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铺。
真是……
世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凤举心中暖和。
“禅师？”凤举唤了一声。
直到深夜，粮食方才发放结束，后院粮仓中几近已经是空了。
“老禅师慈悲，才是真正的佛门中人。只是，这燕南实属虎狼之地，老禅师孤身前来不免伤害，不若就在凤举此处临时安设？”
“女郎放心，贫僧明白。”
“女郎善心，贫僧心领了，但听闻那厉王固然残暴，却因暮年受过佛门之恩，故而对佛门僧众尚算礼敬。贫僧已经决定前去此处的佛门，就不做叨扰了。”
但现在，她的那份冷傲已经深深修到了骨子里，举手投足，皆是清风皓月的风骚。
释虚老禅师忍不住将凤举再做打量，想到昔年释慧师兄的话，他现在终究明白了，何谓凤凰命格。
当时，当然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却仍只是个繁华门庭的女郎。
凤凰浴火，涅槃重生。
“诸位大哥仁义，小弟在此谢过，适逢困局，诸位大哥必也有困难，小弟无觉得报，余下这些粮食便均分给诸位，聊表小弟一点谢意。”
仿佛隔世啊！
释虚老禅师回神，感慨：“一年未见，女郎竟是与畴前大不不异了。”
目送释虚老禅师分开，直至再也看不见人影，凤举长长叹了口气。
“凤举没想到竟能在此处得遇老禅师，方才，竟有种仿佛隔世之感。”
“那凤举便不强留了，凤举约莫会在此逗留几日，禅师如有任何需求，凤举义不容辞。”
“阿弥陀佛！方才远观，见门口身影仿似昔日故交，却没想到竟果然如此。世人皆道女郎已遭遇大难，却未曾想，女郎福泽深厚，劫后余生，真是……”
“人老是要变的，只望莫向水沟污流而去，保下一份清净心安便是一种福缘了，”
“老禅师一向在华陵栖霞寺中清修，何故会来这昌州？”
凤举将那二三十个壮汉叫到最后一间粮仓。
亲身送了释虚老禅师出门，凤举俄然想起了甚么追上前道：“禅师，凤举的处境您想必也清楚，我尚安于世这件事，还望禅师替我保密。”
“佛渡磨难，其间众生痛苦，贫僧岂能安坐于斑斓城中，假装视而不见？一起所见之景，实在令民气中悲怜。只是刚到这昌州城，便听闻有人慷慨施粮，故而来看看是哪位善人。却没想到竟是女郎。”
“是啊！小兄弟如此便是看不上我等了。”
前门仍在发放着粮食。
她将戚老三叫了过来，说道：“戚三哥，诸位大哥视我为兄弟，我亦如此，以是这些只是小弟对诸位大哥的情意，现在这局势，谁都不轻易，戚三哥如果不收，小弟他日若再有难处需求诸位帮手，却叫我如何开口？”
“这……我们都是志愿的，不图甚么，更何况阿慕小兄弟还是项头儿的好友，那我等是必然要帮的。”
“嗯！”释虚老禅师点头，道：“女郎言行如一，向善之心从未变过，这便足矣。”
后院配房中只要凤举和释虚老禅师两人。
每一次涅槃，都是一次完整脱胎换骨的历练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