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将讨谢晦,问策于檀道济,对曰:“臣昔与晦同从北征,入关十策,晦有其九,才略明练,殆为少敌。然何尝孤军决胜,戎事恐非其长。臣悉晦智,晦悉臣勇。今奉王命以讨之,可未陈而擒也。”丁卯,征王弘为侍中、司徒、录尚书事、扬州刺史,以彭城王义康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到彦之至马头,何承天自归。彦之因监荆州府事,以周超为参军;刘粹以沙桥之败告,乃执之。因而诛晦、□爵、遯及其兄弟之子,并翅膀孔延秀、周超等。晦女彭城王妃被发徒跣,与晦诀曰:“大丈夫当横尸疆场,何如狼籍都会!”庾登之以无任,免官监禁;何承天及南蛮行参军新兴王玄谟等皆见原。晦之走也,摆布皆弃之。唯延陵盖跟随不舍,帝以盖为镇军功曹督护。

秦王炽磐复遣使如魏,请用师于夏。

是日,诏召羡之、亮。羡之行至西明门外,谢□爵朴重,遣报亮云:“殿内有异处罚。”亮辞以嫂病暂还,遣信报羡之,羡之还西州,乘浑家问讯车出郭,步走至新林,入陶灶中自经死。亮乘车出郭门,乘马奔兄迪墓,屯骑校尉郭泓收之。至广莫门,上遣中书舍人以圣旨示亮,并谓曰:“以公江陵之诚,当使诸子无恙。”亮读圣旨讫,曰:“亮受先帝布衣之眷,遂蒙顾托。黜昏立明,社稷之计也。欲加上罪,其无辞乎!”因而诛亮而徙其老婆于建安;诛羡之二子,而宥其兄子佩之。诛晦子世休,收系谢□爵。

益州刺史张茂度受诏袭江陵;晦败,茂度军始至白帝。议者疑茂度有二心,帝以茂度弟邵有诚节,赦不问,使还。

诏殿中将军吉恒聘于魏。燕太子永卒,立次子翼为太子。

先是,帝遣雍州刺史刘粹自陆道帅步骑袭江陵,至沙桥;周超帅万馀人逆战,大破之,士众伤死者过半。俄而晦败问至。初,晦以粹善,以粹子旷之为参军;帝疑之,王弘曰:“粹忘我,必无忧也。”及受命南讨,一无所顾,帝以此嘉之。晦亦不杀旷之,遣还粹所。

华与刘湛、王昙首、殷景仁俱为侍中,风力局干,冠冕一时。上尝与四人于合殿宴饮,甚悦。既罢出,上目遂很久,叹曰:“此四贤,一时之秀,同管喉唇,恐后代难继也!”

庚申,上发建康。命王弘与彭城王义康居守,入居中书下省;侍中殷景仁参掌留任;帝姊会稽长公主留止台内,总摄六宫。

魏主闻夏世祖殂,诸子相图,国人不安,欲伐之。长孙嵩等皆曰:“彼若城守,以逸待劳,大檀闻之,乘虚犯境,此危道也。”

丙寅,下诏暴羡之、亮、晦杀营阳、庐陵王之罪,命有司诛之,且曰:“晦占有上流,或不即罪,朕当亲帅六师为其过防。可遣中领军在彦之本日电发,征北将军檀道济骆驿继路,符卫军府州,以时收翦,已命雍州刺史刘粹等断其走伏。罪止首恶,馀无所问。”

上欲封王昙首、王华等,拊御床曰:“此坐非卿兄弟,无复本日。”因出封诏以示之。昙首固辞曰:“克日之事,赖陛下贤明,罪人斯得。臣等岂可因国之灾觉得身幸!”上乃止。

夏,蒲月,乙未,以檀道济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到彦之为南豫州刺史。斥逐骑常待袁渝等十六人分行诸州郡县,察看吏政,访求民隐;又使郡县各言损益。丙午,上临延贤堂听讼,自是每岁三讯。

左仆射王敬弘,性澹泊,有重名;关署案牍,初不省读。尝预听讼,上问以疑狱,敬弘不对。上变色,问摆布:“何故不以讯牒副仆射?”敬弘曰:“臣乃得讯牒读之,正自不解。”上甚不悦,虽加礼敬,不复以时务及之。

黄门侍郎谢弘微与华等皆上所重,当时号曰五臣。弘微,琰之从孙也。精力端审,时然后言,婢仆之前不妄谈笑,由是尊卑大小,敬之若神。从叔混特重之,常曰:“微子异不伤物,同不害正,吾无间然。”

左光禄大夫范泰上表曰:“妇人有三从之义,无自专之道。谢晦妇女犹在尚方,唯陛下留意。”有诏原之。

秦王炽磐伐河西,至廉川,遣太子暮末等步骑三万攻西安,不克,又攻番禾。河西王蒙逊出兵御之,用遣使说夏主,使乘虚袭枹罕。夏主遣征南大将军呼卢古将骑二万攻苑川,车骑大将军韦伐将骑三万攻南安。炽磐闻之,引归。玄月,徙其境内老弱、畜产于浇河及莫河仍寒川,留左丞相昙达守枹罕。韦伐攻拔南安,获秦秦州刺史翟爽、南安太守李亮。

吐谷浑握逵等帅部众二万馀落叛秦,奔昂川,附于吐谷浑王慕瓂。

帝以王弘、檀道济始不预废弑之谋,弘弟昙首又为帝所亲委,事将发,密使报弘,且召道济,欲使讨晦。王华等皆觉得不成,帝曰:“道济止于主谋,本非创谋。殛毙之事,又所不关。吾抚而使之,必将无虑。”乙丑,道济至建康。

丙子,帝自芜湖东还。

谢晦自江陵东下,何承天留府不从。晦至江口,到彦之已至彭城洲。庾登之据巴陵,畏懦不敢进;会霖雨连日,参军刘和之曰:“相互共有雨耳;檀征北寻至,东军方强,唯宜速战。”登之恇怯,使小将陈祐作大囊,贮茅悬于帆竿,云能够焚舰,用火宜须晴,以缓战期。晦然之,停军十五日。乃使中兵参军孔延秀攻将军萧欣于彭城洲,破之。又攻洲口栅,陷之。诸将咸欲退还夏口,到彦之不成。乃保隐圻。晦又上表自讼,且自矜其捷,曰:“陛下若枭四凶于庙庭,悬三监于降阙,臣便勒众旋旗,还保所任。”

帝下诏戒严,大赦,诸军相次退路以讨谢晦。晦以弟遯为竟陵内史,将万人总留任,帅众二万发江陵,列舟舰自江津至于破冢,旗号蔽日,叹曰:“恨不得以此为勤王之师!”

晦至江陵,无它处罚,唯愧谢周超罢了。其夜,超舍军单舸诣到彦之降。晦从散略尽,乃携其弟遯等七骑北走。遯肥壮,不能乘马,晦每待之,行不得速。己卯,至安陆延头,为戍主光顺之所执,槛送建康。

初,晦与徐羡之、傅亮为自全之计,觉得晦据上流,而檀道济镇广陵,各有强兵,足以制朝廷;羡之、亮居中秉权,可得耐久。及闻道济帅众来上,惶惧无计。

初,袁皇后生皇子劭,后自详视,使驰白帝曰:“此儿形貌非常,必破国亡家,不成举。”即欲杀之。帝狼狈至后殿户外,手拨幔禁之,乃止。以尚在谅暗,故秘之。闰月,丙戌,始言劭生。

六月,以右卫将军王华为中护军,待中仍旧。华以王弘辅政,王昙首为上所亲任,与己相埒,自谓力用不尽,每感喟曰:“宰相顿稀有人,天下何由得治!”是时,宰相无常官,唯人主所与群情政事、委以奥妙者,皆宰相也,故华有是言。亦有任侍中而不为宰相者;然尚书令、仆,中书监、令,侍中,侍郎,给事中,皆当时要官也。

晦立幡戒严,谓司马庾登之曰:“今当自下,欲屈卿以三千人守城,备御刘粹。”登之曰:“下官亲老在都,又素无部众,情计二三,不敢受此旨。”晦仍问诸将佐:“兵士三千足守城否?”南蛮司马周超对曰:“非徒守城罢了,如有外寇,能够建功。”登之因曰:“超必才气,下官请解司马、南郡以授之。”晦即于坐命超为司马,领南义阳太守;转登之为长史,南郡仍旧。登之,蕴之孙也。

道济既至,与到彦之军合,牵舰缘岸。晦始见舰数未几,轻之,不即出战。至晚,因帆船上,前后连咽;西人离沮,无复斗心,戊辰,台军至,忌置洲尾,列舰过江,晦军一时皆溃。晦夜出,投巴陵,得划子还江陵。

乐冏复遣使告谢晦以徐、傅及□爵等已诛。晦先举羡之、亮哀,次发后辈凶问,既而自出射堂勒兵。晦从高祖征讨,指麾处罚,莫不曲尽其宜,数白天,四远投集,得精兵三万人。乃奉表称羡之、亮等忠贞,横被冤酷。且言:“臣等若志欲执权,不专为国,初废营阳,陛下在远,武皇之子另有童幼,拥以号令,谁敢非之!岂得溯流三千里,虚馆七旬,瞻仰鸾旗者哉!故庐陵王,于营阳之世积怨犯上,自贻非命。不有所废,将何故兴!耿弇不以贼遗君、父,臣亦何负于宋室邪!此皆王弘、王昙首、王华险躁猜忌,谗构成祸。今当举兵以除君侧之恶。”

大旱,蝗。

仲春,戊午,以金紫光禄大夫王敬弘为尚书左仆射,建安太守郑鲜之为右仆射。敬弘,弇之曾孙也。

魏主诏问公卿:“今当用兵,赫连、蠕蠕,二国何先?”长孙嵩、长孙翰、奚斤皆曰:“赫连土著,未能为患。不如先伐蠕蠕,若追而及之,能够大获;不及则猎于阴山,取其禽兽皮角以放逐实。”太常崔浩曰:“蠕蠕鸟集兽逃,举大众追之则不能及,轻兵追之又不敷以制敌。赫连氏地盘不过千里,政刑残虐,人神所弃,宜先伐之。”尚书刘絜、武京候安原请先伐燕。因而魏主自云中西巡至五原,因畋于阴山,东至和兜山。秋,八月,还平城。

三月,辛己,帝还建康,征谢灵运为秘书监,颜延之为中书侍郎,赏遇甚厚。

帝以慧琳道人善议论,因与议朝廷大事,遂参官僚,来宾辐凑,门车常稀有十两,四方赠赂相系,方筵七八,座上恒满。琳著高屐,披貂裘,置通呈、书佐。会稽孔觊尝诣之,遇来宾填咽,暄凉罢了。觊慨然曰:“遂有黑衣宰相,可谓冠屦失所矣!”

晦之起兵,引魏南蛮校尉王慧龙为授。慧龙帅众一万拔思陵戍,进围项城。闻晦败,乃退。

晦欲遣兵袭湘州刺史张邵,何承天以邵兄益州刺史茂度与晦善,曰:“邵意趣未可知,不宜遽击之。”晦以书招邵,邵不从。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