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语看了那丝网上白的，粉的梅花连成一片，笑道：“元霜倒是辛苦了。”
徐嬷嬷便朝屋里怒了努嘴，“自是带了的，带了一箱子的珍珠快意糕，可够你吃的。”
“嬷嬷，你最好了。”
元香平白受了冤，自是不甘：“嬷嬷您好轻易返来，倒是一返来就先训了我。”
因着给二女人经心极力“按摩”的原因，出了很多的力量，又没有补返来，不免感觉满身有力了一些。
苏念语也看了元霜一眼，没再多说话，与徐嬷嬷一并进了屋。
苏念语便落拓踱着回了玉兰苑。
提及她的外祖母，倒也是好些日子没见了。
徐嬷嬷抬了抬手，作势要打了元香，元香机警灵，从苏念语的一侧跑到了另一侧躲了开，使得徐嬷嬷忍不住笑骂道：“幸亏你跑得快，要不非得打得你告饶不成。”
甫一进院子，便看到了天井的墙边上不知何时搭起了小巧的三角架子，架子上面又搭着几面丝网，元霜背对着她们，挎着个花篮子正细心地把从水里捞了好几圈的梅花铺在上面，一股淡香随风而来。
遂，苏念语唤住了元霜：“不急，晚些时候吧。”
当时的她还年幼，嬷嬷说的话她似懂非懂，将将是感觉猎奇。
大嬷嬷也就是徐嬷嬷，是苏念语的奶娘，对苏念语的心疼和照顾，那的确就跟宠溺没两样。小的时候，如果她略不谨慎打个喷嚏，或是嘴巴瘪上一瘪，大嬷嬷都会严峻备至，嘘寒问暖半日，恐怕她受了丁点的委曲。
嬷嬷便会笑着说道：“嬷嬷清算不了的，另有您的外祖母，女人自是不消怕的。”
却不想，嬷嬷所住的屋子门帘适时被挑了起来，暴露了一张刚正的笑容，恰是她的奶娘徐嬷嬷。
徐嬷嬷摇着头，边看边笑：“你倒是跑得慢一些，猴里猴急的，又没人和你抢……看看人家元霜，做事稳稳妥妥的，性子又好，你也未几学学人家。”
自娱自乐。
元香倒是不理睬，嬉笑着问她：“嬷嬷，您可带了甚么好吃的东西返来？”
本来在晾梅花的元霜这会儿倒是从安插精美的内室里走了出来，又把帘子挑得高高的，笑着道：“屋里已经起了碳盆，非常和缓，女人快些到里头来，不然徐嬷嬷必放内心不结壮。”
“这丫头！”
元香嗯嗯应着，早就哧溜一下钻进屋里。
苏念语走在日头光辉的庭间石板路，行动轻巧。
可嬷嬷的故乡石周县离都城要赶一天一夜的路，嬷嬷舟车劳累，多歇息些总会稳妥些，人都返来了，也就不急着见上一面。
“女人是想到甚么畅怀的事情了？”
元香欢乐得惊呼一声，眼巴巴道：“那能不能先给我几块？”
“万一嬷嬷也清算不了呢？”
苏念语天然不能说是因胜利给姨娘庶妹添了堵的原因，抿了抿唇，淡淡道：“不过是想到了好笑的趣事罢了。”
话虽是如此，徐嬷嬷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些，也不如方才与元香嬉闹时来得真。
“女人，快快，这又刮风了，快到屋里去。”
这表情一好，看着甚么都扎眼了很多，路过一处花圃，见里头的各色海棠开得许好，便摘了两朵别在发髻上，红艳艳、娇俏俏的。
嬷嬷是她身边非常亲厚的人，又离了苏府也有些日子，天然是盼着嬷嬷返来的。
她还小的时候，还经常抱着她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小背道：“夫人生前托老奴必然要细心照顾您，不能被旁的人欺负，如有人胆敢对您不敬，必然要奉告嬷嬷，嬷嬷定帮您清算了去。”
平白让苏念语又笑了，道：“嬷嬷，还真不是元香的错。本日日头恰好，又没甚么风，我并不感觉冷，反而是有些出汗，故没有带了手炉。”
徐嬷嬷自是欣喜，待看了苏念语一眼，将将变了神采：“哎哟，我的大女人，这天还乍寒乍寒的，您如何没把手炉提了去？”
徐嬷嬷看着元霜直奖饰：“元霜这丫头就是细心。”
一边从屋里走了出来。
……
徐嬷嬷哭笑不得，倒是一阵轻风吹得她回过神来，将将把嘴角的笑意一收，吃紧地掩着苏念语往屋里走。
因着恶整了庶妹一番，看着她又是疼又是晕，苏念语唇角微微翘着；又想到刘姨娘那憋气憋得脸都青了的模样，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辛苦。”元霜笑着道，又看了屋里一眼，“女人，大嬷嬷返来了，念叨着要找您，我说您出去了，估摸着还要一会返来。又看嬷嬷刚返来，免不了乏困，我便让她先去睡会了，等您返来再去喊她。”
元香跟在苏念语的身侧，显得有些怠倦。
因着元香比较活泼，还闹腾，徐嬷嬷便经常唤她为泼猴儿，元香却也不恼，在嬷嬷面前老是嬉皮笑容的。
徐嬷嬷很快便来到了苏念语的跟前，用粗糙的手碰了碰她的手背，幸亏是温热的，她这才放心了些，却瞪了瞪元香：“你个泼猴儿，出了门也不提示女人把东西带全，是不是又粗心了？”
元香奉迎的话音刚落，已经等不及往嬷嬷的屋里钻了。
苏念语见徐嬷嬷穿戴得非常整齐，就连那头发都梳得世故腻亮，没有一根是给乱了的，就晓得徐嬷嬷应当是没有睡下，顶多是和衣躺着闭了下眼罢了。
这一晃神，日头都斜在了西边头上，也多了一丝北风。
还真别说，这手啊，腰啊，腿的，酸的酸，麻的麻，她的内心倒是非常对劲。
正说着，元霜把手从丝网上收了返来，把花篮子放在边上的一张小木椅上，便筹办去了大嬷嬷的屋里。
能整到二女人，吃这点小苦算甚么，下次如有机遇，她还要抡着胳膊上去。
“我全放在了屋里的大圆桌上，最大包的那包就是你的，其他包好的你也拿出来，玉兰苑当差的全数都有，你就也一并全分了下去。”
元霜听到阵阵脚步声，转头一看，见是苏念语，忙噙着笑容道：“女人返来了。”
徐嬷嬷一听，笑着点了点头；元香得了苏念语的辩白，便长了气势，脆生生道：“嬷嬷您看，您又曲解了我，此次若没拿甚么好东西哄了我，我自是不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