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这才无话，重新拔出长剑，与许宣凝神练习。
许宣脸上烧烫，大感羞惭，林灵素却大摇其头，嘿然道：“非也，非也，照你们刚才这么打，先被刺死的必然是这姓许的傻小子。”
两人一愣，不知他为何要让出一条活路，此时怪人们已追到十丈以内，得空多想，双剑交叉飞舞，荡开火线吼怒撞来的各种兵器，全速突入山洞。
小青碧带飞舞，闪电般缠住几只烤鸟，夺拔而起，而后当即掉头疾掠。
许宣、小青惊魂不决，大风吹来，满身酸软，凉浸浸满是盗汗，就像是虚脱了似的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林灵素很快就将整只大鸟吃得精光，舔了舔油汪汪的手指，意犹未尽，叹道：“都说蓬莱上住的满是神仙，他奶奶的，这些神仙竟连一只鸟也烤不好，硬板板的没半点儿嚼头，我看他们还是叫‘神仙板板’算了。”
他掰了一根细细的鸟骨剔牙，咂咂有声，道：“几千年来，也不知有多少人来此蓬莱寻仙问道。这些‘神仙板板’有的说战国话，有的说汉晋语，有的则说隋唐时的长安官话……你也听不明白，我也说不清楚，驴头不对马嘴。厥后不得已，统统人都只能入乡顺俗，学说上古蛇语，这才得以相同。”
两人连挡了几招，喉中腥甜直涌，再难抵挡，只得齐齐翻身后掠。许宣看清那人面庞，内心“格登”一沉，惊怒交迸。来人竟然是与紫衣少女过从甚密的青衣少年！
这几日许宣的御风术大有长进，获得两大魔头指导后，更加圆熟自如，此时与小青并肩齐掠，竟然也不算过分吃力。两人循着香气，缓慢奔掠，转眼就突入了西南边的山林。
许宣、小青对望一眼，便欲回身将两魔头背起，林灵素俄然又展开眼睛，喝道：“如果分开我们，连几只鸟都抢不返来，你们还如何逃出这里，寻夺‘炼天石图’？你们本日学的招式充足对于一阵了，快去！”
篝火丛丛，数十个怪人正三五成群地围坐在溪边、草坡，翻烤着方才斩杀的大鸟，“噼啪”连声，脂香四溢。
许宣内心有个疑问憋藏了好久，忍不住问林灵素：“这些人有秦有汉，有晋有唐，凑在一起，如何能听懂对方的言语？他们刚才又在啸吼些甚么？”
林灵素哈哈大笑道：“你说的固然是正理，但‘思前顾后、畏首畏脚’这八字倒归纳得不错。如果有人说话口吃，必是因为开口之前想得太多，想得越多，到了口边的话便越难说出。临敌交兵更是如此，想得越多，脱手越慢。必须气随便转，心念合一。”
青衣少年顿住身形，讶异地盯着许宣，仿佛也认出他是谁来了，双眸闪过一丝犹疑的神采。又瞥了小青一眼，“啊”地失声低呼，神采涨得紫红，满身竟似刹时僵住了。
林灵素道：“当年女娲用补天剩下的五块五色石镇伏了浑沌与四大凶兽，将浑沌镇于天柱山，将青龙封于东海，白虎镇于昆仑，玄武沉于北海，朱雀困于南极。为了让这四兽永久也没法逃出，又派了蛇族的精锐之师在这四个处所世代镇守。厥后天柱山虽被共工撞缺成‘不周’，别的四座神山却一向保存了下来，人间沧桑万变，唯独留守在这几座神山上的‘蛇族’仍保存着上古时的旧俗。”
两人脚尖方踏入洞口，那些怪人当即又停止了追击，收住兵器，冷冷地遥立四周，然后又像幽灵般无声无息地消逝在暮色里。
最早攻到的乃是左火线的长剑，而后是右边的斧头，再后是左火线的长矛……许宣动机飞闪，白天学过的那些招式自但是然地应激而发，先是一记“风摇竹浪”，荡开长剑，而后当即回身绕到小青火线，趁她震飞斧头之际，奋力将吼怒而来的长矛撞开。
林灵素闭着眼睛嗅了几口，道：“好啦，晚膳的时候到了。许小子，小妖精，你们去抢几只烤熟的鸟儿返来。”
李少微柔声道：“帝尊说得不错。正因如此，才要你们每日凝神对坐，心心相印。心念互通，交兵之时放能在刹时构成默契。别的，我们所传授的这三十六剑，看似简朴，却涵盖了抵抗敌手从各个方向进犯的招式，只要你们用心谙练，就算不能斩瓜切菜地杀敌，也足以自保，让你们在这群怪人的夹攻中自在来去了。”
小青抢来的五只烤鸟也掉了两只，半生不熟，沾满了泥土。但世人此时饥饿难耐，也顾不得很多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多时候，直到许宣大汗淋漓，气味不继，林灵素才表示两人歇息。固然两人共同得仍非常陌生，但比起方才磕磕绊绊、拖泥带水，已是顺畅很多了。
空中呀呀尖叫，黑压压地掠过一群大鸟。俄然银光乱舞，数十道剑光冲天激射。瞬息间便有上百只大鸟哀号着坠落山林、草坡，被躲藏各处的怪人奔打劫走，而后又消逝得干清干净。
许宣大凛，众怪人驭剑又快又狠，能在数十丈外取人首级，几百人合在一处，能力更是可骇。本身若冒然出洞，了局只怕就与这些归林倦鸟一样了。
众怪人涓滴没推测他们竟敢在此时冲来抢食，猝不及防，又惊又怒，纷繁啸吼着包抄追来。
许宣从小青的丝带中解出烤鸟，丢了两只给林灵素和李少微，将剩下那只拍去泥尘，撕成两半，和小青一起吃起来。
林灵素嘿然道：“他们说的既不是秦汉时的说话，也非三国两晋的官话，更不是隋唐之语，而是上古蛇族所说的古话。”
两人苦练一日，固然共同非常陌生，却已开端有了相互顾护的认识，手忙脚乱地交互穿越，回旋攻守，看似险象环生，却常常在紧急关头避挡开去。
四周的怪人们闻声啸呼，也纷繁冲掠追来。银光乱舞，一道道锐烈狂猛的气浪擦着二人身沿撞飞、穿过，轰鸣连震，越来越加凶恶。
两人一愣，林灵素又道：“双剑合壁，除了阴阳合炁，最为首要的是心心相印，相互顾护着对方，才气攻守合一，无坚不摧。小妖精，你只顾着杀敌，招招狠辣，却没想着这小子，反倒是这小子一心顾念着你，不时脱手为你补挡马脚。刚才这一剑，看似划破了你的衣角，实在是他为你格挡，而你却抢着欺身进犯，一后一前，才有此险。要真和洞外那些怪人动起手来，等不到三招，他先被一斧头砍死了。”
顷刻间光芒乱舞，气浪迭爆，刀剑枪棒四周八方破空劈来。
两人无法，只好并肩跃出洞外。身后遥遥传来李少微柔媚的声音：“记着，心心相印，念念相通，气随便转，攻守相从。”
过未几久，山林中炊烟四起，烤肉的香味一阵阵随风飘来。四人在洞中练了半日，都已饥肠辘辘，闻了更是食指大动。
目睹就将冲回洞中，火线俄然又冲出一条人影，光浪飞舞，“嘭嘭”连声，许宣手臂酥麻，后背、肩头均被气浪划破，鲜血飞溅，若不是小青及时挥剑扫挡，右臂只怕便被那柄飞旋的长剑齐肩砍断了。
世人齐笑。颠末这一日相处，四人之间的敌意与戒防消减了很多，此时又得以饱餐，表情大佳，说话垂垂变得随便起来。
小青岂能错失这等机遇？顺势“唰唰”几剑急电般攻去，几乎将他刺中。许宣略一踌躇，也跟着糅身冲上。
许宣忍不住笑道：“本来我这毫无根底的笨伯是这么死的。”
短短两里路，却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经此一劫，两人不知不觉间又密切了几分，转头对望了一眼，脸颊俱是一阵烧烫，想要大笑，却连笑的力量也没有了。
幸亏这片山林间隔山洞比来，两人一边双剑合壁，惊险万状地格挡四周攻来的兵器，一边全速飞奔。
抢来的东西格外甘旨。鸟肉粗韧，焦苦酸涩，但此时尝来，却赛过本身亲手烹调，更远赛过临安任何大厨的镇店名菜。许宣狼吞虎咽吃得太急，鼻尖、脸上尽是油泥，看得小青忍俊不由，掩嘴直笑。
小青白了他一眼，脸上飞红，口中兀自强辩道：“存亡相斗之时，哪能像他这般思前顾后，畏首畏脚？照这么打，我不受他拖累便奇特啦。”
此时朝霞漫天，红日已被西面的几座悬山遮挡，半边天湖金光灿灿。暴风贴着起伏的林浪刮来，气温较着转凉。
青衣少年一边朝后飞掠，一边轻描淡写地挥剑格挡，双眼却始终磁石附铁似的盯着小青，神情迷乱而恍忽，直到闻声那些怪人的呼喝声，方才如梦初醒，抬高声音，朝着两人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长串话，而后朝左一闪，冒充被小青剑尖划到，大呼着翻身跃开。
林灵素拍掌笑道：“很好，很好，作为你们初次合璧，算是相称不错啦。多练几日，就能到溪里为我们逮几条鱼了。”
“蛇族？”许宣、小青齐齐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