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准慕致远所奏,但定北王秋惊寒允假奔丧,不得遽行送印,其任内文卷,择梁文锦一人代行,听候谕旨方准离职。同时,帝下诏将五万凉州军正式改名为“秋家军”,莫问任秋家军提督,授辅国大将军,正二品散官。

“姐姐,你接下来可有甚么筹算?”贵妃和颜悦色地问道。

性刚太傅促和药,何如羊裘钓烟沙。

薄薄酒,可尽欢。

“子归毕竟已经另立宗祠,分府单过。父王也还健在,他们……他们应当也不敢失了分寸。更首要的是,长安和我是那么好欺负的麽?”慕致远浅笑道。

洪庆三十八年,御史大夫曲蘅下江南巡查,巧遇南游的慕致远佳耦,秋惊寒外出常以幂篱遮面,后生不明就里,皆觉得淮北王王妃貌丑,暗自耻笑。慕致远大怒,挥笔留下《薄薄酒》二首。圣上闻此轶事,几经周折拿到了淮北王的手书,其诗文以下:

乘人之车,可加以鈇钺之诛。

雄师与俘虏还在途中,战报与秋惊寒的奏折已先一步呈到了御前。秋惊寒要求辞去江南都护一职,率凉州军回封地涵养残躯,跟着她奏折一同的另有车骑将军莫问的辞表。莫问在与高句丽的藤甲军对峙时落空了右臂,自称一副残躯不肯为将。战后,慕致远见到莫问空荡荡的右臂,愣是呆住了,他常日虽说爱暴露嫌弃莫问的模样,但是内心非常恋慕他这位爱妻的左臂右膀。慕大民气中既惭愧又感激,惭愧的是无私地把秋惊寒留在了本身的身边,倘若秋惊寒亲临疆场,必定不会让他落空右臂;感激的是淮山向秋惊寒问策时,对莫问受伤之事只字未提,如此坦白必定是主将莫问的主张,而当时秋惊寒已有了身孕。她若晓得莫问受了伤,又岂能在冀州坐得住。

丑妇千秋万岁同室,万金良药不如无疾。

西园公卿百万钱,何如江湖散人秋风一钓船。

高谈雄辩,不如静坐忘言。

薄酒可与忘忧,丑妇可与白头。

慕致远亦笑:“长江后浪推前浪,连小阳都入仕了,这天下将来都是他们那些年青学子的舞台。子归老矣,不回也罢。”

粗粗布,可御寒。

两年摆布的光阴未见,圣上肥胖得短长,两颊的颧骨高高凸出,广大的龙袍披在身上竟显得弱不堪衣。

美物必甚恶,甘旨生五兵。

洪庆四十四年,圣上驾崩,享年四十六,谥号英。出类拔萃曰英;品德应物曰英;德华茂着曰英;明识大略曰英。

洪庆三十五年,秋惊寒再次请旨辞去江南都护之职,保举梁文锦继任。帝准奏,并下诏命淮北王世子慕致远服满后起复。

吾闻食人之肉,可随以鞭朴之戮;

快走到大殿门口的秋惊寒俄然止步,倚着门槛似笑非笑隧道:“贵妃娘娘,微臣自从有了哲儿以后,军中的事件便极少过问,此次讨伐东夷便是最好的例子。秋某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地短,恐怕是要孤负娘娘的厚望了。”

张灯夜宴,不如濯足早眠。

十月末,定北王率雄师班师回朝,臣民奖饰,百官歌颂,圣上亲身出城相迎,犒赏全军,举国喝彩。夜间宫宴,君臣尽欢。

“秋惊寒!”贵妃怒极,硬生生地掐断了右手知名指的长指甲。

秋惊寒抱起他,冲贵妃浅笑道:“哲儿这孩子娇气得很,被他父亲宠坏了,再不带他回府睡觉,恐怕得闹翻天了。贵妃娘娘,微臣先行辞职了!”

次日,淮北传来讣闻,王妃病逝,慕致远佳耦上书要求丁忧离职。

说完,便抱着孩子施施然往外走。殿外,早有一个熟谙的身影候着了,他疾走几步,伸手抱过孩子,低声抱怨道:“又不长记性,不是说过不准抱哲儿了麽?”

绮席象床琱玉枕,重门夜鼓不断挝。

不如薄酒醉眠牛背上,丑妇自能搔背痒。

宴会上,当着群臣百官,慕致远没敢说,这回终究能够一吐为快了,忍不住数落道:“表兄,您当重视龙体才是。文武百官,不下千人,都是拿着朝廷的俸禄,您可别把他们当酒囊饭袋养!”

秋惊寒忍不住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一本端庄隧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圣上命秋惊寒去哪儿驻守,秋惊寒就去哪儿驻守。”

“真是好生恋慕你们,官袍不喜好了随时能够脱下,朕这龙袍一穿就是一辈子。”圣上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意兴阑珊隧道,“何故解忧,唯有杜康。子归,你不想回京,难不成还想留在冀州?”

“淮北传来动静,王妃身子不太好了,子归恐怕得回籍侍疾。”慕致远面有忧色隧道。

无祸不必受福,甘餐不必食肉。

秦时东陵千户食,何如青门五色瓜。

“这称呼可使不得,微臣不敢当。”秋惊寒淡淡隧道,她虽身怀六甲,仍然坐得笔挺。

繁华于我如浮云,小者谴诃大戮辱。

得之何荣失何辱,万物飘忽风中烟。

“慕大人,末将需求看您神采麽?仿佛连您都得看将军的神采吧?”莫问一本端庄隧道。

诗词二首,咋看是一人笔迹,可熟知二人笔迹的圣上却知是淮北王佳耦共题。圣上掩卷感喟,久久不能言语。帝下旨征诏,淮北王不赴,回诗文一句“西园公卿百万钱,何如江湖散人秋风一钓船”。

战后一身轻松,莫问这块木头竟然也会嘲弄别人了。

八珍犀箸,不如一饱苜蓿盘。

慕致远红着眼叹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隧道:“今后,你去我府上蹭饭,我再也不给你神采看了。”

“她如何……”圣上始料未及,微微一惊。

次年正月,秋惊寒产下一对双胞胎,男孩取名清澈,女孩取名东篱。

一身自适心乃安,人生谁能满百年。

昭阳殿里灯火透明,两个女子相对而坐,一铁甲戎装,一素净宫装。两个孩子在一旁玩耍,大皇子中规中矩,斯斯文文,秋明哲睡意昏黄,迷含混糊。

“娘,哲儿困,睡觉觉。”秋明哲朝秋惊寒深一脚浅一脚地迈着小短腿,伸开双手求抱。

但是,朝廷的圣旨还未到淮北,慕致远的讣告却已再次呈到了御前——淮北王病逝。帝只得作罢,命慕致远承爵丁忧,慕清澈、慕东篱一并册封,别离为淮北王世子和安乐郡主。淮北王慕致远佳耦虽阔别庙堂,然一家四口皆授勋册封,荣宠无二。

其二:

宴饮以后,秋惊寒母子被贵妃娘娘请去昭阳殿话旧,慕致远被留在了御书房。

不如面前一杯酒,凭高舒啸六合宽。

何如一身无四壁,满船明月卧芦花。

莫问嘴角微微勾了勾。

薄酒终胜饮茶,丑妇不是无家。

“木头,看破不说破,懂?”慕大人眯着眸子威胁道。

圣上眯着眼睛笑叹:“有甚么体例呢,旷达告老回籍,子归不肯回京助我,现在连长安也想要去凉州。”

万骑出塞铭燕然,何如驴背长吟灞桥风雪天。

梁文锦授骠骑大将军,从一品。沈黑妞授云麾将军,从三品。成王府世子楚忠良求圣上赐婚,并向秋惊寒许下“永不休妻纳妾”的重诺,黑妞留京待嫁,不再随秋惊寒前去淮北。

丑妇不与人争妍。

圣上的言外之意,慕致远天然明白,如果丁忧,日子贫寒,真是得委曲爱妻娇儿,慕大人那是一万个不肯意。

“哎呦,你如何净跟mm装胡涂呢。”贵妃嗔怒道,“mm一人在宫中,伶仃无援,但愿姐姐能够助一臂之力呢。”

“微臣不敢妄自测度圣意,请娘娘恕罪。”秋惊寒纹丝不动。

“如果……如果……”圣上顿了顿,“你可很多花心机在他们母子身上。”

传呼鼓吹拥部曲,何如Chun雨池蛙。

匹夫怀璧死,百鬼瞰高超。

一身畏首复畏尾,门多来宾饱僮仆。

繁华蚁Xue一梦觉,利名蜗角两触蛮。

“一笔写不出两个秋字,天然当得。”贵妃温声道,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圣上意欲撤换御林军批示使高升,姐姐如何看?”

慕致远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东夷既灭,身为江南都护的定北王清算全军,盘点伤亡后,无庸置疑须班师回朝。而冀州太守慕致远,三年任期已至,也应回京述职。如此恰好,一家三口随雄师出发回京。

“我那有那么脆弱,就抱了一会儿,不碍事的。”秋惊寒低声笑道。

薄酒一谈一笑胜茶,万里封侯不如还家。

高车驷马,不如杖屦行花边。

“我们姐妹间聊聊私房话,岂有姐姐说得那么严峻。”贵妃似笑非笑的凝睇了她一眼,“姐姐,你就不想回京麽?”

徐行不必驷马,称身不必狐裘。

“不美意义,末将从未去过淮北王王府。”莫问逗弄着怀中的秋明哲,头也不回隧道。

“父王回到故里后,对她多方管束,那对姐妹花也没少给她添堵。一来二去,郁结于心,也就病倒了。”慕致远苦笑道,“百行孝为先,子归自当归去,只是舟车劳累得苦了惊寒与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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