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乔皇后可谓贤能正妻的典范，从无牢骚。明天冷不丁地来了几句，永嘉帝可贵有些难堪，咳嗽一声道：“皇后如果不乐意，静安大婚的事，还由皇后筹办……”
陆明玉笑着挑眉：“小圆内心必定在想，我这个太子妃太不贤惠了。”
永嘉帝冷静忍了。
彩兰咽下喉间感喟，低声安慰：“娘娘想开些。后宫众妃，不敢胡乱嚼舌。”最多就是背后里讽刺几句。独一敢劈面刺一刺乔皇后的，也只要孟妃了。
乔皇后和永嘉帝，也终究走到了相见两厌的境地。
晚膳的时候，李景打发内侍小圆公公来送口信。今晚和东宫属官们一同用膳，就不过来了。
乔皇后脸上寻不到半丝寥寂或不快，笑吟吟地拉着孙子孙女的手去用膳。
陆明玉也没提起永嘉帝半个字，笑着和乔皇后说些闲话消磨时候，很天然地提起了静安公主的婚事。
谁敢断言谁不会变？就是她本身，也不敢包管数年后本身会变成甚么模样。
陆明玉沉默不语。
这和一巴掌扇到乔皇后的脸上，有甚么辨别？
晚膳后，陆明玉领着一双孩子回东宫。等孩子都入眠了，李景才返来。身上还飘着淡淡的酒气。
静安公主大婚的谷旦定在玄月下旬。
永嘉帝难以置信地看乔皇后一眼：“你要撵朕走？”
陆明玉笑道：“母后气度豁达，更胜昔日。儿媳本来另有些担忧，现在总算能放心了。”
乔皇后轻哼一声：“本宫没甚么想不开的。这一把年事，有孙子有孙女了，有没有圣眷本宫底子不在乎。”
说完，拂袖而去。
永嘉帝：“……”
永嘉帝：“……”
嫡亲至疏伉俪，这话半点不假。靠近的时候，伉俪相濡以沫，情意相通，不离不弃。伉俪离心的时候，别说睡在一处，连见一眼都嫌恶。
彩兰语塞。
不来也就罢了，来了还不过夜……
“这倒不必了。”乔皇后扯了扯嘴角，眼里没半点笑意：“皇上已经应了孟妃，天子一言如九鼎，岂能随便变动。再者，臣妾忙于宫务，也实在没这份时候精力。孟妃本身情愿奔波，臣妾也乐得轻松。”
这也是宫中比来的丧事了。
“殿下和属官们议事，不知要到何时。”绮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娘娘是不是先带两位小殿下去椒房殿？”
可惜，太子妃娘娘毫无震惊。
乔皇后话出口以后，也感觉不对，发笑道：“本宫随口胡说，不必理睬。”
乔皇后不紧不慢地对着永嘉帝的背影行了一礼。
陆明玉回过神来：“好，我们现在就去。”
便如宿世，她和李昊，短短几年从恩爱伉俪走到反目成仇。到最后，他死的时候，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流。晓得他将皇位传给了李昌，她恨不得翻开他的棺材鞭尸，让他再死一回。
乔皇后早推测会有这么一出，淡淡道：“皇上如此体恤臣妾，臣妾感激不尽。臣妾这个嫡母，无需教养庶子庶女，连婚事也不必筹划。这等安逸安闲，也堪为大魏榜样了。”
有些事心知肚明，不必说得过分明白。也算为乔皇后留足了颜面。
忠心的小圆公公看不下去了，立即冲上前端过醒酒汤，殷勤地送到主子手边。趁便看了太子妃娘娘一眼。
乔皇后随口笑道：“本宫不喜孟妃骄横的做派，静安倒是个和顺少言讨人喜好的。这些年，孟妃给她备足了嫁奁。不过，本宫身为嫡母，也得表示一番情意。本宫给她添十台嫁奁。”
李景笑着叮咛：“这里不消你服侍了，你先退下。”
绮云也叹了一声道：“皇上真是半点颜面都不留给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说气话使性子，皇上低一低身材，哄几句，也就是了。如何能真地拜别，还去了延禧宫？”
陆明玉微微一笑。
陆明玉没有端醒酒汤的风俗，冲李景目光表示。
民气难测。
李景哈哈一笑，将陆明玉搂进怀中亲了一口：“贤不贤惠没干系，首要的是太子喜好如许的太子妃。”
乔皇后明显不肯多说这些，随便将话题扯了开去。
永嘉帝之前将椒房殿晾了一个多月，这些日子倒是来过三回。每次都是用了晚膳就去芳华宫。
乔皇后话里透出的调侃，令永嘉帝很有些不适。
乔皇后目中闪过一丝嘲弄，声音端庄温和：“臣妾是皇后，为皇上打理后宫是臣妾的本分。臣妾何尝敢撵皇上。臣妾是晓得皇上心头所好，不肯皇上难堪。这才主动张口，省了皇上操心找借口拜别。”
乔皇后声音微凉：“留他做甚么？服侍他用了晚膳，再等他找借口去别的寝宫吗？”
小圆公公这才退了出去。
乔皇后看一眼天气，笑着说道：“天已经晚了，皇上今晚要去延禧宫还是芳华宫？”
只是，伉俪已经到了这份上，实在令她寒心。
椒房殿里的动静，很快传进了东宫。
乔皇后如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只盼着静安公主结婚后，和驸马安生过日子。”
以永嘉帝的脾气，被乔皇后迁怒之下，不会去芳华宫，必然会去延禧宫。
这类恩赐普通的圣眷，她宁肯不要。
站在一旁的彩兰，终究忍不住了，吃紧低语道：“皇上可贵来一回椒房殿，皇后娘娘如何不留一留皇上，反倒将皇上撵去孟妃那边？”
陆明玉拧起眉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陆明玉领着一双后代进了椒房殿。
陆明玉笑道：“我比母后少添一些，添个八台好了。”
这等事瞒不过后宫众妃。也使得乔皇后多了一层热诚。
乔皇后笑着点点头，对陆明玉说道：“他忙他的，我们带着孩子一同用晚膳。”
陆明玉含笑应了。
永嘉帝特地来了椒房殿一趟：“皇后要劳累宫务，非常辛苦。静安大婚的事，就交给孟妃本身筹划。也省了皇后操心吃力。”
永嘉帝被刺得头疼，冷哼一声：“好，朕这就走。免得在这儿碍皇后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