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忽低声忧悒道:“舞瑜,陆君诚之死是否与你……”
林影清幽,荀舞瑜与卓自清两人拾阶而上,未几时便走入山中深处。而卓自清跟在荀舞瑜身后,较着郁郁寡欢。
“舞瑜,我感觉花公子说得有理……”卓自清在一侧低语,仿佛也想要安慰荀舞瑜。
05桃花扇
“这事说来话长。”黄衫少女一边说着一边驭马转向,“月余前花公子曾到访瑰意居,当时你已与我分离,出发去往嵊县,他并没能与你相见。但当他听闻你是去见陆君诚时却变得非常焦心,只说你不能去见那人,要我马上与他去追你返来。可惜你已拜别多时,我们一起追逐下竟也到了浙东。”
这时划子正驶入两山间的峡谷,江面倏而变窄,峻峭山岩投下庞大的暗影。荀舞瑜模糊感受壁上似暗藏着人影,不免悄悄心惊,不敢再做放松,双手紧握住流霜剑。
黄衫少女言罢再度快马加鞭,近正中午与荀舞瑜赶至江口渡头。
“那你不嫁也好。”荀舞瑜用心挑挑眉,“你不嫁,我不嫁,我两人就是做了老女人又如何?就在这山里度日,在你我亲手搭建的山居中弹操琴、舞舞剑,岂不也是乐事一桩?”
卓自清开初微微一怔,但很快便靠紧她肩头:“舞瑜,你做任何事都必然有你的启事,我也不管如何都会助你。”
“女人果然是慧心巧思,那女人又可否晓得鄙人近几月来一向在调查江湖中的几起无头命案?”
荀舞瑜如有所思,转动秀目道:“然后呢,你们是否看到听到些甚么?”
越来越多的箭射向划子,荀舞瑜舞剑的手渐感吃力,而卓自清已几乎被飞箭射中。正在此时,峡谷的另一侧驶来了一艘大船,一道矫捷的人影忽从船头飞身而起,青衫杳杳突破空中的飞箭,足点江面凌波飞上山岩。
“当然信!你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是我最信赖的朋友!”卓自清有点不解地望着她。
“舞瑜,有人在暗中掌控着你的一举一动。”黄衫少女侧首应对,手上缰绳却不放松。少女的衣袂随晨风飞舞,清丽姿容也被霞光晖映。
“清清,别说了,我们走吧。”荀舞瑜牵起卓自清,向花惜玉道声“告别”,一个纵跃落身岸边。
他说罢折扇轻收,面朝大船轻挥手臂,大船当即驶向划子。荀舞瑜与卓自清相视一眼,皆随他跃上大船。三人上船后,大船便调转方向驶至浅岸。
“清清,这到底是如何回事,现在能够说了?”荀舞瑜诘问。
“我只是在担忧,不知还会碰到如何的伤害。舞瑜,我在担忧你呀!花公子技艺超绝,又至心为你安然考量,你为甚么不接管他的美意呢?”
“不不不,舞瑜你千万不要多想!花公子是君子君子,一向对我以礼相待。”清清赶快解释,随即却又低垂双目轻叹道,“何况花公子他青年英杰,而我边幅技艺皆是平平,他又怎会对我……”
荀舞瑜此时方才转目睨向青衫公子:“花惜玉,你来干甚么?”
“你才是苦瓜!”卓自清的眉宇终是伸展开了些,追上荀舞瑜与她并肩而行,“舞瑜,你独安闲外的日子比我久,经历比我丰富,见的人也比我多,在那很多人中,可曾有你中意过的?”
“助力?”
黄衫少女于前侧执缰,荀舞瑜则坐于少女身后,两人身姿婀娜恍若天涯的云霞,发丝轻扬又如缤纷的落英。
“你做你的事,与我无关。”
“舞瑜,你闻到了没?”
两人再行一阵,山径陡而转折,一股刺鼻的焦糊之气却劈面而来。
“这件事,我渐渐再将来龙去脉讲与你听。”荀舞瑜抿唇道,“倒是花惜玉别人呢?如何未与你同业?”
“好,那我奉告你,你很好,非常好,好到纵是王公贵胄也难以攀附!”荀舞瑜字字铿锵,“花惜玉虽是一表人才,但在我看来,此人一心想要出人头地,为达目标未免不择手腕,并非是你口中的甚么侠义君子,底子不值得你对他如此上心!此次你为我担忧而与他同业也便罢了,今后你还是不要再见他了。”
两人乘船向上游而去,一程水路倒是无风无浪,没再赶上有人追阻。数日过后两人已入长江,瑰意居隐于山中,两人便改乘划子延江道支流而行。
“花公子,刚才实在感激,可你怎会在这江上呈现?”卓自清两颊微泛红晕,“我与舞瑜前一刻还提到了你。”
“噗。”荀舞瑜笑出声,“你在瞎想甚么,这类事情,自有你爷爷替你筹措。”
“如何这么问?”荀舞瑜不免不测,同时刹时于脑海中闪现出一双腐败纯真的眼眸。
“没甚么,我就是在想,再过几年我们就是老女人了,到时候若还没嫁出去,那该如何是好!”
但是划子身中数箭,船壁与底部皆有破坏,已垂垂有江水流入,三人很快便已湿足。
青衫公子沉声道:“举手之劳不敷挂齿,卓女人言重了。这船就要沉了,两位女人还是与鄙人到大船再说。”
“鄙人特地为女人而来。”青衫公子向荀舞瑜与卓自清两人款款施礼,“荀女人,你可知刚才于崖壁之上暗放暗箭的是甚么人?”
见卓自清脸上仍有愁云,荀舞瑜噙起笑意道:“别苦着一张脸了,本是貌美如花,何如非做苦瓜?”
果不其然,只听空中传来“嗖”的一声,一只暗箭已倏然自崖上飞下,直射向荀舞瑜与卓自清两人身间。荀舞瑜手腕一翻舞起流霜剑,将暗箭一斩两段。卓自清也大为震惊,一瞬抽出随身佩剑。
岂料这不过只是开端,随之而来的竟是数不尽的箭雨。荀舞瑜与卓自清两人各执一剑,却难敌四周八方射来的百十支箭。那船夫见势不妙,早已投江逃脱,两人被单独留在了江心。
荀舞瑜紧拧双眉,一阵沉吟后道:“花惜玉,你两次互助之事我已记下,他日定当回报,不过要我在你船上暂居就大可不必。你的美意我心领了,也请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
山脉的暗影缓慢后退,东方天涯稍露霞白,飞骑载着荀舞瑜与少女两人驰上大道。
黄衫少女点头道:“就在前两日,澄潭江上忽起大火,接着江湖上便传出陆君诚身故之事。我们正在惊奇,却又见到有行迹诡异之人谈及手执流霜剑的女子。这些人个个都算妙手,花公子恐你遇险,便与我暗中尾随那一世人等。那些人沿江而下,似是受人批示,尽向深山老林中追随。花公子涉险阻住数人,我们方知他们确切在寻你行迹,不过那些人致死不肯说出是受何人教唆。”
“那他又是如何得知我被人追踪?”荀舞瑜沉下气。
“你老是把人都想得太好,就是这点让我放心不下。”荀舞瑜拉过卓自清的手,“我先于你识得花惜玉,比你清楚他究竟是如何一小我。说实话,我现在非常悔怨也叫你熟谙了他。我不要你与他多有打仗,天然是为你好的。现下我说你或许不信,但日子久了你会明白的。”
青衫人服饰淡雅英姿矗立,手中纸扇轻挥,扇上点点桃花清绝欲放,原是位年青的翩翩公子。他以纸扇前端在卓自清臂弯下一撑,卓自清便立时站稳。
“花公子听得那些人目标以后,说本身有些首要之事急需措置,只要我单独进山去寻你,并要我找到你后尽快与你阔别此地,我便就此与他别离。”
“花公子――”卓自清回眸大船方向,还想说些甚么,却被荀舞瑜拉着直走向山林。
黄衫少女清清自船舱熟行出,从火线捅了捅她腰身:“舞瑜,在想甚么?”
荀舞瑜蹙起黛眉:“不必说,这一干人等的目标自是与前些光阴想要擒拿我的那些人不异。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竟会在我瑰意居山前伏击。”
花惜玉上前一步道:“荀女人,前去的确危急重重,你当真不考虑鄙人之言么?”
……
“卓自清,你看着我。”荀舞瑜唤声清清全名,托起她的脸颊极当真地问道,“你信我么?”
“但为女人安危着想,鄙人还请女人莫再前行。”花惜玉仍旧温文有礼道,“鄙人此船大且坚毅,女人可在船上暂住。”
跟着这青衫人的呈现,从崖壁上射出的飞箭逐步减缓了势头。荀舞瑜只见那人从崖壁的一端飞速掠向另一端,手中折扇如剑,衣袂所到之处竟接二连三有玄色的影子跌落江中。不出多时,崖壁上便再没有飞箭射来。那青衫人在崖上翩然下跃,落足于荀舞瑜与卓自清地点的划子之上。
“只要女人在这船上,鄙人便可保女人全面。”
但是当两人达到瑰意居前时,面前气象却只令人触目惊心。
“嗯。”荀舞瑜双目倏凛,再度握紧流霜剑。
“公然是如许……”荀舞瑜低声自语,又问道,“你怎会晓得?”
荀舞瑜快速扫一眼大船四下,却忽听得船舱内收回异响,又见舱门紧闭没法瞧看内里,不由猜疑道:“你这船上另有甚么人?”
荀舞瑜转转杏目,严厉道:“我在想,你与花惜玉同业一月,朝夕相处……”
“如何会如许?!如何会如许?!”卓自清颤声奔入被大火焚尽的废墟当中。
荀舞瑜立于船头,看两岸青山雾霭,目睹瑰意居渐近,心内却越来越不安宁。
“我晓得你想甚么。”荀舞瑜翘望江面,“瑰意居是你我的安闲之所,当下危急尚存,除了那边,我也没其他处所可去,就回那边去吧。”
“花公子?花惜玉?!”荀舞瑜一语将少女打断,腔调骤变,“你如何又和那人扯上了干系?”
“女人无需多心,鄙人这船上并无不成告人之事,有的只是对女人无益之助力。”
黄衫少女闻言展露笑容,与荀舞瑜两人谨慎谨慎踏上渡船。
“话虽如此,可爷爷遴选的人,就必然会是我本身欢乐的么?”
她说完这一席话,转而凝睇江面,好久后才幽幽道:“清清,这世上我也只信你一人。以是我要奉告你,陆君诚确切为我所杀,澄潭江上的那场大火也是由我引发。”
“你现在这么说,等你碰到想要至心对待的人时,看你是不是还能这般萧洒。”卓自清撅撅嘴,持续向前而行。
“清清,你在恼我?”荀舞瑜立足回身。
“舞瑜,我想――”
“我……”黄衫少女咬咬唇,似有踌躇,“实在是花公子――”
这一程路,是否过分安静了些?
“舞瑜,你别气,若不是花公子奉告我你或有伤害,我也不会这么快便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