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说的这‘人家’,是温国公府吧。”李恬冷冷的打断了赵掌柜的话,赵掌柜皱眉看着李恬道:“店主也是聪明人。”

“五爷既这么说,这千春坊我可就接下了。”黄净节自五皇子出世就在这都城看着他,极体味他的脾气脾气,大要上随性随便,实在内心最细心谨慎不过,听他这么说,一颗心稳稳的放到肚子里笑道,五皇子冲他挥了挥手:“想接就接,爷是当今皇子,我们怕谁!”

“那我们上面要做甚么?”曹四媳妇笑问道,李恬喝了口茶笑道:“我们得从速去寻赵掌柜诉抱怨了。”

“曲引在人家手里,这合一处做买卖如何合?再说,合到一处两个掌柜,你也难为,要不算了,这千春坊我也不要了,看有没有人肯接办,卖了算了。”李恬又象负气,又象伤感。赵掌柜笑道:“这也是个别例,就怕卖不出价,店主想想,那些老酒坊买千春坊有甚么用?这新拿了曲引要开酒坊的,明晓得我们没有曲引,如何肯出价?再说,千春坊里还压着很多粮食、酒瓶酒桶,酒瓶酒桶还好,那粮食可存不得,本来五娘子说的笃定,眼看着这头一批新酒就酿出来了,没有曲引,这酒可就得倒到汴河里去了,你们说是吧?啊?哈哈。”赵掌柜看着众掌柜打着哈哈笑道。

“黄二掌柜?这事,”闵掌柜难为的苦着脸:“我们二掌柜多数时候陪在我们那位爷身边,极少见外人,这事……”

“赵掌柜这话不通,这拿了曲引的,哪个没有本身的酒坊?人家的曲引还不必然够用呢,如何会跟我们一处合股酿酒?”李恬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声音降落道,赵掌柜轻笑出声,看向李恬的目光里半带不屑鄙夷、半带着怜悯道:“这都城一来没有新酒坊开出来,二来各家老酒坊也没甚么变动,这曲引……咳,”赵掌柜差点脱口而漏:“这拿了曲引的人必然要新开酒坊,五娘子就把银子看轻些,这难关也就畴昔了。”

“没想到李家娘子打的是这么个主张,先把玉堂春做成奇货,再送到我们面前,诱着我们接办。”黄净节净了手,在五皇子秦琝劈面坐下,看着中间银壶里的水开了,拎起银壶,将沸水冲进紫沙壶,拎起紫沙壶渐渐转了半晌,倒了杯清茶推给五皇子秦琝。

王掌柜忙笑应了,悄悄舒了口气,就近寻了张椅子坐劣等着。

“赵掌柜说如何办?要不,关了这千春坊?”李恬声音里带着丝丝肝火,赵掌柜跷起二郎腿,端起茶碗清脆的啜了口茶汤,看着李恬道:“这事轻易,点检所的曲引还是客岁那些数,一张也没少,我们没拿着,那必是有人拿着了,谁有曲引,我们就拿千春坊跟她合一处做买卖就是了。”

也就一顿饭的工夫,王掌柜说完话,起家告别,黄二掌柜稳坐在椅子上,微微欠身送出王掌柜,看着王掌柜出了院子走远了,这才站起来,掀帘子进了隔壁临湖的花厅。

“我不聪明,这千春坊,我筹算一把火烧了。”李恬抖了抖衣袖,看着赵掌柜耻笑道,赵掌柜象被人抽了一巴掌般,看着李恬干笑道:“店主何必赌这个气,鸡子碰不过石头。”

“咦?你越来越神道道了!”悦娘高低打量着李恬道,李恬接过璎珞递过的帕子净动手,歪头看着悦娘笑吟吟道:“不提这个,单从买卖上来讲,这事对我们也没甚么坏处,千春坊托给清风楼,虽说利润对半,可你想想,千春坊的酒一贯只往南边卖,黄家的买卖可多在北边,这酒必然能借黄家的买卖再销到北边去,虽说有曲引限着量,可这里头的伸缩大着呢,我们不敢多酿,黄家可不必然不敢,不过我也不筹算以量多取胜,得把代价卖上去,卖成奇货,这事不急,等摒挡完手头的事再说,借着清风楼的东风,我们不必然少挣银子。至于玉堂春酒,人家肯帮我们挡住宁国,总不能让人家白替我们挡在前头,这保镳钱算是很便宜了。”

“这个……大师议议嘛,先让大师说说,这也得看店主甚么意义。”赵掌柜眼睛里亮光闪动,李恬垂着视线,长长叹了口气:“赵掌柜掌管千春坊多年,最晓得酿酒这个行当里的行情关窍,还请赵掌柜拿个主张。”

“获咎就获咎。”五皇子打断黄净节的话干脆道,黄净节看着五皇子,五皇子端起杯子闻了闻茶香,摆了摆手道:“你想要就接,不消理睬宁国。”

王掌柜昂首看了眼赵掌柜,又扫了眼喝茶喝的更加用心的别的几位掌柜,垂下眼皮,持续用心喝茶,内心却悄悄叹了口气,店主这么一句句套赵掌柜的话,任谁也都听出来了,这赵掌柜平时也是个可贵的夺目人,明天如何一丝知觉也没了?真是晕了头了!

“我想见见你们二店主。”

王掌柜和孙掌柜垂着眼皮仿佛没听到赵掌柜的话,别的四位掌柜有的瞄着李恬,有的打着哈哈应酬着赵掌柜。李恬叹了口气,看着神采飞扬的赵掌柜道:“赵掌柜感觉如何才好?”

“既是老端方,赵掌柜如何一声不吭?这事我问过你三四回。”李恬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赵掌柜直问道,赵掌柜哈哈干笑了两声:“现在我们没有曲引就酿不得酒,五娘子还是想想这件大事吧,胶葛那些畴昔的事有甚么用,当真是长发妇人。”

“你当这白送的银子是好拿的?天底下哪有白送的银子,这下好了,黄家肯接办千春坊,我猜的那件事就确准了,别看温国公府整天收到官家犒赏,实在官家对宁国大长公主并不如何样。”

隔天一大早,李恬带着悦娘和曹四媳妇进了荣安堂后院,李恬去了帷帽,面庞沉郁的在上首落了座,直截了当道:“这事是我想错了,本来点检所的曲引上个月中就已经发下去了。”

闵掌柜得了黄二掌柜的叮咛,不放心别人传话,亲身要车跑了一趟荣安堂,把这话递给了王掌柜,王掌柜忙又给李恬递了信,李恬正端坐在桌前抄心经埋头,见复书来了,渐渐放下笔,伸手接过曹四媳妇递上的蜡丸捏开,细心看了一遍,绽放出满脸笑容,将蜡纸凑到蜡烛上扑灭,晃了晃扔到地上,轻松的站起来转了个圈,悦娘看着她挑眉道:“白送那么多银子给人家,倒象是你占了大便宜一样!”

“我晓得,可这事非得见黄二掌柜不成,我也不瞒你,我们东主想把这玉堂春让给你们清风楼,我寻他就说这事。”王掌柜声音压的极低,闵掌柜惊诧看着王掌柜,呆了半晌笑道:“那你等等,我去传句话,也是巧了,我们二掌柜正陪五爷在背面说话,你且等等。”

“咳,这个,店主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再推让,这事,真是不好说,”赵掌柜显得极是难堪:“我看要不如许,人家有曲引,我们有酒坊,不如两家合一家。”

“嗯,你不是正想要这玉堂春,人家白奉上门了,外搭千春坊每年五成利,这不是天大的功德。”五皇子晃着腿,神情和话语都极随便。

王掌柜低头用心喝茶,孙掌柜瞄着王掌柜,也跟着埋头喝茶,钱掌柜等四人有的皱眉,有的轻声感喟,却都低着头,谁也不看谁,赵掌柜昂然端坐,嘴角带着丝笑意,扫了世人一眼,看着李恬道:“这是老端方了。”

“如何个合法,赵掌柜细说说。”李恬细声细气里透着冷意,赵掌柜轻松的笑道:“说实话,这合一处是我们求着人家,还真轮不上我们说甚么如何合法不如何合法的,酒这个行当,最要紧的就曲直引,就跟那盐一样,最值钱的就是那张盐引,店主也别希冀太多,我看如许,我先照二成跟人家说说,看看能不能筹议下来,还一样,这文书上,”赵掌柜满脸难为的眦牙道:“这千春坊就得照这么分红两家,另有,只怕人家得派帐房和人手来……”

不大会儿,闵掌柜急步出去招手道:“跟我走!”王掌柜忙站起来,拎着长衫,跟着闵掌柜一起急步,进了后湖东边的小小院落里。

“哪有天上掉银子的理儿,这是烫手山芋,接了千春坊就是获咎了宁国大长公主,这事……”

“她到底是官家的姑姑,官家很恭敬她,我们不犯着为了点银子……我是怕万一惹出甚么事,让官家不欢畅。”黄净节低低道,五皇子挑着眉梢斜了黄净节一眼道:“阿爹恭敬她?你当阿爹真老胡涂了?那老太婆除了比别人活的长,另有哪一处值得恭敬?老而不死是为贼,你不消想这个想阿谁,想要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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