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毫无愧色:“久别胜新婚,孔殷些也是不免,谁会笑我!连皇祖母都晓得体恤我,让我先返来‘安设’。”
这般旖旎的景象,却令陆明玉忍俊不由:“我现在比之前重多了。你可抱得细心些。”别摔着碰到肚中的孩子。
……
陆明玉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偶尔亲热无妨,到底不能过分纵情。闹了半晌,便也消停下来,叙起了别情。
陆明玉脸颊很快红了,她抓住李景四周游移的手,呼吸不稳:“先回阁房。”
过了半晌,才传出李景的声音来:“这就起了。”
“本年又逢雪灾,郑县冻死了很多人。我带着侍卫,一个村庄一个村庄地放粮赈灾。百姓们拿了粮食,跪在地上叩首,扶都扶不起来。我看在眼里,内心实在不是滋味。”
这一对比,真是苦~逼。
寿宁宫已经打发人来催了两回。
绮云踌躇半晌,终究还是上前拍门:“殿下,娘娘,寿宁宫打发人来催了,请殿下娘娘起家吧!”
李景低低地笑了起来,一语双关地调笑:“别担忧。我积储了几个月,有的是力量。”
“这些年,我一向活在锦衣玉食中。最大的痛苦,也不过是被父皇冷待几日。我向来没真正明白过甚么是真正的人间痛苦。”
绮云见机地在门外等着,直至陆明玉的声音传出来,她才排闼出来。
李景眼里像燃着两团火焰,声音嘶哑:“好。”
“再说了,伉俪一体,同甘共苦,同进同退。你兵不刃血地处理了苏朱紫这个费事,打压了广平侯,热诚得李昊抬不开端来。这一计实在高超短长!”
“郑县那些赃官贪吏,杀光了也不成惜。”
若非是郑县受灾差事告急,他那里有机遇出京当差。
父子之间,已经到了戴着面具演戏的境地。
陆明玉有些好笑,伸手为李景擦拭眼角:“你这是如何了?说的好好的,如何要落男儿泪了?”
李景发笑:“你做的,都是我想做又不能做的事。不瞒你说,我在郑县收到动静的时候,别提多痛快多解气了,连着喝了两晚的酒。”
陆明玉责怪地瞪他一眼,李景哈哈一笑,过来挽起陆明玉的手:“走,我们去寿宁宫。”
轻纱幔帐被放了下来,如水纹普通,一波一波地和顺颤抖。
李景点点头,低声道:“我就是这么想的。这才是我应当做的事,比起和父皇负气和兄弟们争锋,我更情愿去做于国朝于百姓有好处的事。”
然后,打横抱起陆明玉。
李景得意地笑了起来。
恰是如许,才更令贰心凉。
又兴趣勃勃地问陆明玉:“对了,那一出狸猫记写得非常出色,到底是谁写的?”
陆明玉也听得心惊,伸手重抚李景沉凝的眉头:“你顾恤百姓,今后无妨好好当差,极力让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
陆明玉淡淡道:“生在天家,父子相疑,手足相残,伉俪反目,母子陌路,这都算不得甚么。看看前朝就晓得了。”
她令人漫衍流言,令永嘉帝颜面扫地。永嘉帝不便发作儿媳,可不就将一腔肝火都记到李景身上了?
陆明玉咳嗽一声:“你岳父。”
脚下公然大步流星,又快又稳。
陆明玉脸颊上的潮红还未褪,嗔了他一眼:“急成如许,也不怕人笑话。”
身材敏捷升温。
李景没有出声。
李景顺势靠过来,和陆明玉好一阵腻歪痴缠。
李景想谈笑几句,俄然喉间像被甚么堵住似的,眼眶竟有些发热。
这个话题过分令民气惊,便是伉俪私话,也不宜多说。
这一睡,就睡到了入夜。
李景顿了顿,又低声叹道:“话说返来,如果不能掌实权,只徒有太子浮名,甚么也做不了。父皇的皇陵还没修好,父皇这般不待见我,只怕很快又打发我去修皇陵了。”
李景将头靠在陆明玉的脖颈处,半晌才道:“小玉,我偶然候真恋慕你。岳母早亡,岳父多年不娶,一心一意地疼你护着你。为了你,甚么事都敢做。”
过了好久,李景才叹了一声:“放心吧!我没傻到愚孝的境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父皇生了废黜东宫之心,我毫不会引颈就戮。”
大皇子在户部,李昊在吏部,四皇子进了兵部,五皇子也在工部当差。他这个太子,却被打发去修皇陵。
“李景,我没有调拨你们父子的意义。不过,依着眼下这等景象,你得做好最坏的筹算了。”
陆明玉眉头微动,抬眼和李景对视:“你此次返来,父皇对你态度如何?”
李景:“……”
陆明玉嗯了一声,扯开话题:“我有些困了,睡会儿。养足了精力,再去寿宁宫赴宴。”
“小玉,我真是想死你了。”李景伸展手臂,将陆明玉搂在怀里,头靠着头脸贴着脸。大手落在她的肚子上,和顺地抚摩。
屋子里奇奇特怪的味道,绮云只当没闻见,笑着上前,为陆明玉清算衣衿,重新打扮。目光瞄到陆明玉脖子边奇特的印记,绮云面不改色,拿脂粉扑了厚厚一层。只要不靠近细看,绝看不出来。
岳父真是太有才了!
“这一归去郑县,我见到了很多浅显百姓。”李景为陆明玉顺一顺长发,一边低声道:“他们这些年过得太苦了。畴前朝到大魏,先是两年大旱,然后便是年年战乱兵戈。一兵戈就要征丁。很多人家,只剩孤儿寡母或是年老的白叟。正值丁壮的男丁,少之又少。”
反观本身,明显是嫡子,自小就被庶出的长兄到处压一头。费经心机运营,才获得本就该属于本身的储位。现在还要面对父皇的省视猜忌和刁难……
李景目中闪过一丝自嘲:“对我体贴备至,嘘寒问暖,一派慈父模样。”
陆明玉扑哧一声笑了,伸手一捏李景的脸皮。
李景:“……”
陆明玉沉默半晌,低低地说道:“是我扳连你了。”
过了好久,幔帐里传出愉悦又畅快地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