数不堪数,没了这件另有比这更好的,巍堂弟,你说是么?”

惠兰长公主也看着颜桢,莞尔道:“凡事都讲缘,本宫的锦乐mm把这件箜篌赠给你,也是看重你与此物的缘分,就不要再推让了。”

“这位余宝林只能回宫以后再行册封礼,现在她虽有宝林之称,身份却仍然是一名宫女,起码得在她认了父亲以后再窜改称呼。”

我悄悄点头,太后却不再看我,而是转眼望着乔序,眼神意味深长:“既然皇后都同意了,那哀家也无话可说,只是哀家不但愿后宫再呈现一名余庶人,天子,你明白么?”

颜桢凤眸低垂,双手扣住裙角,恭谨道:“奴婢颜桢伸谢陛下恩情,伸谢太后、皇后殿下恩情,两位殿下万福金安。”

我如何看?

太后见乔序承诺了,随即松开双手悄悄抚着云鬓,浅笑着不再言语。

乔序早已回到御座上,我见颜桢跪着不幸,因而赶快在宣纸上写好叮咛,命宫洛款款念出:“殿下懿旨,余宝林免礼起家,赐坐。”

公然每次产生这类事情,太后都会想方设法磨练我。不过,乔序为何想到把颜桢过继给大哥做女儿呢?莫非因为祁抒意说与我同姓是莫大的福分,这才提示了他?

“是,太后教诲得是,”颜桢回身拜见锦乐与延顺,态度毕恭毕敬,“奴婢伸谢长公主殿下知遇之恩,谢长公主殿下让奴婢重生。”

乔序的态度格外恭谨:“母后但说无妨,儿臣洗耳恭听。”

太后的态度也含混不清,这一次我实在不清楚她对这件事情究竟是同意还是反对,只好先按住心中万千庞大的思路,深吸一口气,提笔写道:“回母后的话,儿臣长兄已过不惑之年,既无后代承欢膝下,也无山荆(1)煮酒温汤,陛下为儿臣长兄着想,如此皇恩浩大,儿臣感激不尽。”

太后听了,脸上的笑意逐步变得深重又疏离:“实在你最该谢的是哀家的女儿锦乐长公主,倘若她没有替你赎身,没有在锦乐宫停止宴会,你又如何能见到天子?”

太后坐正了身子,将双手交叠股间,款款道:“不过,哀家另有一个要求。”

乔巍的神情有一瞬抽搐,半晌笑道:“固然没有皇姐说的这么夸大,但父王从先帝那儿讨来的犒赏倒是很多,此中有一块西域的和田碧玉,成色极好,他日我再亲身派人送过来,就当赔偿了,皇姐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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