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扣问,仿佛在自语,停顿半晌,尹旭续道:“扶苏公子仁爱贤明,若得即位施以仁政安抚天下百姓,或能安稳过渡。何如胡亥矫诏篡位,残害手足,任用赵高这等奸佞小人,倒行逆施,弄的天下乌烟瘴气。百姓更是水深炽热,有亡秦之心者不在少数。”

尹旭笑道:“吴公子谬赞了,不过雕虫小技尔,若非令尊大人通融,天下虽大,只怕早已无我尹旭容身之地。”

半天不言语的吴芮终究开口了:“尹懦夫所言,不过是想让番邑起兵抗秦,可吴某如果不肯意呢?”

未等吴芮开口,吴臣先一步喊道:“敢问尹懦夫缘何如此笃定,可有甚么根据?”

尹旭说道:“想必这也是吴先生的担忧吧?尹某所言失实与否?吴先生能够先派人核实,再做定夺。至于那三万秦军不敷为据,安桐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周康的三万人马出自会稽,想来动静如果传到,那边也不安宁,他还能故意机在彭泽剿匪吗?”

“鄙人觉得秦必二世而亡!”尹旭的话掷地有声,敲打在每小我心头。

“没了始天子的威势,没了扶苏的仁爱光鲜,秦庭统治已经危如累卵。秦灭六国不过数十年,东方心胸故国者甚多,六国所遗臣民亦甚多,此时如有人站出来振臂高呼,天下英豪必会呼应,以风卷残云之势,颠覆暴秦。”

尹旭悄悄笑道:“吴县令客气了,鄙人尹旭,这两位乃鄙人兄弟,英布、蒲俊。”

想起项羽叔侄起兵与江东会稽,尹旭才敢如此笃定。

“动静已经有了,只是吴大人尚未听到罢了!”尹旭攥紧拳头,沉声道:“中原已经乱作一团,据闻有一批民夫戍边途中,碰到大雨误了刻日是要被正法的,那些民夫被迫揭竿而起,山东豪杰呼应者无数。只因番邑偏据南边,尚未收到动静罢了,大人不信尽可派人前去核实。”

“呵呵,尹懦夫客气了!”吴芮安静道:“深夜到访舍间,有何贵干呢?”

“吴先生,若蒙不弃,我兄弟愿极力救出夫人、蜜斯,以表歉意。至于其他,容后再议。”尹旭很清楚,能不能安然救出吴家母女?已经是与吴芮缔盟的前提。

吴芮很清楚,只要稍有异动,本身父子二人必将血溅厅堂。不过从行动和话语来看,尹旭仿佛并无歹意,故而平静道:“几位懦夫如何称呼?”

尹旭说的有鼻子有眼,吴芮心中一沉,大感惊奇。

“打搅了,尹某闲来无事,想与吴大人会商一下天下局势。”

吴臣业已经看过手札,听到父亲此言,惊呼:“母亲和mm未和您一起返来吗?”

尹旭这话让吴芮有些无法,勉强挤出点笑容道:“未知尹懦夫有何见教?”

吴芮接过一看大惊失容,瞬息间额际一片汗珠。尹旭躬身道:“说来也是鄙人扳连了吴先生,非常抱愧!幸得陈奎的信使被鄙人截获,临时才为变成大祸,只是信使未曾及时返回,他必已心生迷惑,会不会再有其他手腕就不得而知了。还请吴先生早作定夺,一秒夜长梦多。”

吴臣瞪大了眼睛,问道:“尹懦夫所言当真?”

尹旭笑道:“想当年秦国兵强马壮,名将辈出确是不假,可惜已经成为畴昔。王翦、王贲父子亡故、可为柱国的蒙恬亦为赵高所害,当今秦室可圈可点的将领不过章邯、李由、王离三人。”

吴芮父子皆是忧愁不已,想着如何才气抱拳妻女安然。

尹旭也是大惊,见吴芮返来觉得没事了,未曾想另有这么一出。送信的张功曹未归,陈奎必放心生鉴戒,聘请赴宴多数只是摸索。可偏巧吴芮未到,陈奎会如何想就不好说了,只是这吴夫人与蜜斯身处险地,已成不争的究竟。

见吴芮不成置否,尹旭续道:“番邑乃是楚国故地,百姓心胸故楚者甚多。当年南私有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吴先生何不顺势而起呢?”

尹旭笑道:“秦灭六国,施暴政以酷刑峻法苛待天下人,百姓糊口苦不堪言,心生痛恨已久。之前嬴政在位,傲视天下的威势震慑,无人敢轻举妄动,可现在呢?”

尹旭沉声道:“吴先生夙来心胸弘愿,这番邑在您管理下,一片平和。当年秦庭册封您为番君,番邑由您一人管理,但是现在呢?先是派了一众官员,仿佛对先生有所狐疑,赋税徭役也日渐沉重,前不久秦军不顾还毫不客气的犯境。吴先生,此非汝所愿吧?”

看着儿子脖间的剑刃,再听听尹旭规矩的言语,吴芮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与迷惑,安静道:“坐下说吧!”

吴芮叹了口气,说道:“筹算?筹算甚么?如何筹算?”

吴芮沉声道:“只是你母亲和mm去了,为父只是有些沉闷,出去转转罢了。”

吴芮脸上浮过一抹震惊,旋即又规复安静。反倒是吴臣冲动不已,镇静道:“尊驾便是水漫青石,劫寨烧粮,大败秦军的尹旭尹东来?”

“见教不敢当!”尹旭抱拳道:“鄙人有些鄙见还望吴大人指导一二,嬴政灭六国一统天下,自称始天子,企图子孙永掌天下,至千世万世,吴大人觉得如何呢?”

尹旭悄悄地等着,此时吴芮没得挑选。要想通匪一事不泄漏,只能杀了陈奎等人。可朝廷所派县尉俄然死去,一样会泄漏风声。独一的也是最好的挑选,便是起兵反秦,何况吴芮并非没有这个心。

“甚么?”

“尹旭?”

吴芮摇点头:“鄙人身为官员,不便妄议朝政,不过听听尹懦夫的高见倒也何尝不成。”

“不错!”尹旭点点头,转而对吴芮说道:“秦国覆亡是迟早的事,吴先生不为番邑的将来筹算吗?”

“只怕容不得您挑选,吴先生请看这个。”尹旭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方帛书,递了畴昔。

尹旭与吴芮宾主本末倒置,在几前坐下。蒲俊则是持剑陪侍在后保护,英布还是挟制着吴臣,只不过不再刀剑加颈。

沉吟半晌,吴芮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苦笑道:“只怕已经不妙了,山荆与小女尚在陈奎府上。”

一旁的吴臣说道:“话是这么说,但你所言若非真相,家父等闲举兵,岂不伤害?要晓得番邑以北另有三万秦军。”

一番话入情入理,听得吴臣几次点头,英布也是暗自敬佩。吴芮淡淡一笑:“尹懦夫侃侃而谈,吴某佩服,但大秦兵多将广,威势仍在,怕是难敌啊!”

“李斯被腰斩于咸阳,李由虽未见异动,心生隔阂老是有的。即便他忠心秦国,赵高能对他放心吗?至于王离,先不说他有无其祖父风采,驻兵北疆受匈奴管束,远水难明近渴。章邯虽有才气,却也是孤掌难鸣,何况内部另有赵高管束!”

吴芮还是保持着那份笑意,说道:“尹懦夫远见高见,秦国雄师竟不值一提,也罢!只是,遵循中间所言,早该有人登高一呼,为何至今未见动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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