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祖上有两位先贤阮籍和阮咸与山涛等别的几位玄学大师并称“竹林七贤”，不拘礼法，主张老庄之学，平静有为、与天然合一。因不容于夺了皇权的司马氏，七贤各奔东西、运气各别。但七贤不遗余力清算和汇集的文籍却都由阮氏传了下来。厥后道长归天，便以道观中七贤的藏书相托于顾氏藏书楼，商定不得滥用藏书所载的内容，若行有违玄学、有违天然天道之举，当自戕以赔罪。”
哥哥伸手过来在我头上悄悄摩挲一下，又很快收回了手，笑道：“已经嫁人了，倒欠仿佛小时候那样安抚你，不然一会儿高髻该散了。”
我又问几句哥哥的近况，哥哥也都笑答说过的好之类的。我又心疼又恼他不说实话，遂挑了然道：“除夕那日执壶侍酒倒是甚么原因？”
哥哥愣了愣方道：“除夕那日？哦，那日我拿钱买了几个卤菜返来，喊了几个疆场上过命的弟兄一起聚了聚。从顾家出事，我就不再喝酒，以是就看着他们划拳，拿着酒壶在中间给他们斟酒。这有甚么呢？他们中有一个为了救我曾被厥族人砍了一刀，我给他们斟酒又算甚么？”
哥哥很安静：“晓得。”他侧头看我：“你见过玄寂道长还是墨棣？莫非此次北地疆场上大齐新制的横刀与你有关么？”
哥哥也有些凝噎，好一会儿没作声，只伸手拉着我在书案旁坐下了。
我有些惴惴不安，担忧哥哥也要叱骂我，“是我将制刀之法默出来交给昌若的。墨棣是在宫中时遇见的，自称是威帝义子。厥后在大昭寺他说因为我违背祖训，横刀多生杀孽，为了玄门师命，要取我性命。可我并不晓得玄门是甚么原因？”
略顿了顿，方道：“玄门的来龙去脉本来就只在顾氏嫡宗子中口口相传，现在顾氏族人风雨飘零，很多端方也守不了了。你身为顾氏长房嫡次女，晓得也无妨。我们顾氏从魏晋期间就醉心文章文籍，网罗了各种藏书。厥后因书结缘，结识了一名道长，道长本姓阮。
我先头听着还为哥哥有几个仗义的人相伴而欢畅着，听到前面的话又担起心来。但是还是欣喜道：“霍统领回京时各部衙门都快封印了，也许年后开印了，他还会有其他的折子递上去？”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墨棣是玄门先人么？”
又从速补上一句：“当时也是为了济急。何况正如明心上人所言，以杀止杀，反倒是大慈悲。”
我凝神回想，记起当日从大殿出来便瞥见了墨棣立在人群中，觉得他会持续为了玄门师命取我性命，以是有些惶恐失措。但他厥后并未脱手，而是悄悄退走了。
经他这么一提示，我想起玄月里方才册封昭训那几日，六生百日宴上，确切托请过公主对哥哥照顾一二。公主当日曾说会找机遇安排我与哥哥见上一面。厥后多数是因为哥哥随军去了北地便就此担搁下来。
哥哥含笑走过来，“如何还是如许。”
我顿时有些讪讪的，想起那日向川传来的动静，便又问道：“那你如何脸上不欢畅呢？”
回身悄悄提着裙子朝内里走去。
我心中尤有疑问：“玄门既然信奉老庄之说，为甚么还会有兵法、杀器、治世、策画之类的册本？”
他侧首细细打量我气色、穿着，笑道：“看来你在萧王府里过得不错。之前还叫人送了很多东西来，我本年年节过的非常丰厚。萧王对你……”
现在公主急我所急，默不作声的就帮了如许一个忙，实在叫人感激。
哥哥点头道：“详细的景象我们也不是很清楚，玄门隐然于世，常寄身道观，动静不通，只晓得现在有一名玄寂道长，大弟子名墨棣。”
“我们这几个，在北地时候都立有军功，霍统领亲口说回京后就报请兵部封赏的。可那日听人说霍统领底子就没有把我的名字写在给朝廷的请功折子里。天然心中愁闷！”
这个借口倒真是不错。哥哥的字一贯令媛难求，现在落魄了，叫他来写匾额也不会有人起甚么狐疑。
“不是你托了公主的么。”哥哥暖和的反问一句。
哥哥自嘲的笑了笑：“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谁现在还情愿接管顾氏的拜托呢！不说这些了，我一向想问你，那日在大昭寺，我看你做完法事和萧王从地藏菩萨殿出来的时候有些惶恐之色，是甚么原因？”
我见他欲言又止，干脆落落风雅的应道：“萧王对我很好。”
哥哥点头：“虽说多一小我晓得便多一份泄漏出去的伤害，但独木难支，我们的确需求人家的帮手。”
“是，客岁玄月里公主已经猜出我的身份，我便干脆拜托了她照顾。”
我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还是哪样？”
二层除楼梯间外，是一个疏朗开阔的通间，用一排排的书厨间隔着。我将将转过最内里的一排书厨，便瞥见一小我从第四排的书厨旁摆放的广大书案前面缓缓站起家来。
遂应道：“哥哥可晓得玄门？”
“哥哥！”我不由有些呆住。
哥哥眼睛里盛满笑意：“那就好。我本来担忧你内心还……你既然说好，想来是不错的！”
我朝前奔出几步，本想如昔年普通不依不饶的要哥哥把话收归去，离得近了，抬眼却瞥见他眼角清楚的纹路，顿时眼泪又涌了出来。哥哥是昭明二十三年的探花郎，京中闲人常唤他玉面顾郎。但是本年不过二十五岁，眼角却现了皱纹！
“也许如此吧。”
“长公主跟霍统领说公主府的藏书楼需求一副匾额，邀我正月里过来这里小住数日，将园子里的匾额都题些字出来，她再酌情留用，特别这藏书楼是必然要写出一副好的给她。霍统领便承诺了，着我昨日下半晌就来了这里。”
“傻的敬爱又都雅啊！”哥哥唇角微弯。
我明白她是说要在楼下门口守着以防有人闯出去的意义，按捺住心中的疑问，浅笑着应了。
我敛了泪光，昂首笑着问道：“哥哥如安在这里？”
还是等我回府后再着人给昌若递动静，拜托他探探霍统领的意义比较好。
“或者哥哥去托……人问问霍统领是甚么原因。”我本来想说哥哥能够去托昌若问问霍统领，话到嘴边想起哥哥现在身份不比畴前，京中权贵之家的门房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怕哥哥真去了谢府也见不到昌若，还平白受些白眼。便改了说法。
说完很有些不幸兮兮的看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