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师徒分陌路,隐士铸宝刀(上)

姜维见他兀自思考,便也不再理,往洞内更深处探去。洞深处较为枯燥,岩壁石块与洞口迥然分歧。令人奇特的是,洞中最深处还架着一口打铁的火炉。他只顾往前走着,不想却被地上一块崛起的硬物绊了一跤。随便向后一踢,将硬物扫到了洞口处。里里外外转了一整圈,非常绝望。这山洞除了有水帘与奇石外,与其他山洞比拟并无多大别离,为何年幼时会感觉那样奥秘,仿佛永久也看不敷?这便是所谓的物是人非吧。幼时的异景现在只是一处再平常不过的景色,而他也早忘了本身魏人的出身,只记得本身是蜀将。

“再大的恩德,也比不过兴复汉室的大业!”

“天道……”嵇康放动手中书卷,锁眉思考起来。魏蜀吴三国均将对方视为死敌,欲灭之而后快。经历了汉末这么多年的战乱以后,所谓的“汉室”正统,不过是相互攻伐的说辞罢了,百姓心中真正的天道乃是“同一与承平”。

“诡计?你究竟是何人?”

姜维心中一喜,快步走回山洞,随即四周打量起来。洞内奇石林立,壁上青苔斑斑,在洞窟深处有一个天然构成的水池,石壁上的积水坠落下来,滴滴答答,如同谁在轻叩琴弦。嵇康正盘膝坐在水池边的枯燥处,借着洞口射来的光读着一册古书。

另一边,姜维令部下兵将在山下安营扎寨,本身重又往水帘洞而来。达到山顶之时月已高悬,洞中透出腾跃的火光,表白人仍在内里。姜维拔出佩刀,提起真气,一声不响地向洞里摸去。越往内里走,越闻声从中传出不平常的响动,像是在击打甚么坚固之物。又走了一段,进入水帘洞府最深处,火光更加光鲜,岩壁上斜映出一个健朗伟岸的身影,一下下挥起的手臂被跳动的火苗拉扯出断交又扭曲的姿势,是在锻铁,并且非常专注。

何况,吾之往生道,彼之赴死路,盛衰难期测,遑论识天道?

陨铁并非本土之物,而是从天外坠落的陨石,是以中含有大量的铁,素为古来铸剑锻刀最为贵重的质料。嵇康不知陨铁是如何落入洞中的,但与《刀谱》中描述的铸剑铁石对比,不管形状、光彩、硬度、质地等皆相对应,便知这就是曹植在梦中所指的“奇石”。再往洞深处看望,发明另有很多。欣喜之下,他顿时燃起炉子,尝试打造起来。

姜维微微一惊,随即言道:“你死期已到,还是莫管这些闲事!”

“如此看来,你与他相谋已久。想必费祎被刺,也是你们一手运营?”

拔剑捎坎阱,黄雀得飞飞。飞飞摩彼苍,来下谢少年。

嵇康一凛,从梦中醒来。上一次曹植托梦时留下谶语“白马莫能行,听卜朱建平”是为了让他劝戒曹彪不要参与谋立之事,而此次恐怕是暗指夏侯玄刺杀司马师之谋。仰仗“奇石在水帘”这句话,以及梦中奇石林立、水滴坠落的山洞便可猜想出,曹植所指之处乃天水郡的水帘洞府。夏侯玄谋刺司马师之事已在抓紧筹办中,而宝刀难成,须得尽快前去。因而,他决定起首来到天水郡,但寻了很多日仍没有眉目,直到姜维的到来。那块被姜维偶然中踢开的黑红色石块,便是古往今来铸剑师无不巴望寻到的奇石——陨铁。

“把稳!”就在他即将抓空之时,一双坚固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拉离险境。

“莫再讳饰,你的诡计我已一清二楚。”

“粮草耗尽,不得不退兵。路过旧地,故来一游。”

“尔等知名小卒,还不配报上姓名。我只知你锻造这宝刀,是为了行刺我主,必须斩草除根。”

那天水郡的钟山峡谷,群峰叠嶂,山有奇洞,溪流潺潺,乃一处人迹罕至的世外瑶池。此地因雨季较多,山间断壁上长年有天水坠落,垂若珠帘,故被人称为“水帘洞”。望了望不远处的山峦,姜维从战顿时翻身下来,对身后诸将道:“尔等且在此地安营休整,本将军自去山上一观。”说罢也不等世人回应,只带着随身的佩刀往山上徒步而去。还是少年时,他曾来过此山玩耍,那深藏在峭壁间的水帘洞府是最吸引他的地点。一别经年,不知那是否还保存着当年的景色?

“汉室重兴,民之愿乎?”

“将军不在疆场厮杀,为何又会来到这里?”嵇康并不昂首,反问道。

“此洞阴暗,足下为安在此读书?”姜维虽不知他的身份,但猜测他绝非常人,是以称为“足下”。

姜维扶着崖壁定了定神,才对救他之人抱拳道:“多谢义士相救!”

姜维提起真气往上爬去,起先还算轻松,可爬至半山腰时终敌不过山路崎岖,脚步逐步慢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本身已是年过半百之人。挥去额角的汗,他仍不肯放弃地持续往上爬。影象中的水帘洞就在不远处,他仿佛已听到飞溅的流水声。但是,越是心焦目标便越是难以到达。就在他即将攀上洞窟前的峭壁时,脚下俄然一滑,身子不受节制地往山下坠去。

却说水帘洞中的嵇康待姜维走后,抬眼张望内里天气,忽被一物晃到了眼睛。洞口处一块黑红色的石块在日光下透出瑰丽光芒,恰是方才绊住姜维的那物。他起家将石块拿在手中,又找来一向研读的古书《刀谱》来对比,顿时冲动起来。太阳已经落山,他执起火把往洞深处走去……

“这是我二人之事,你不必过问。”

嵇康听到这,像被人打了一闷棍般愣在本地。姜维只道他是被本身的威名震慑,吓得不能转动,便再次举刀刺去。谁知对方竟毫不闪躲,只是眼神庞大地谛视着他,反令他一时下不到手去。不管如何,此人方才确是救过本身。

想来此人并无歹意,只是不想与敌国之将多谈。姜维松开握着的佩刀,看着近在面前的洞口,遗憾地叹了口气。蜀将与魏人,的确没法共处。扫了扫甲胄上的泥灰欲向山下走去,却俄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公元253年夏,蜀将姜维终究从刘禅手中获得北伐之令,带领数万雄师从石营而出,围攻曹魏南安,却因军粮耗尽而不得不退兵。还师途中,他路过了本身的故乡,也是他身为魏将时曾镇守过的天水郡。

“我与你的大业何干?”

“为何不躲?”姜维喝道。

“不错,我获得密报说曹魏有人欲刺我主,那人便是你。”

“替天行道,无可置疑。”姜维答得斩钉截铁。

“我……”嵇康刚要说,洞中的火炉俄然被一阵疾风毁灭。两人面前一片乌黑。

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利剑不在掌,结友何必多。

“好,本日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我乃蜀国卫将军姜维,姜伯约!”

“疆场拼杀,所为何故?”

真乃天赐良机!姜维悄悄举起佩刀,对准了嵇康后心。寒光一闪,刀锋与皮肉仅差毫厘。却听“砰”的一声震响,嵇康锤下的铁块俄然折断。一昂首,岩壁上的投影将身后的诡计透露无遗。猛地侧过身,一把抓住身后锋利的刀刃,眼中现出惊奇之色:“是你?我施手相救,为何恩将仇报?”

“……你要杀我,却不问问我是谁么?”嵇康回过神道。

“若我没猜错,是钟会派人送的信吧。”

方走了几步,身后传来话语:“雨天留客,将军请出去避雨吧。”

“兴复汉室,护国安民。”

本来,嵇康来此地就是为了寻觅锻造宝刀的奇石。他分开洛阳前那晚,与曹璺牀笫缠绵以后便昏昏睡去。本自睡得深沉,忽一阵夜风吹进帷帐,将他拂醒。昏黄之间,只见远处层峦叠嶂,高大山崖间现出一洞,洞中怪石嶙峋,有一身影明灭,被滴滴溅落的水帘模糊遮住。正在凝眸观瞧,却听洞中传来一声吟诵:

他且舞且吟,吟至最后一句时,俄然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宝刀从洞中飞出,直朝嵇康双眸射来,同时而来的另有一句谶语:“宝刀除奸佞,奇石在水帘。”声音未落,刀尖已至。

“行刺刘禅?”

洞外的雨声垂垂停歇,仿佛晓得来访之人已意兴阑珊。姜维走到洞口,回望了嵇康一眼,一丝熟谙的感受袭上心头,细想时却又无迹可寻。他悄无声气地分开水帘洞,迎着微雨的傍晚天气顺山路而下。远远的,雄师驻扎之地映入视线。正筹办整衣上前,一支短箭从侧火线射来,带着清冽的风声,狠狠扎在面前的梧桐树上。定睛一看,这短箭与前次在府上呈现的那枚一模一样。回身搜索,一个黑影鬼怪般迅疾掠过,隐在峭壁当中。姜维刹时了然,拔出短箭来看那上面的字条,神采不由得一变,暴露犹疑之色。

“我是魏人,看来你我并分歧路。”嵇康淡淡一句,不欲再与面前的蜀将扳谈,回身独自往水帘洞府中去。

“是。”姜维悄悄摸上腰间的佩刀,警悟地打量起面前之人。此人三旬年纪,身姿健朗矗立,边幅非常超脱。最不成思议的是,他虽攀行于山林间白衣却一尘不染,借着石缝透下的亮光看去,仿若笼在光晕中的神仙。姜维不晓得,他遇见的便是本身曾教过的五岁娃儿,嵇康。而对方也一样没有认出他。

那人看清他身上的盔甲战袍,清冷道:“你是蜀将?”

“钟会狼子野心,莫着了他的道。他若当真晓得我的打算,为何不本身脱手,偏要假手与你?”

又是曹植。

“费祎阻我北伐之路,确切该死!”姜维不想再疲塌,又一次提起刀:“也罢,念在你曾救我一命,我便让你身后留个名。说吧,你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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