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悲收敛心神,强压灵台那一股悸动的警悟,全部身子包裹伸直在枯木一侧丈许周遭的黑暗里。不知过了多久,直惠邻近中午,心底那一抹警悟方才缓缓退去。

墨客面庞埋没在摇摆的灯火当中,看不清其神情。只见此人轻笑了一声,单手挽起前襟,信步徐行至火麒麟身侧,手中羽扇挥洒出一道道淡红的花火,将全部前堂映照的火红一片。

目光非常奇特的望着玄清真人背影,歘然之间嘲弄道:“庆北之死局难明,赤岩山巽宫一失,宗门在北地再无半分上风,哪怕有你我七人亲临助阵,也是徒然!啧——”

当时,麟首崖前众修云集。

彻夜惊魂。

他火麒麟虽嫉恶如仇,却那里能管得了天下的诸般不平?

这如何能够!

天井当中灯火摇摆,一团团淡薄而暗淡的雾霭在院中浮动,全部环境显得隐晦森然。

青萍之上,端坐七人,此入耳云宗玄清真人以及玄阳真人俱在其列。

话方出口,火麒麟便晒笑着微微摇了点头,不由回想起数月前麟首崖时的场景来。

熹微的晨光穿透雾霭,洒在这些兵卒手举着的火靶之上。

玄清负手立于青萍边沿,吼怒的罡风卷起其绛紫色的翻云跑,洒下一片赤红的光影。就在这片光影的最末端,玄阳真人侧卧在青萍正中,清秀的脸上擒着几抹泰然的淡笑,目光奇特的望着下方浩大而凋敝荒败的梁南郊野。

此时候城外郊野之上,人迹寥寥。夜间好似无穷无尽的鬼火,也在最后一争光暗中纷繁钻入郊野地底,独留吼怒的北风残虐。

玄阳真人做完这统统,方才悠然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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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哼一声,伸手自怀中抹出一枚弹丸送入口中,待得胸口那扯破般的痛苦停歇时,贰心中不免变得烦躁起来。

抬步迈入前堂以外天井中,沉吟数息,倏然回身笑道:“火兄有师门长辈拂照,在这小小的兴平城中毫无伤害可言。这些人形迹可疑又处心积虑,必有所欲,亦有所求,却绝非是玄阴之修。火兄无妨想想,值此乱局,何人会有求于火兄?玄阴重镇,这些人甘心冒此风险,所求非小,那么又有何仰仗方能打动火兄?”

可古冢当中的诸般非常,以及古冢中那位之言,让贰心中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紧急感——石老鬼等人若如愿所偿,便是自家与阎君等人身陨之日!

枯木以后,云无悲双眸猛的一缩。

惨白的鬼火便收回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异响,在晨风浮动当中突然燃烧殆尽。而一众兵卒也在一片班驳的光芒扭曲当中徒然消逝无踪。

火麒麟眉头暗皱,望着这处陌生的地点,心忖:这些光阴体内血煞之力发作愈发频繁,法力压抑已经有些力有不逮,故而拜托师门长辈出面,亲临这玄阴圣宗兴平城内。

兴平百里以外,九天流云生灭不息。

筑基之修盘亘陷空山麟首崖只为寻得一丝平步青云之机,得以拜入东域宗门或被高人收列门墙。而他火麒麟却意不在此!

火麒麟眉头微骤,心忖如果在赤炼宗辖域尚说得畴昔。自家虽是戋戋一金丹修士,出身却非常不俗,在宗内的能量乃至堪比一些元婴境真君,恭维凭借者众!

不知何时,一道道清脆却隐含一丝诡异的铃鸣由远及近。

至于余下五人,倒是垂目盘膝,神念早已进入了空灵清澈当中。

这浩繁修士却多为筑基境,金丹之修也不过是寥寥数人罢了。

。。。

金姓墨客轻笑不语,眸中一抹异色闪过,正欲说话,忽见错愕之色自火麒麟脸上荡起。

“错非是那位小兄弟强掘渭水、开启幽云大泽封印,火某乃至不知他便是庆朝幽州靖边侯府云鹰扬的先人!不过此子虽能解煞,修为战力却不过戋戋筑基境,火某体内血煞岂是一小辈能感染?哪怕是强掘渭水也当是靖边侯府之功才对。何况其族中亲长俱在,那里容得他这嫡脉至公子亲临险境?”

而那幽州云氏的小辈便是在这等景象下突然闯进陷空山麟首崖。

是夜,兴平城一处非常隐蔽的天井前堂。

墨客抱了抱拳,侧身让过火麒麟。

这。。。

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沿着胸口溯流而上,火麒麟粗暴的面庞一僵,半晌便有几抹非常的潮红在其脸上升腾。

火麒麟粗暴的脸颊耸动这荡起一抹笑意,思及当初那常常出人料想、手腕老道果断的年青人,不由畅声笑道。

倏忽之间,脑海当中蓦地闪现出陷空山麟首崖时一少年的身影,旋即便被哑然发笑道:“金兄莫非说的是麟首崖时、那幽州云氏的小兄弟?”

斯须,火麒麟竟是挥手止住金姓墨客喉中的话语,便大步流星的再度踏入前堂,端坐高位,朗声笑道。

火麒麟抱臂端坐主位,那头戴纶巾的墨客侍立在侧。

此时玄清真人眉宇间的黯然之色,完整消逝无踪,狭长的星眸当中虽是仍旧是冷意几次,却再非昔日那般的凌厉之态。

。。。

可现在身在玄阴之地,那里有甚么人能求到自家头上?而现在身受血煞之苦、性命尚且垂死,能打动自家的也唯有这‘解煞’之人了。

但在这东域诸宗,修持煞道的也只要北地玄阴圣宗了——

“梁朝兴平城中便俱是玄阴之修么?”

玄阳云袍飞舞,略微挪了挪侧卧的身子,收回下望的目光,笑道:“师兄果然不去庆之南了?须知现在大战四起,庆南之地群修云聚,以师兄的修为战力大有可为呢。”

就在这浩大云海当中,一朵青萍扶摇于碧空之上,淡淡的绿意蕴化在云气罡风里,只余留一抹微不成查的表面,在云海当中穿越徐行,若隐若现。

在其神念当中,这一排兵卒竟无分毫活人的气味!而在那鬼火火靶突然烧尽以后,这些人的气味更是在刹时的暴涨以后,完整的消逝无踪。

是以两方权势形同水火,常常针锋相对。

纤瘦的手掌自翻飞的云纹大袖当中探出,遥遥打出一片青光,落在其足下青萍之上。

前堂门前,火麒麟如有所思,回身扫了墨客一眼,又思及金兄腹有韬略、行事夙来出人料想,却料事如神,便挥手摄取几朵红光入体,笑道。

石老鬼七人甘为鹰犬、用心叵测,如此道也罢了。

待得云无悲在兴平城之北安插完禁制大阵时,远天早有一抹鱼肚白升起,碾碎了天涯的暗中。

云无悲趁着残存的夜幕飞速潜行,拂晓时分便至兴平城外。

“不料金兄之言竟是一语成谶!哈哈——”

虎目隐含一丝迷惑,火麒麟心中烦躁之意顿去。

“有求于某?”

铛铛——

“这是——”

思忖之间,胸口血煞之力猛的一突。

铛铛——

若非先前灵台以内乍起便息的警悟,他乃至思疑这弹指间所产生的统统乃是其心神怠倦所产生的幻觉!

云无悲藏匿身形,躲在一株早已枯死的古樟以后,目光落在了淡薄却有些发暗的晨雾当中,但见一排影影绰绰的兵卒生硬的在郊野极远处缓行而来。

宗门与玄阴圣宗素有恩仇,虽未曾撕破脸皮也相去不远矣。而自家也未曾与玄阴之修有何交集,到底是甚么人处心积虑引自家来此?

火麒麟豁然起家,龙行虎步至前堂花雕鬼面门之侧,眉宇间阴霾绽放,淡然开口道:“火某自问不识玄阴圣宗之修,金兄却力主火某来此,想来必有深意?金兄无妨坦言相告。”

“哦?愿闻其详!”

茫茫人间那边没有肮脏卑鄙之事?乃至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罪过,也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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