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前些日子在华清阁看到那秦月瑶头上的凤簪,她都要将那套含丹十二簪给忘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她家殿下入宫执掌凤印以来,至公主老是打着体贴帮扶的名义来插手后宫事件。
澜翠眼看着凤羽公主走远,终是忍不住低声抱怨:“殿下,至公主这般实在过分,您但是领了圣旨执掌凤印的,她次次插手算如何回事?”
寿康宫是历代太后的寓所,沈妍清这一走,寿康宫便要无主多年,陛下下旨,要将此宫临时封禁起来。
凤羽公主还要她借此破釜沉舟,做最后一搏,当着满朝文武,直言先帝早就思疑墨冥辰有不忠之心,好助凤羽公主以此为引,顺势夺了墨冥辰的摄政大权。
“传闻你今晚奉旨在此闭殿封宫,此事你第一次做,唯恐有陌生之处,以是本宫特地带人来帮你办理一二。”凤羽公主带着几个婢女穿过花圃,走到了丹阳公主面前。
却不想本身这一番行动,倒是引狼入室。
凤羽公主原还在想着那套凤簪之事,听丹阳公主这番话,神采一怔,终究转头看向她:“雅儿本日提起此事,是想与本宫说甚么?”
“本宫还要几句话要交代沈氏,便去送她一程好了。”凤羽公主意沈妍清要走,侧头与丹阳公主说了一句后,便抬步跟了上去。
“时候不早了,正殿里既然有姑姑的人打理,你们便带人去其他处所瞧瞧,早些措置完寿康宫的事,也好早些归去歇息。”丹阳公主瞥见澜翠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只是挑眉笑了笑,挥手催了她从速去办差。
澜翠本受命在内殿将安排的物品一应登记造册,才记了几笔,就被那闯出去的几个婢女夺了手中的纸笔,她愣怔了一下,仓促出来要告状:“殿下,她们……”
现在她甚么都没有了,只余了一腔仇恨,凭甚么还要捐躯为别人做嫁衣?
“姑姑在宫中理事的光阴比本宫久,她也不过是美意帮手罢了。”丹阳公主低头理了理本身的衣摆,慢声道。
先前她查了秦月瑶的身份,重视全放在了她与慕家的干系上,倒是忘了,她的外祖母是欧阳家的人。
她笑着说罢,也不等丹阳公主开口,点头让随她而来的人往殿内去了。
想来在凤羽姑姑眼里,她现在也跟她母后一样,是个驯杰出拿捏的人吧。
在凤羽公主眼里,她这个太后向来不是盟友,从一开端就是用来帮她夺权的棋子罢了。
丹阳公主不知她这骤但是起的火气从何而来,只是摇了点头。
那晚余德到寿康宫替凤羽公主传话的时候,她才明白,这至公主从一开端就并没有筹算帮她。
先前她还觉得挟制傅照鸾和秦月瑶的事情是百里无忧或墨冥辰用心为之,要嫁祸于她,她本想将这抹不去的脏水泼到凤羽公主头上,却不想她还未脱手,凤羽公主已先了她一步。
先前丹阳公主在华清阁帮百里无忧说话,出言顶撞她,她这内心便已有几分不悦。
她见凤羽公主抿唇没有开口,默了斯须,才将余下的话说完:“雅儿还记得,昔日皇长兄最喜好带了三皇弟来寿康宫爬园角那棵青桐,每次都是三皇弟托着垫着送皇长兄往高处去,我们瞧着都怕皇长兄摔着,可皇祖母却不让人拦,说有三皇弟护着,皇长兄不会有事。皇祖母还让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都好好学学三皇弟,她说他们这些做长辈的终有罢休之时,待得我们这些孩子长大成人,只要如他们兄弟俩那般,手足相护相帮,才气让皇长兄站得更高更远,让大齐江山永固。”
凤羽公主虽未说挟制之事是本身所为,倒是让余德明显白白地奉告了她,林子里找返来的那几具刺客尸首是凤羽公主安排的。
现在墨冥辰与百里无忧进言保了她一命,她倒要好都雅看,看这三人狗咬狗,最后能斗出个甚么成果来?
或许不止是姑姑这般感觉,就连她身边那些与她相处多年的亲人朋友,乃至是婢女下人们,都是这般设法,以是这几日墨冥辰才会每天叫人给她带话,让她若罹难处,必然要跟他说,不要本身藏着忍着,以是彻夜澜翠才终究忍不住有了那般抱怨。
这几日瞧着这侄女虽掌了凤印,可遇事也都还是听她所言,按她的意义去办,她这才华顺了很多。
凤羽公主在凤来宫用了晚膳后,本是往飞霜殿想与丹阳公主会商此事,却不想到了飞霜殿才知丹阳公主早去了寿康宫,便带了人仓促过来。
凤羽公主眸子一凝,冷冷地看向丹阳公主:“本宫身为皇家公主,如何就成外臣了?”
至公主是皇家长辈,打理后宫的经历也比丹阳公主多,丹阳公主都未曾多说甚么,她们这些做婢女的每次看着,内心有气,却也只能闷不作声地本身咽下去。
丹阳公主带着一向未曾言语的落月徐行进了园中,回身抬头打量面前雕梁画栋的殿宇。
她畴前想对于墨冥辰,让墨文璟真正独掌大权,是为了让本身能高枕无忧地当大齐的太后,尽享权贵尊荣。
当初她为了对于墨冥辰,成心拉拢这个很多年前就看那母子俩不扎眼的凤羽公主来帮手。
“姑姑久处朝堂,想来比本宫更懂这表里之分,齐律严禁后宫干政,姑姑若只是以皇家公主的身份回京探亲,就该留在这后宫里,依本宫这其中宫掌事之令行事,现在姑姑既然是以臣子之身入朝议事,便只是一个外臣,按律外臣非诏不得入后宫,彻夜姑姑私行来寿康宫之事,本宫就不究查了,如有再犯,本宫即便不奏请陛下惩罚,也要请姑姑离宫了。”
却不想,这才过了几日,她的乖侄女又要开端胳膊肘往外拐了?
那套簪子是她皇祖父在她父皇立后时赐给母后的,她少时就在母后宫中见过,还曾想央了母后赐给她做嫁奁,却不想她母后倒好,舍不得拿来给她添嫁奁,反倒是拿来赐给了毫不相干的人。
澜翠咬牙看了一眼一旁的凤羽公主,终是只能将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垂首站到了丹阳公主身后。
才刚开口,就见丹阳公主抿唇朝她摇了点头。
在沈妍清之前,这寿康宫中住过她的母后。
那套凤簪,本该是她的东西,终有一日,她需求从秦月瑶手里拿返来才行!
她母后出身王谢,在闺中时便得家中亲人娇养宠护,是个和软天真的性子,当皇后时对下便非常宽宏,没有半点架子,做了太后以后,便不再问后宫诸事,只在这寿康宫里静养修身。
她话才说了一半,似是勾起了凤羽公主不好的回想,只听凤羽公主冷哼了一声:“你皇祖母甚么都好,唯独一点,就是甚么好东西都喜好留给外人,这般半点不顾着自家人的性子,实在叫人活力。”
朝上的事情她管不了,可这后宫现在是她说了算,只要凤羽公主还住在宫里,今后凤来宫的人如果敢在后宫胡作非为,她便把她们全交外务府查办。
“阿辰与我们一样是父皇的皇子,又怎能说是外人,姑姑这话如果让皇祖母听到了,只怕要叫她悲伤了。”
“殿下!”澜翠咬牙顿脚,她家殿下就是性子太好了些,昔日在外没甚么架子,现在执掌凤印了,还要被凤羽公主压一头。
“两位殿下另有事忙,罪妇就不打搅了。”沈妍清瞥了一眼跟前的姑侄俩,眼中划过一丝幸灾乐祸,她俯身朝二人作了礼后,便要往外去。
“本宫只是感觉,皇祖母当初的教诲在理罢了,”丹阳公主轻拢云袖,挑眉点头看向凤羽公主,“姑姑虽是本宫与陛下的长辈,却已移迁封地多年,现在不过是个客居凤来宫,后宫诸事,自有本宫这个执掌凤印的皇长公主打理,姑姑身为外臣,今后还是不要擅断干与了。”
她这个嫡公主大略也是少时被身边的嫡亲们护得太好,虽有娇纵,却从不见放肆放肆。
丹阳公主还犹自看着广殿高楼入迷,俄然听得身后响起的话语:“本宫记得,母后尚在之时,你与瑞儿最喜好来寿康宫玩耍,阿谁时候,本宫常与母后在殿中看着你们两兄妹在这园子里玩闹。”
丹阳公主还不作罢,趁着凤羽公主没走远,扬声叮咛落月:“传本宫手谕,着内宫禁卫严守凤来宫,若今后宫中之人再有越矩之举,一概拿下,送慎刑司发落。”
丹阳公主说罢,侧头唤了殿门前的宫人,要请凤羽公主分开。
这位至公主矜持身份高贵,在朝中又有一席之地,就想把统统人都放在掌中拿捏,她又岂能让她如愿?
本觉得有了这位至公主回京坐镇,要不了多久,她便能得偿所愿。
凤羽公主被她一席话堵得无言以对,蹙眉冷冷扫了丹阳公主一眼,愤然拂袖拜别。
丹阳公主侧头瞥了凤羽公主一眼,笑着道:“我们这些孙辈内里,皇祖母当年最喜好的,还是三皇弟,每次三皇弟来寿康宫的时候,皇祖母都要亲身下厨给我们做些点心,皇长兄每次嘴馋了,都要想方设法硬拖了三皇弟过来混些吃食……”
第1049章 表里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