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一愣,敏捷回过神来。就见慎重冲他眨眨眼,手边的酒坛子不知何时被开了,四人面前的茶杯里都倒上了。
李景终究忍不住,将手伸进了被褥里,闭上眼,胡想着陆明玉就在身侧……很久,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吃了败仗倒不是大事,伤了腿就真要命了。”慎重的语气里可没多少可惜的意义:“今后,再不能骑马兵戈了。”
深切骨髓的相思,全数涌上心头。李景喝着清茶,竟真的喝出了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的滋味……
陆非在桌子上面踢了慎重一脚,表示他闭嘴。
然后,太子殿下便悄悄起家,像做贼普通换了一身洁净的中衣。再拿过枕畔的匣子,就着一盏细细的烛火,翻开匣子,取出陆明玉的来信。
这一议事,就议到了入夜。
李景忍不住笑了起来:“战时不能喝酒。大姐夫如何将酒坛子开了?”
满溢的相思,也稍稍得了安慰和安抚。
陆非有些难堪地向太子殿下赔罪:“刚才我一个不慎,对不住殿下了。”
按例是看着酒坛子喝茶。
慎重挤眉弄眼,嘿嘿一笑:“我们常日都没喝。本日早晨,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喝这么一杯。喝了酒归去睡下,说不定能梦见媳妇孩子。”
陆非只得厚着脸皮笑着应了。
陆临放下茶杯,低声道:“三皇子殿下想领兵,不是一日两日了。濮阳侯不肯交出兵权,我也觉得,赵家军还是由他做主将的好。”
等等!
李景酒量不算好,喝了一杯,微微有了酒意。
“我是他的兄长,也是太子,这点胸怀气度总得有。”
从一开端的半页纸,到前面满满铛铛的两页纸,可谓进步很多。偶尔在信尾,还能看到“我想你了”之类的字眼。
茶杯的一杯,起码有浅显酒杯的五六杯。
陆非:“……”
慎重此时也会心过来了,忍着笑拥戴:“对嘛对嘛,上面再动腿,看清楚我坐在哪儿。”
说完战事,又开端提及了家常闲话。
李景喟然轻叹。
陆临也不是拘泥的性子,随口笑道:“喝一杯也无妨。不过,也只这一杯。明日另有闲事,千万不成喝酒误事。”
李景在床榻上翻了几个身,像烙饼似的翻来翻去。那一点酒意,不知何时化作了火苗,在身材里四周乱拱。莫名地炎热难耐。
不过,这等话内心想想也就罢了,说出口总不太美好。濮阳侯也是太子殿下的娘舅!
倒是太子殿下看了舅兄一眼,低声说道:“濮阳侯的脾气脾气向来如此,我内心清楚的很。这儿没有外人,想说甚么但说无妨。”
当然是靠着姻亲裙带干系了。
李景陆非被逗得笑了起来。
李景略一点头:“我都晓得了。你驰驱一回,归去好好歇着!”
这是在奉告李景,李昊确切是天生的将才。
李景被勾起了对妻儿的思念渴盼,低声呢喃:“他们兄妹两个,现在应当会走路会喊爹了。”
慎重毫无反应。
陆临看在眼里,哑然发笑,举杯道:“来,我们父子翁婿四个一同喝了这一杯。”
另有陆明玉,她会像他惦记取她一样惦记他吗?
四个茶杯在空中清脆地碰了一下,各自一饮而尽。还真有些美酒入腹的畅快。
慎严峻喜,连连应道:“岳父放心,必然误不了事。”
待岳父舅兄连襟拜别,左统领领着送信的亲兵进了军帐,只当本身没闻见军帐里淡淡的酒气,拱手施礼。
得,刚才伸脚踹错人了。
别人领不承情,他也无可何如。
待世人退下,夜色已深,李景稍事梳洗,也睡下了。
入口的火辣软绵滋味,不恰是酒吗?
众武将各自散去,李景只留下了荥阳王慎重陆非三人。翁婿四个坐在一处,吃了顿简朴的晚餐。
亲兵也一并施礼,将此行颠末敏捷说了一遍:“小的见到了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腿伤颇重,底子不能下榻,精力委靡颓唐。小的将信给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当时没拆信,以后看没看,小的也不晓得。也没有复书。”
陆非俄然叹道:“大皇子殿下也实在可惜了。”
“他想领兵,就由他。他要建功,也由得他去。”
仿佛紧绷的弓弦,舒张了开来。
身材固然怠倦,却迟迟没有睡意。
……
陆临笑着赞太子胸怀宽广,翁婿两个对饮一杯,目中各自闪过笑意。
当然,该防备的还是要防的。翁婿两个之前很默契地唱了一出好戏,一个白脸一个红脸。让李昊领兵无妨,想统领赵家军是不成能的。
孩子一日日长大,不知现在长成了甚么模样。
李景了然一笑:“桌子小,伸伸手动动腿,没重视碰一下罢了,何来的对不住。”
罢了,他尽了兄弟交谊,对得起本身的知己便是。
“我们分开都城大半年了。”陆临唏嘘道:“珝哥儿瑄姐儿都满周岁了。抓周的时候,必然非常热烈。可惜,我们都没能亲眼目睹。”
一封一封,加起来共有十封信。李景念念不舍地将统统信都看了一遍,才心对劲足地闭目睡着了。
慎重一口喝了一大杯,但是叹道:“我本日真是开了眼界。这等厚颜无耻的人,到底是如何做到濮阳侯的?”
他几次出言提示,可惜,大皇子和他不对盘,底子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幸亏一条命总算保住了,没像宿世那般死在疆场上。
以大皇子的脾气,那封信,怕是已被撕碎了扔进炭盆里,何来的复书。
李景目光一闪,淡淡道:“岳父说的,我内心都清楚。三弟自小就聪明,文武双全。论兵戈的本领,他比大哥还要强一些。只是,他受生母的扳连,娘家又不得力,这些年一向不显山不露水。”
顿了顿,含蓄地表示道:“有些人,天生就会领兵兵戈。只要露了锋芒,今后想盖也盖不住。”
这个慎重,上了疆场如杀神,暗里里既滑稽又活泼风趣,实在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