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挥刀试情种,鹿车载酒仙(上)

嵇康见他父女二人瞬息反目,竟然举刀相向,顿时万念俱灰,挺身挡在曹璺身前,面对刀锋将眼一闭,等着曹林两刀下去,他二人便可在鬼域相见。

嵇康又是一笑:“王爷不必挂记,我有手有脚,自能养家糊口。何况我母兄皆通情达理,不是那些贩子小民,必不会难堪亭主。若他们希冀我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我也只好以己之力,极力而为,岂能拿亭主作为互换?”

“你虽不在乎世人目光,但你母亲、兄长一定如此。你父亲早逝,母兄将你扶养成人不轻易,他们还等着你灿烂门楣。若你不肯娶那些公主令媛也可,我明日便上奏天子保举你入朝为官。将来飞黄腾达,你母兄也可锦衣玉食,过上繁华日子。”曹林接着劝道。

“还在想着她?”两人走出一段,嵇康忽得一问。

“王爷,鄙人自五年前得见亭主便一见倾慕,再难健忘,此生除了她不会再想别人。恳请您成全我一片痴心,若能获得恩许我定当倾尽尽力,好好照顾她平生一世。”嵇康感觉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将早已在内心转了千回万回的话一口气道出。

“你起来罢。”曹林左手将嵇康扶起,右手抚上曹璺头顶的黑发,责道:“你这丫头,竟敢拿刀威胁父王!若将这一头秀发斩断,今后贤侄不要你,父王可管不了,还不快起来。”

曹璺走回椅边也不敢坐稳,盯着曹林:“父王,你,你这是应允了?”

“你二人之事,谁来与本王解释清楚!”曹林面色冷肃。

“此事还牵涉钟会?”曹林眉头越皱越紧,“如此说来,你与钟会是厚交。既是厚交,又岂能夺朋友所爱?这般背信弃义之人,我岂能将女儿许配与你!”

曹林坐回桌前,对门外的侍卫道:“你们都退下吧。”又命人奉上茶来,将嵇康让至坐位,见曹璺还是愣在那边一动不动,问道:“为何还不起来,莫非是怪父王不成?红荍,将亭主扶起来。”

“子期,我们上路吧。”嵇康对身后的向秀言道,却不见他打马扬鞭。“子期?该走了。”

曹璺在一旁听着,感觉他这一番话不卑不亢,诚心至诚,猜想父王应当对劲。谁知曹林不但不喜,反而神采大变,怒道:“本王好言相劝,你竟如此不识好歹。当日我女儿尚在闺中,你竟敢主动勾引,令她被人退婚蒙羞含辱,已是罪不成恕!本日若非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本王恨不得立时将你当场正法,碎尸万段!实话奉告你,任你如何巧舌令色,本王毫不会将女儿许配与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不然本王随时能够将你问罪!”

“放心,待我归去禀明母兄,便会着人前来送聘。下次相见,你便不能再称我为公子了。”看着她因羞怯而泛红的俏脸,嵇康伸手折起家边一支先绽的牡丹,悄悄插在她的鬓边。这牡丹名为“雪映朝霞”,花开如绣球,白中透粉,恰如她的柔滑肤色,两相映照,风华无边。

“是,王爷。”红荍见曹林语气缓了下来,晓得事情已有转机。

曹林也晓得本身方才过火了,几乎铸成大错,抚着曹璺的肩头道:“好了,好了,父王晓得你受委曲了,莫再哭了。”见她还是收不住泪,犹自哭泣不止,只得对嵇康无法道:“这女儿已被本王宠坏,你今后可要多多担待。”

“好,好,本王十几年来对你的哺育之恩,竟然比不过此人三言两语!你不必再说了,来人,将此人给本王拿下!”曹林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侍卫大声承诺,筹办排闼而入。

曹璺见父王这回是真动了气,怕他迁怒嵇康,抢着开口道:“父王,我……”

曹璺扑到门前拦住侍卫,满眼绝望地看着曹林,随后冷静地朝他磕了三个头,声音浮泛:“父王,女儿没想到你竟会如此。既然你不肯成全,请恕女儿不孝。”言毕将袖中的七星宝刀拔出,扯起垂在胸前的长发,眼看就要挥刀斩断。

曹林长叹一声,对嵇康道:“贤侄,本王这女儿已一十八岁,早过了婚嫁之年,且曾被钟会退婚,说出去惹人笑话。本王与你父亲了解一场,岂能让嵇家蒙羞?不如你此次就在府上住下,本王再与你物色别人。以你的才貌,只要你看中的,上至公主皇女下至贵族令媛,本王都能给你找来。”

“父王,你……”曹璺惊魂甫定,尚觉在梦里。

“父王,嵇公子曾与钟会同阅太学石经,我们曾在那边相遇。”

曹林饮了口茶,笑道:“如何,莫非你改了主张,又不肯嫁给贤侄了?”

“嵇公子,你此去定要早去早归。”曹璺柔媚一笑,声音甜美如蜜。

三日以后,嵇康与曹璺在洛阳城郊的牡丹长亭道别。时价春夏之交,牡丹花皆已含苞待放,凝香透露,俏立枝头。凤丹、赵粉、白玉、墨魁,各色花种争奇斗艳,一片玉白嫩粉,姹紫嫣红,映托着亭中之人的明丽表情,分外鲜艳。

“不,不,女儿情愿,我情愿!”曹璺终究明白,曹林方才一番直言利诱,疾言厉色,不过为了再试一试嵇康的至心。本身不知内幕,一番削发明志倒帮他演足了一场苦肉戏。想起方才的险情,另有本身这五年来所接受的统统,一时候统统的痛苦、担忧、委曲、酸楚全都涌上心头,禁不住伏在曹林膝上泣不成声。

“父王在上,请受小婿一拜!”嵇康赶紧慎重见礼,对曹林深深一拜。抬开端来,正与曹璺盈满泪光的双眸相对,笑意自相互嘴角缓缓绽放开来。统统感情,统统言语,都固结在这一望之间。

曹璺晓得父王最恨不讲道义的小人,见他对嵇康产生了曲解,心想事已至此,若再瞒下去恐怕会更糟,便推开红荍对曹林拜道:“事已至此,女儿也不想再坦白,若说这此中有奸猾小人,倒是另有别人。”她将本身与嵇康、钟会三人之事和盘托出。他们是如何定情,钟会又是如何粉碎,前前后后一一道来。说到本身三次遇险都被嵇康所救之时,更是绘声绘色将险情大加衬着。

此话一出,嵇康与曹璺都是一震,没想到环境会急转直下,闹到如此境地。曹璺再也坐不住,从椅子上颤巍巍站起家,跪倒在曹林面前:“父王,女儿此生非他不嫁。你若不承诺,我只好削发明志,毕生不嫁。”

谁知曹林听了更怒,英目圆睁:“好,好,如许大的事,你们竟然生生瞒了本王五年!那五年前,你二人又是如何遇见?”

曹林在一厢听着,几次心惊,神采数变,不由阵阵后怕,待听完整数真相已仿佛隔世普通。他本觉得女儿与嵇康不过是被相互的才貌所吸引,相互倾慕,嬉笑之间轻许姻缘,却没想到他二人已经历了这么多生离死别,艰苦磨难,能走到明天这一步实属不易。他并非陈腐世俗之人,幼年时也曾尝过情爱之苦。当年曹璺之母早逝,他也晓得与敬爱之人永难相见是多么滋味。他晓得,本身本日的决定是他二人最后的机遇,成与败都在他一念之间。曹林悄悄一挥手道:“红荍,扶你家亭主坐下罢。”

两人皆已抱定必死之念,等着曹林讯断,却听“嘡啷”一声,曹璺手中的宝刀回声震落。展开眼来,曹林已经将百辟刀收起,带着笑意俯视着他们。

“还叫我王爷么?”曹林笑道。

曹林大怒:“好,你既如此绝情,本王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女儿!”说着将腰间所佩的百辟刀一把抽出,寒光湛湛直朝曹璺而来。

嵇康忙起家拜道:“多谢王爷成全,我定会将她捧在手心,视若明珠!”

“嗯。”曹璺望着他的如墨双眸,柔情道:“我等着你。”

“照顾好本身。”抚了抚她的乌发,嵇康又凝睇了半晌,回身走出长亭跨上白马,再一次朝亭中望去。曹璺与红荍一前一后立在亭边,目送离人。

“嗯。”向秀收起目光,策马悠悠跟在他的身后,冷静无语。

“谁?”向秀神情一滞。

嵇康与曹璺乍听此言,都是又惊又喜,又怕是本身听错了不敢答言,傻傻地怔在本地。

嵇康微微一笑,拜道:“多谢王爷厚爱。不管亭主在世人眼中如何,我都视其如珍宝普通,岂是那些公主皇女能够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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