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崔氏的脸上,跟着一声痛呼,崔氏趴在了地上,一头珠翠都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等崔氏好不轻易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一头长发都已经披垂了下来,混乱又狼狈地在地上拖着,挂在发梢上的珠翠,收回刺耳的声响。
“启禀万岁爷,算着日子,惠郡王到封地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蒋柏仁道,一边打量着钟之衡的神采,一边又谨慎翼翼道,“万岁爷,还是遵循您一早定下来的意义办吗?”
“啪!”
钟之衡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
“是,部属明白了,”蒋柏仁躬身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儿,那部属就辞职了。”
钟之衡点点头,蒋柏仁躬身退下了,一时候,寝殿中就只剩下钟之衡一人,他将茶杯放回了小几上,靠着个软枕,仰着头失神地盯着描红绘金的房梁看,不知如何的,他俄然就想起了惠郡王的跪在他面前泪眼滂湃的模样来,他看着那双通红的不像话的眼睛,看着那孩子因为震惊和惊骇浑身都颤抖得短长的模样,他不由就握紧了拳头,但是,面前的那张孩子抽泣无助的脸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淑妃痛哭流涕的脸,一样是眼泪,但是这张脸却让钟之衡刹时就阴沉下来了脸――
三月月朔那天早晨,钟之衡去了钟萃宫,他对着淑妃崔氏那张数十年如一日平和和顺的那张脸,问出这句话,这话音一落,淑妃的脸蓦地就是一僵,眼中闪出一丝稍纵即逝的惶恐,继而就又规复了一贯的和顺平和。
“但是万岁爷,如果……”蒋柏仁一脸的难堪,他咬了咬唇,到底还是开了口,“如果惠郡王仍视崔氏一门为母家的话,那……”
“奉告朕,皇后生子的时候,你都在她耳边说了些甚么?”
崔氏被吓到了,做了钟之衡三十多年枕边人了,夙来晓得钟之衡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也夙来晓得要如何服侍这位善变多疑的帝王,但是这还是崔氏头一次见到钟之衡这幅面孔,她惊骇,怕的浑身高低的汗毛都倒竖了,怕的眼泪都不流了,就那么哆颤抖嗦地看着钟之衡,半晌这才怯生生地开了口:“万岁爷,您……您是想真贤皇后了吗?要不臣妾陪您给真贤皇后上柱香?”
“万岁爷,好端端地如何就问起了如许的悲伤事来了?”淑妃甫一开口,就双目落泪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臣妾常常想起真贤皇后生子时的痛苦,臣妾就又是难过又是感慨,更不敢在万岁爷面前提起,就怕引得万岁爷也悲伤……”
“奉告朕,那天你到底都在思瑶的耳畔说了些甚么?”钟之衡蓦地一把抓住了崔氏的手腕,他用了极大的力道,乃至于崔氏都疼得倒抽冷气了,但是他却一点儿都没有要松开的意义,他眯着眼看着崔氏,冷冰冰的一双眸子,似是两个冰洞穴。
“就按之前朕叮咛的办,朕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钟之衡缓声道,截断了蒋柏仁的话。
“那可一定,就怕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且好好儿盯着吧,”钟之衡淡淡道,一边拢着茶一一边仰着头缓声道,“惠郡王现在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