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将军杨珧等建议,觉得:“古者封建诸侯,以是藩卫王室;今诸王公皆在京师,非抜城之义。又,异姓诸将居边,宜参以亲戚。”帝乃诏诸王各以户邑多少为三等,大国置全军五千人,次国二军三千人,小国一军一千一百人;诸王为都督者,各徙其国使附近。八月,癸亥,徙扶风王亮为汝南王,出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豫州诸军事;琅邪王伦为赵王,督邺城守事;勃海王辅为太原王,监并州诸军事;以东莞王亻由在徐州,徙封琅邪王;汝阴王骏在关中,徙封扶风王;又徙太原王飆为河间王,汝南王柬为南阳王。辅,孚之子;飆,孚之孙也。其无官者,皆遣就国。诸王公恋京师,皆涕零而去。又封皇子玮为始平王,允为濮阳王,该为新都王,遐为清河王。

羊祜以病求入朝,既至,帝命乘辇入殿,不拜而坐。祜面陈伐吴之计,帝善之。以祜病,不宜数入,更遣张华就问筹策。祜曰:“孙皓残暴已甚,于今可不战而克。若皓不幸而没,吴人更立令主,虽有百万之众,长江未可窥也,将为后患矣!”华深然之。祜曰:“成吾志者,子也。”帝欲使祜卧护诸将,祜曰:“取吴不必臣行,但既平以后,当劳圣虑耳。功名之际,臣不敢居。若事了,当有所付授,愿审择其人也。”

卫瓘遣拓跋戈壁汗返国。自戈壁汗入质,力微可汗诸子在侧者多有宠。及戈壁汗归,诸部大人共谮而杀之。既而力微疾笃,乌桓王库贤靠近用事,受卫瓘赂,欲扰动诸部,乃砺斧于庭,谓诸大人曰:“可汗恨汝曹谗杀太子,欲尽收汝曹宗子杀之。”诸大人惧,皆散走。力微以忧卒,时年一百四。子悉禄立,其国遂衰。

玄月,以何曾为太宰;辛巳,以侍中、尚书令李胤为司徒。

秋,七月,己丑,葬景献皇后于峻平陵。

冬,十月,征征北大将军卫瓘为尚书令。是时,朝野咸知太子昏愚,不堪为嗣,瓘每欲陈启而未敢发。会侍宴陵云台,瓘阳醉,跪帝床前曰:“臣欲有所启。”帝曰:“公所言何邪?”瓘欲言而止者三,因以手抚床曰:“此座可惜!”帝意悟,因谬曰:“公真酣醉邪?”瓘于此不复有言。帝悉召东宫官属,为设席会,而密封尚书疑事,令太子决之。贾妃大惧,倩外人代对,多引古义。给使张泓曰:“太子不学,陛下所知,而答诏多引古义,必责作草主,更益谴负,不如直以意对。”妃大喜,谓泓曰:“便为我好答,繁华与汝共之。”泓即具草令太子自写。帝省之,甚悦,先以示瓘,瓘大踧□,世人乃知瓘尝有言也。贾充密遣人语妃云:“卫□瓘老奴,几破汝家!”

咸宁三年丁酉,公元二七七年春,正月,丙子朔,日有食之。

吴人大佃皖城,欲谋犯境。都督扬州诸军事王浑遣扬州刺史应绰攻破之,斩首五千级,焚其积谷百八十馀万斛,践稻田四千馀顷,毁船六百馀艘。

立皇子裕为始平王;庚寅,裕卒。

初,幽、并二州皆与鲜卑接,东有务桓,西有力微,多为边患。卫瓘密以计间之,务桓降而力微死。朝廷嘉瓘功,封其弟为亭侯。

其异姓之臣有大功者,皆封郡公、郡侯。封贾充为鲁郡公,追封王沈为博陵郡公。徙封巨平侯羊祜为南城郡侯,祜固辞不受。祜每拜官爵,常多遁藏,诚意素著,故特见申于摆列以外。祜历事二世,职典枢要,凡谋议损益,皆焚其草,世莫得闻,所进达之人皆不知所由。常曰:“拜官公朝,谢恩私门,吾所不敢也。”

夏,蒲月,吴将邵、夏祥帅众七千馀人来降。

冬,十仲春,吴夏口督孙慎入江夏、汝南,略千馀家而去。诏遣侍臣诘羊祜不催讨之意,并欲移荆州。祜曰:“江夏去襄阳八百里,比知贼问,贼已去经日,步军安能追之!劳师以免责,非臣志也。昔魏武帝置都督,类皆与州附近,以兵势好合恶离故也。疆场之间,一彼一此,慎守罢了。若辄徙州,贼出无常,亦未知州之所宜据也。”

吴主以会稽张俶多所谮白,甚见宠任,累迁司直中郎将,封侯。其父为山阴县卒,知俶不良,上表曰:“若用俶为司直,有罪,乞不从坐。”吴主许之。俶表置弹曲二十人,专纠司犯警,因而吏民各以爱憎相互告讦,狱犴盈溢,高低嚣然。俶大为奸利,骄奢暴横,事发,父子皆车裂。

秋,七月,中山王睦坐招诱逋亡,贬为丹水县侯。

吴主忌胜己者,侍中、中书令张尚,纮之孙也,为人辩捷,议论每出其表,吴主积乃至恨。后问:“孤喝酒能够方谁?”尚曰:“陛下有百觚之量。”吴主曰:“尚知孔丘不王,而以孤方之。”因发怒,收尚。公卿已下百馀人,诣宫叩首,请尚罪,得减死,送建安作船,寻就杀之。

咸宁四年戊戌,公元二七八年春,正月,庚午朔,日有食之。

司、冀、兖、豫、荆、扬州大水,螟伤稼。诏问主者:“何故佐百姓?”度支尚书杜预上疏,觉得:“今者水患,东南尤剧,宜敕兖、豫等诸州留汉氏旧陂,缮以蓄水外,馀皆决沥,令饥者尽得鱼菜螺蝝之饶,此目下日给之益也。水去以后,填淤之田,亩收数钟,此又来岁之益也。典牧种牛有四万五千馀头,不供耕驾,至有老不穿鼻者,可分以给民,使及春耕;谷登以后,责其租税,此又数年今后之益也。”帝从之,民赖其利。预在尚书七年,损益庶政,不成胜数,时人谓之“杜武库”,言其无所不有也。

司马督东平马隆上言:“凉州刺史杨欣失羌戎之和,必败。”夏,六月,欣与树机能之党若罗拔能等战于武威,败死。

有星孛于紫宫。

祜上疏请伐吴,曰:“先帝西平巴、蜀,南和吴、会,庶几海内得以歇息。而吴复背信,使边事更兴。夫期运虽天所授,而功业必因人而成,不一大肆扫灭,则兵役无时得息也。蜀平之时,天下皆谓吴当并亡,自是以来,十有三年矣。夫谋之虽多,决之欲独。凡以险阻得全者,谓其势均力敌耳。若轻重不齐,强弱异势,虽有险阻,不成保也。蜀之为国,非不险也,皆云一夫荷戟,千人莫当。及进兵之日,曾无藩篱之限,乘胜囊括,径至成都,汉中诸城,皆鸟栖而不敢出,非无战心,诚力不敷以相抗也。及刘禅请降,诸营堡索然俱散。今江、淮之险不如剑阁,孙皓之暴过于刘禅,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晋兵力盛于往时。不于此际平壹四海,而更阻兵相守,使天下困于征戍,经历盛衰,不成悠长也。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陆俱下,荆、楚之众进临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扬、青、兖并会秣陵,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势分形散,所备皆急。巴、汉奇兵出其空虚,一处倾坏则高低震惊,虽有智者不能为吴谋矣。吴缘江为国,东西数千里,所敌者大,无有宁息。孙皓恣情肆意,与下多忌,将疑于朝,士困于野,无有保世之计,必然之心;平常之日,犹怀去就,兵临之际,必有应者,终不能齐力致死已可知也。其俗缓慢不能耐久,弓弩戟榡不如中国,唯有水战是其所便,一入其境,则长江非复所保,还趣城池,去长入短,非吾敌也。官军县进,人有致死之志,吴人内顾,各有离散之心,如此,军不逾时,克可必矣。”帝深纳之。而朝议方以秦、凉为忧,祜复表曰:“吴平则胡自定,但当速济大功耳。”议者多有分歧,贾充、荀勖、冯紞尤以伐吴为不成。祜叹曰:“天下不快意事十常居7、八。天与不取,难道更事者恨于后时哉!”唯度支尚书杜预、中书令张华与帝意合,同意其计。

弘训皇后羊氏殂。

丁卯,立皇后杨氏,大赦。后,元皇后之从妹也,美而有妇德。帝初聘后,后叔父珧上表曰:“自古一门二后,未有能全其宗者,乞藏此表于宗庙,异日如臣之言,得以免祸。”帝许之。

十仲春,今后父镇军将军骏为车骑将军,封临晋侯。尚书褚略、郭弈皆表骏小器,不成任社稷之重,帝不从。骏高傲得意,胡奋谓骏曰:“卿恃女更益豪邪!历观宿世,与天家婚,未有不灭门者,但迟早事耳。”骏曰:“卿女不在天家乎?”奋曰:“我女与卿女作婢耳,何能为损益乎!”

三月,平虏护军文鸯督凉、秦、雍州诸军讨树机能,破之,诸胡二十万口来降。

兖、豫、徐、青、荆、益、梁七州大水。

是岁,大司马陈骞自扬州入朝,以高平公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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