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之前就说过,长途行军辛苦,你们在府中歇息七日再上朝。”永嘉帝挤出笑容,声音暖和:“这么晚了,你们不在府里歇着,如何跑进宫来了。有甚么要事,连几日也等不得了?”
陆明玉要亲身脱手杀苏妃,就是不给苏妃留半点活路。
支撑了多年的大皇子,现在完整歇菜了。这一年多来,他改而在军中支撑李昊。李昊接连立军功,申明远扬,这内里少不了广平侯的“功绩”。
永嘉帝无言以对。
永嘉帝深深呼出一口气:“便是太子妃没脱手,朕返来,也会毫不踌躇地正法苏妃。”
广平侯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嗖嗖地飞畴昔。
小妾死了,被儿媳妇亲手杀了。儿子昏倒不醒。任谁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这等事产生在宫中,更是天家丑事。
“天这么晚了,不知荥阳王急着进宫,是为了何事?”广平侯一肚子肝火,一张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莫非是听闻三皇子昏迷不醒,特地进宫看望?”
统统的根由,都在苏妃先起的歹心,下了毒手。
不过是一个为半子伸冤抱屈另一个要护着女后代婿。
陆临一口气稍平,再也不睬广平侯。
永嘉帝想和稀泥的意义非常较着。
广平侯:“……”
广平侯略一踌躇,张口就慢了一步。
陆非没资格进殿,就在文明殿外守着。
陆临一脸感激,拱手谢恩:“臣谢过皇上。这么晚了,臣不敢扰皇上歇息,这就辞职。”说完,便退了出去。
这可一定。有孝敬的三皇子在,定会搏命讨情。将立过的军功都搬出来,换苏妃一条命,说不定永嘉帝就会踌躇游移。
广平侯心道不妙,立即沉声道:“苏妃犯下大错,确切该重惩,以儆效尤。不过,苏妃育有三皇子五皇子,服侍皇上多年,总有几分功绩。理应由皇上亲身发落措置。”
现在陆临冷不丁地捅破这一层,广平侯的脸都红了。
这么晚了,他们两个不歇着偏要进宫,还能是为甚么?
“皇上贤明盖世,想来不会是以事迁怒太子妃和太子。”
这个满面忧色眉头紧皱的男人,恰是广平侯。
陆临瞥广平侯一眼:“苏妃死了,自有皇上悲伤不舍,和你有甚么相干?又不是你死了爱妾!”
广平侯内心那口闷气,就别提了。
……
旧怨未平,新仇又起。
这一击,既狠恶又精准。
这还用问吗?
不碎尸万段,都难消心头之恨。
陆临目光炯炯,看向永嘉帝:“三皇子死了亲娘,痛苦万分。如果当日珝哥儿中毒深一些,痛不欲生的,就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了。”
广平侯沉着脸进了宫门,成心偶然地比陆临抢先一步。
广平侯在挞伐燕楚之战里立了大功,又做回了将军。至于爵位,得等天子论功行赏。
能让堂堂大魏天子折腰相哄,也是做臣子的顶峰人生了。
表情不好的天子,在看到沉着脸的荥阳王和满脸悲哀的广平侯时,愈发头痛。
“不幸三皇子殿下,在疆场上出世入死,为大魏立下大功。返来以后,听到的倒是亲娘的死讯。”
陆临已经上前一步,沉声说道:“臣本日听闻宫中出了大事,心中非常震惊。别说几日,就连一晚也等不了,立即就来进宫面圣。请皇上明白地奉告臣一声,当日,是不是苏妃暗害珝哥儿?”
过了半晌,便有内侍前来。天子身边的内侍,常日里趾高气昂,等闲官员都不放在眼底。此时卑躬屈膝,语气中尽是奉承巴结:“皇上令主子来迎荥阳王和孟将军。”
陆临挑眉嘲笑:“三殿下如何,自有你这个岳父体贴。我只惦记太子和太子妃,别因为一点小事被故意人调拨,和皇上离心。”
“敢问皇上,如果有人对着皇子公主下毒手,皇上可会饶过这个暴虐之人?”
陆临心中哂然嘲笑,面上却和缓了下来:“听了皇上这句话,臣这颗心总算放下了。”
永嘉帝温声说道:“舔犊之情,人皆有之,何错之有。”
是羞恼成怒没错了!
永嘉帝下认识地略一点头。
陆临和广平侯四目对视,空中几近要冒出火星来了。
李昊昏迷不醒,广平侯内心情急,连第二天都等不了。当然,这此中到底有没有因惊闻苏妃死讯而起的遗憾气愤,除了广平侯,没人晓得。
陆临又暴露愧色,拱手请罪:“臣急着进宫,是怕皇上发落太子妃。臣以小人之心,度天子之腹,真是忸捏。臣冲犯冒昧,请皇上定罪。”
永嘉帝:“……”
永嘉帝清了清嗓子:“那是当然。”
广平侯:“……”
面前这两个,既是大魏肱骨之臣又是他的亲家。不是浅显臣子,不能随便斥责。
天一黑,文华殿里就燃起了火烛,十几盏火烛将殿内照得亮如白天。
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孟家已经一扫颓势,重获圣宠。
永嘉帝不太美好的神采,在敞亮的烛火下一览无遗。
广平侯也嘲笑了起来:“本来在荥阳王眼中,苏妃娘娘被私行正法,只是一桩小事。”
陆临和广平侯,被内侍引着进了文华殿。
“再者,珝哥儿到底安然无事。太子妃就这么要了苏妃性命,手腕未免狠辣了些。三皇子为大魏搏命奋战,立下赫赫军功。还没比及论功行赏,先等来的是亲娘被正法的凶信。想想三皇子,也太惨了。”
“太子妃为庇护大魏百姓和都城安危,冒死夜袭燕兵虎帐,刺杀燕拓,身受重伤。苏妃趁霸术害皇孙,心机暴虐至极。太子妃护子心切,宁肯落下恶名,也要将这等暴虐妇人正法。也免了宫中再出乱子。”
广平侯和苏妃那点“旧情”,晓得的人总有那么几个。碍着皇上,常日里谁也不会随便提起此事。
“朕晓得你爱女心切。放心吧,朕不会是以事迁怒太子妃。”
陆临也随之加快法度,他身高腿长,法度一快,很快超出了广平侯。广平侯如果再想快,就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