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卫将军刘朗帅骑三万袭杨难敌于仇池,弗克,掠三千馀户而归。

丙寅,徙琅邪王昱为会稽王,吴王岳为琅邪王。

后赵王勒以牙门将王波为记室参军,典定九流,始立秀、孝试经之制。

南顿王宗自以渎职怨望,又素与苏峻善,庾亮欲诛之,宗亦欲废在朝。御史中丞钟雅劾宗谋反,亮使右卫将军赵胤收之。宗以兵拒战,为胤所杀,贬其族为马氏,三子绰、超、演皆废为庶人。免太宰西阳王羕,降封弋阳县王,大宗正虞胤左迁桂阳太守。宗,宗室近属;羕,先帝保傅。亮一旦剪黜,由是失远近之心。宗党卞阐亡奔苏峻,亮符峻送阐,峻保匿不与。宗之死也,帝不之知,久之,帝问亮曰:“常日白头公安在?”亮对以谋反伏法。帝泣曰:“舅言人作贼,便杀之;人言舅作贼,当如何!”亮惧,变色。

尚书左丞孔坦、司徒司马丹杨陶回言于王导,请“及峻未至,急断阜陵,守江西当利诸口,彼少我众,一战决矣。若峻将来,可往逼其城。今不先往,峻必先至,峻至则民气危骇,难与战矣。此时不成失也。”导然之,庾亮不从。十仲春,辛亥,苏峻使其将韩晃、张健等袭陷姑孰,取盐米,亮方悔之。

张竣闻赵兵为后赵所败,乃去赵官爵,复称晋大将军、凉州牧,遣武威太守窦涛、金城太守张阆、武兴太守辛岩、扬烈将军宋辑等帅众数万,东会韩璞,攻掠赵秦州诸郡。赵南阳王胤将兵击之,屯狄道。枹罕护军辛晏垂危。秋,骏使韩璞、辛岩救之。璞进度沃干岭。岩欲速战,璞曰:“夏末以来,日星数有变,不成轻动。且曜与石勒相攻,胤必不能久与我相守也。”与胤夹洮相持七十馀日。冬,十月,璞遣辛岩督运于金城,胤闻之,曰:“韩璞之众,十倍于吾。吾粮未几,难以耐久。今虏分兵运粮,天授我也。若败辛岩,璞等自溃”。乃帅骑三千袭岩于沃干岭,败之,遂前逼璞营,璞众大溃。胤乘胜追奔,济河,攻拔令居,斩首二万级,进据振武,河西大骇。张阆、辛晏帅其众数万降赵,骏遂失河南之地。

是岁,后赵中猴子虎击代王纥那,战于句注陉北;纥那兵败,徙都大宁以避之。

宣城内史桓彝欲起兵以赴朝廷,其长史裨惠以郡兵寡弱,山民易扰,谓宜且按甲以待之。彝厉色曰:“见无礼于其君者,若鹰鹯之逐鸟雀。’今社稷危逼,义无宴安。”辛未,彝进屯芜湖。韩晃击破之,因打击宣城,彝退保广德,晃大掠诸县而还。徐州刺史郗鉴欲帅所领赴难,诏以北寇,不准。

初,王导辅政,以宽和得众。及庾亮用事,任法裁物,颇失民气。豫州刺史祖约,自以辈不后郗、卞,而不豫顾命,又望开府复不得,及诸表请多不见许,遂抱恨望。及遗诏褒进大臣,又不及约与陶侃,二人皆疑庾亮删之。历阳内史苏峻,有功于国,声望渐著,有锐卒万人,东西甚精,朝廷以江外寄之;而峻颇怀骄溢,有轻朝廷之志,招纳逃亡,众力日多,皆仰给县官,运漕相属,略不快意,辄肆忿言。亮既疑峻、约,又畏侃之得众,八月,以丹杨尹温峤为都督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镇武昌;尚书仆射五舒为会稽内史,以广援助;又修石头以备之。

秋,七月,癸丑,观阳烈侯应詹卒。

丹杨尹阮孚以太后临朝,政出舅族,谓所亲曰:“今江东创业尚浅,主幼时艰,庾亮幼年,德信未孚,以吾观之,乱将作矣。”遂求出为广州刺史。孚,咸之子也。

张竣畏赵人之逼,是岁,徙陇西、南安民二千馀家于姑臧,又遣修好过成,以书劝成主雄去尊号,称藩于晋。雄答信曰:“吾过为士大夫所推,然本偶然于帝王,思为晋室元功之臣,打扫氛埃;而晋室陵迟,德声不振,引领东望,丰年代矣。会获来贶,情在暗至,有何已已。”自是聘使接踵。

赵将黄秀等寇酂,顺阳太守魏该帅众奔襄阳。

十一月,后赵石聪攻寿春,祖约屡表请救,朝廷不为出兵。聪遂进寇逡遒、阜陵,杀掠五千馀人。建康大震,诏加司徒导大司马、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以御之,军于江宁。苏峻遣其将韩晃击石聪,走之,导解大司马。朝议又欲作涂塘以遏胡寇,祖约曰:“是弃我也!”益怀愤恚。

成人讨越巂斯叟,破之。

温峤闻之,即欲帅众下卫建康,三吴亦欲叛逆兵;亮并不听,而报峤书曰:“吾忧西陲,过于历阳,足下无过雷池一步也。”朝廷遣使谕峻,峻曰:“台下云我欲反,岂得活邪!我宁山头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头。往者国度危如累卵,非我不济;狡兔既死,猎犬宜烹。但当死报造谋者耳!”

壬子,彭城王雄、章武王休叛奔峻。雄,释之子也。

十仲春,济岷太守刘闿等杀下邳内史夏侯嘉,以下邳叛,降于后赵。石瞻攻河南太守王瞻于邾,拔之。彭城内史刘续复据兰陵石城,石瞻攻拔之。

咸和二年丁亥,公元三二七年春,正月,朱提太守杨术与成将罗恒战于台登,兵败,术死。

后赵王勒用程遐之谋,营邺宫,使世子弘镇邺,配禁兵万人,车骑所统五十四营悉配之,以骁骑将军领门臣祭酒王阳专统六夷以辅之。中猴子虎自以功多,无去邺之意,及修三台,迁其家室,虎由是怨程遐。

庾亮以苏峻在历阳,终为祸乱,欲下诏征之,访于司徒导。导曰:“峻猜险,必不奉诏,不若且苞容之。”亮言于朝曰:“峻狼子野心,终必为乱。本日征之,纵不顺命,为祸犹浅;若复经年,不成复制,犹七国之于汉也。”朝臣无敢难者,独光禄大夫卞壸争之曰:“峻拥强兵,逼近京邑,路不终朝。一旦有变,易为蹉跌,宜沉思之!”亮不从。壸知必败,与温峤书曰:“元规召峻意定,此国之大事。峻已出狂意,而召之,是更速其祸也,必纵毒蠚以向朝廷。朝廷威虽盛,不知果可擒不;王公亦同此情。吾与之争甚诚心,不能如之何。本出足下觉得外援,现在更恨足下在外,不得相与共谏止之,或当相从耳。”峤亦累书止亮。举朝觉得不成,亮皆不听。

峻知祖约怨朝廷,乃遣参军徐会推许约,请共讨庾亮。约大喜,其从子智、衍并劝成之。谯海内史桓宣谓智曰:“本以强胡未灭,将戮力讨之。使君若欲为雄霸,何不助国讨峻,则威名自举。今乃与峻俱反,此安得久乎!”智不从。宣诣聘请见,约知其欲谏,拒而不内。宣遂绝约,不与之同。十一月,约遣兄子沛内史涣、半子淮南太守许柳以兵会峻。逖妻,柳之姊也,固谏,不从。诏复以卞壸为尚书令、领右卫将军,以会稽内史王舒行扬州刺史事,吴兴太守虞潭督三吴等诸郡军事。

峻闻之,遣司马何仍诣亮曰:“讨贼外任,远近惟命,至于内辅,实非所堪。”亮不准,召北中郎将郭默为后将军、领屯骑校尉,司徒右长史庾冰为吴海内史,皆将兵以备峻。冰,亮之弟也。因而下优诏,征峻为大司农,加散骑常侍,位特进,以弟逸代领部曲。峻上表曰:“昔明天子亲执臣手,使臣北讨胡寇。今中原未靖,臣何敢即安!乞补青州界一荒郡,以展鹰犬之用。”复不准。峻严装将赴召,踌躇未决。参军任让谓峻曰:“将军求处荒郡而不见许,局势如此,恐无活路,不如勒兵自守。”阜陵令匡术亦劝峻反,峻遂不该命。

司徒导称疾不朝,而私送郗鉴。卞壸奏“导亏法从私,无大臣之节,请免官。”虽事寝不可,举朝惮之。壸俭素廉絜,裁断切直,当官干实,性不弘裕,不肯苟同时好,故为诸名流所少。阮孚谓之曰:“卿常无闲泰,如含瓦石,不亦劳乎!”壸曰:“诸君子以品德恢弘,风骚相尚,执鄙吝者,非壸而谁!”时贵游后辈多慕王澄、谢鲲为放达,壸厉色于朝曰:“悖礼伤教,罪莫大焉;中朝颠覆,实因为此。”欲奏推之,王导、庾亮不听,乃止。

代王郁律之子翳槐居于其舅贺兰部,纥那遣使求之,贺兰大人蔼头拥戴不遣。纥那与宇文部共击蔼头,不克。

庚申,京师戒严,假庾亮节,都督征讨诸军事;以左卫将军赵胤为历阳太守,使左将军司马流将兵据慈湖以拒峻。之前射声校尉刘超为左卫将军,侍中褚翜典征讨军事。亮使弟翼以白衣领数百人备石头。

夏蒲月,甲申朔,日有食之。

冬,十月,立帝母弟岳为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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