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扬声叫人出去取了信,递给五皇子道:“我就不送了。”五皇子接过信,拱手告别。出大门上了马,先往禁中回了话,出禁中上了车,歪在车厢里,手拢在袖筒里捏着四皇子那封信,捏来捏去捏到半路,渐渐抽出信,举起来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一只手翻开炭盆,手落下将信悄悄丢在了炭盆里。

四皇子看着五皇子走远了,背动手在暖阁里呆站了半天,回身出了暖阁,穿过园子进了祝明艳的院子。

“我是你的妻!”祝明艳一把揪住四皇子的衣袖,颤抖的声音里透着凄厉:“是你明媒正娶,饮过合卺酒,结了发的妻!”

建安郡王府后园梅林旁的暖阁里烧着地龙,暖意融融。四皇子闲适的歪坐在榻上,透过敞开的花窗,入迷的赏着窗外盛开的梅花。建安郡王妃祝明艳盘膝坐在四皇子劈面,看着一只小巧的红泥炉点茶分茶。

四皇子又笑了一会儿,抬手和顺的搭在祝明艳肩上,微微用力板过她,抽过她手里的帕子给她拭着眼泪道:“我说过,你不必如此,老是活着好。”

五皇子在建安郡王府门前下了马,背动手仰着头,神情阴翳的从朱红大门看到建安郡王府五个镏金大字,目光又渐渐落下来,抬脚踏上青石台阶,进了建安郡王府。

“那大姐儿?”五皇子愕但是惊,四皇子脸上掠过丝痛苦不忍,眉头蹙起又松开:“太子是刻薄之人,一个婴孩,又是个女孩子儿,正该好好照顾以博得个仁义慈悲的好名声,今后大了嫁人,若能说得上话,烦你和……和她替她挑个好人家。”五皇子好半天赋长叹一声重重点了点头。四皇子低头玩弄动手里的杯子,停了停接着道:“另有件事求你,我写了封信,烦你给她看看,你放心,极浅显的信,告个别罢了。”五皇子梗了梗,垂着眼皮点了点头。

五皇子听的动容,嘴唇动了动想劝,四皇子抬手止住他接着道:“我厌了,”顿了顿,神情厌倦而寂然:“活着也不过是具走肉,得了天下又能如何?一样无趣。”

祝明艳正抱着大姐儿指给她看博古架的东西玩儿,见四皇子出去,忙将大姐儿递给奶娘,四皇子却伸手接过大姐儿,将她抱在怀里细心看了一遍,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这才重又将她交给奶娘,表示奶娘抱她出去。

“太子让你来的?”四皇子端起茶汤抿了一口问道,五皇子点了点头:“阿爹这一阵子时昏时醒,现在表里诸事都是太子作主。”五皇子看着神情淡然的四皇子,又加了一句:“宫里的事暂由姜娘娘主持,我来前去看过叶娘娘,娘娘正在小佛堂念佛,挺好。”四皇子一声轻笑:“念佛?她也学会念佛了?她也只好念佛去了,如果能今后念一辈子经就是她的福分了。”五皇子沉默看着四皇子,四皇子摆了摆手:“说吧,他让你来,要你说的话你就直说。”

“四哥!”五皇子一下子窜起来:“都是兄弟,哪有存亡之争?再说,这是阿爹……是阿爹……”五皇子一停的甩动手,这是他们的阿爹拿他们当蛊养,挑他们存亡斗,本非他们所愿。

“噢。”四皇子轻松的笑应了一声:“你若喜好,转头让人移到你府上去。”闻言,正要落坐的五皇子身形顿了顿,四皇子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着祝明艳温声道:“我和五哥儿说说话。”祝明艳‘嗯’了一声,提起微滚的银水壶冲好茶汤推到五皇子面前,起家下榻出去了。

“太子发话了?”祝明艳声音微颤,四皇子看住她答道:“嗯,让我去守陵。”祝明艳眼里爆出团亮闪,下认识的睁大了眼睛,四皇子看着她,脸上浅笑渐浓,直笑的如春日花海:“你到底不如她。”祝明艳被他笑的神采由红而青,这句话让她神采刹时又煞白,祝明艳用力咬住嘴唇扭过甚,泪如雨下。

“守陵??”四皇子声音拖长,透着几丝掩不住的笑声:“到底是以刻薄见称,这份漂亮!哈!不错不错!那叶家呢?姚相呢?你四哥我在朝中声望不亚于他,曾经跟从我的那些人呢?他筹算如何措置?”五皇子紧闭着嘴一声不吭,如何措置都不是他该管的事。

“是,”四皇子从祝明艳手里抽出衣袖:“我不该娶你,我负了她,也对不起你,如有来生,你要嫁个一心一意待你的人。我如有来生……”四皇子紧一句抢在祝明艳开口前道:“如有来生,只愿能圆我此生的念想,能再赶上她,有缘,有份。”祝明艳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四皇子看着她笑道:“活着吧,我身后,太子不犯着难为你们孤儿寡母,守着孩子,活着不难。”

“我这就是替她着想,”四皇子轻笑了一声:“我死了,她才气把这经念悠长,但愿她晓得甚么叫顺天应变,用心念佛。”五皇子呆看着他,他说的都是正理,残暴冰冷的正理,五皇子内心一阵哀痛涌起,当初刀枪相搏、胜负未辨时,本身无数次盼着他败,乃至盼着他死,可现在,本身这内心如何只要悲怆呢?

小厮引着五皇子到暖阁前十来步处就停下步子,躬身退下,五皇子走到暖阁门口,一只手掀起帘子,祝明艳转头看了眼五皇子,转头和四皇子柔声道:“五爷来了。”四皇子却恍若未闻,五皇子放下帘子出去笑道:“四哥这一片梅林真是清雅之极。”

“我不去守陵!”四皇子声音安静却断决非常:“我和他,是存亡之争,要么生,要么死,哪有第二条路?守陵?哼,虚假之极!”

“好!”祝明艳泪水潸潸,好一会儿才哽咽着承诺。

“我懂!”四皇子眼底闪过丝暖意,冲五皇子摆动手,声音也暖和很多:“那又如何?算了,我早有筹算,站出来那天我就盘算主张,成生败死,我不苟活。”看着五皇子重又落了座,四皇子才接着道:“此一战,我有大错。”四皇子俄然哽住,硬硬的转过甚入迷的看着窗外,好半天赋透过口气接着道:“失了机会,是我扳连了大师,我若活着,太子如何能放得下心?他有帝王之能,我也有,一点不比他差,说不定比他还强上一星半点,朝廷表里一心向我的人也有很多,我若不死,太子不放心,他们也不会断念,太子必然会洗濯,他们必然会诡计阳谋迭出,这中间又得死多少人,流多少血?何必呢!”

“四哥!”五皇子这一声‘四哥’满溢沉迷恋和痛苦不舍,四皇子看着他轻笑道:“不必如此,我们兄弟没有如许的情分。”四皇子微微抬头,目光从五皇子身上移开,超出他看向窗外,五皇子沉默看着他,垂下了视线,寂静了好大一会儿,五皇子悄悄叹了口气,四皇子转回目光看向五皇子道:“孙氏要削发修行,祝氏要跟我走。”

“不!”祝明艳紧攥着拳头厉声叫道:“我们祝家没有怕死的人!我说过,我要跟你在一起,活在一起,死在一起!”四皇子沉默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温声道:“该安排的,都安排好,我想明天早晨走。”

“四哥总得替叶娘娘想想……”

“好。”五皇子顺服的应了一声,沉默半晌,仿佛在想如何说:“那我就直说,大哥的意义,想让你去守几年陵。”四皇子满眼耻笑的斜看着五皇子,五皇子摊手道:“就这事,实在去守几年陵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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