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月,辛巳,遣领军李安民循行清、泗诸戍以备魏。

冬,十月,王俭固请解选职,许之;加俭侍中,以太子詹事何戢领选。上以戢资重,欲加常待,褚渊曰:“圣旨每以蝉冕不宜过量。臣与王俭既已左珥,若复加戢,则八座遂有三貂;若帖以骁、游,亦为很多。”乃以戢为吏部尚书,加骁骑将军。

杨文弘遣使请降,诏复觉得北秦州刺史。先是,杨广香卒,其众半奔文弘,半奔梁州。文弘遣杨后起据白水。上虽授以官爵,而阴敕晋寿太守杨公则使伺便图之。

魏尉元、薛虎子克五固,斩司马朗之,东南诸州皆平。尉元入为侍中、都曹尚书,薛虎子为彭城镇将,迁徐州刺史。时州镇戍兵,资绢自随,不入公库。虎子上表,觉得:“国度欲取江东,先须积谷彭城。切惟在镇之兵,不减数万,资粮之绢,人十二匹;用度无准,未及代下,不免温饱,公私损费。今徐州良田十万馀顷,水陆肥饶,清、汴通流,足以溉灌。若以兵绢市牛,可得万头,兴置屯田,一岁当中,且给官食。半兵芸殖,馀兵屯戍,且耕且守,无妨捍边。一年之收,过于十倍之绢;临时之耕,足充数载之食。于后兵资皆贮公库,五稔以后,谷帛俱溢,非直守兵丰饱,亦有吞敌之势。”魏人从之。虎子为政有惠爱,兵民怀之。会沛郡太守邵安、下邳太守张攀以赃污为虎子所案,各遣子上书,告虎子与江南通,魏主曰:“虎子必不然。”推按,果虚,诏安、攀皆赐死,二子各鞭一百。吐谷浑王拾寅卒,世子度易侯立。冬,十月,戊子朔,以度易侯为西秦、河二州刺史、河南王。

宋升明中,遣使者殷灵诞、苟昭先如魏,闻上受禅,灵诞谓魏典客曰:“宋、魏通好,忧患是同。宋今灭亡,魏不相救,何用和亲!”及刘昶犯境,灵诞请为昶司马,不准。玄月,庚午,魏阅武于南郊,因宴群臣,置车僧朗于灵诞下,僧朗不肯就席,曰:“灵诞昔为宋使,今为齐民。乞魏主以礼见处。”灵诞遂与相忿詈。刘昶赂宋降人解奉君于会刺杀僧朗,魏人收奉君,诛之;厚送僧朗之丧,放灵诞等南归。及世祖即位,昭先具以灵诞之语启闻,灵诞坐下狱死。

桓标之等有众数万,寨险求援;庚子,诏李安民督诸将往迎之,又使兖州刺史周山图自淮入清,倍道应接。淮北民桓磊磈破魏师于抱犊固。李安民赴救迟留,标之等皆为魏所灭,馀众得南归者尚数千家;魏人亦掠三万馀口归平城。

魏刘昶以雨水方降,表请还师,魏人许之;丙午,遣车骑大将军冯熙将兵迎之。

太子宴朝臣于玄圃,右卫率沈文季与褚渊语相失,文季怒曰:“渊自谓忠臣,不知死之日何脸孔见宋明帝!”太子笑曰:“沈率醉矣”

仲春,辛卯朔,魏大赦。

沙门法秀以妖术惑众,谋反叛于平城;苟颓帅禁兵收掩,悉擒之。魏主还平城,有司囚法秀,加以笼头,铁锁无端自解。魏人穿其颈骨,祝之曰:“若果有神,适时穿肉不入。”遂穿以徇,三日乃死。议者或欲尽杀道人,冯太后不成,乃止。

丁未,魏以昌黎王冯熙为西道都督,与征南将军桓诞出义阳,镇南将军贺罗出钟离,同犯境。

李乌奴数乘间出寇梁州,豫章王嶷遣中兵参军王图南,将益州兵从剑阁掩击之;梁、南秦二州刺史崔慧景发梁州兵屯白马,与图南覆背击乌奴,大破之,乌奴走保武兴。慧景,祖思之族人也。

己卯,魏主南巡,司空苟颓留守;丁亥,魏主至中山。

上使后军参军车僧朗使于魏。甲子,僧朗至平城,魏主问曰:“齐辅宋日浅,何故遽登大位?”对曰:“虞、夏登庸,身陟元后,魏、晋匡辅,贻厥子孙,时宜各别耳。”

秋,七月,己未朔,日有食之。

魏中书令高闾等更定新律成,凡八百三十二章;门房之诛十有六,大辟二百三十五,杂刑三百七十七。

甲辰,魏主如方山;戊申,游武州山石窟寺。庚戌,还平城。

三月,辛酉朔,魏主如肆州;己巳,还平城。

六月,壬子,大赦。

崔慧景遣长史裴叔保攻李乌奴于武兴,为氐王杨文弘所败。玄月,甲午朔,日有食之。

魏梁郡王嘉帅众十万围朐山,朐山戍主玄元度婴城恪守,青、冀二州刺史范阳卢绍之遣子奂将兵助之。庚寅,元度大破魏师。台遣军主崔灵建等将万馀人自淮入海,夜至,各举两炬;魏师瞥见,遁去。

魏法秀之乱,事连兰台御史张求等百馀人,皆以反,法当族。尚书令王睿请诛首恶,宥其馀党。乃诏:“应诛五族者,降为三族;三族者,门诛;门诛,止其身。”所免千馀人。

辛未,柔然主遣使来聘,与上书,谓上为“足下”,自称曰“吾”,遣上师子皮裦褶,约共伐魏。

十仲春,戊戌,以司空褚渊为司徒。渊入朝,以腰扇障日,征虏功曹刘祥从侧过,曰:“作如上举止,羞面见人,扇障何益!”渊曰:“寒士不逊!”祥曰:“不能杀袁、刘,安得免寒士!”祥,穆之之孙也。祥好文学,而性韵刚疏,撰《宋书》,讥斥禅代;王俭密以闻,坐徙广州而卒。

晋、宋之际,荆州刺史多不领南蛮校尉,别以重人居之。豫章王嶷为荆、湘二州刺史,领南蛮。嶷罢,更以侍中王奂为之,奂固辞,曰:“西土戎烬以后,痍毁难复。今复割撤太府,制置偏校,崇望不敷助强,语实交能相弊。且资力既分,职司增广,众劳务倍,案牍滋烦,窃觉得国计非允。”癸丑,罢南蛮校尉官。

戊午,魏封皇叔简为齐郡王,猛为安丰王。

甲辰,以沙州刺史杨广香为西秦州刺史,又以其子炅为武都太守。

诏南郡王长懋移镇西州。

角城戍主举城降魏;秋,八月,丁酉,魏遣徐州刺史梁郡王嘉迎之。又遣平南将军郎大檀等三将出朐城,将军白吐甲等二将出海西,将军元泰等二将出连口,将军封延等三将出角城,镇南将军贺罗出下蔡,同犯境。

戊子,以杨难当之孙后起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镇武兴。

自晋以来,建康宫以外城唯设篱笆,而有六门。会有发白虎樽者,言“白门三重关,篱笆穿不完”。上感其言,命改立都墙。

辛酉,柔然别帅他稽帅众降魏。

淮北四州民不乐属魏,常思归江南,上多遣间谍诱之。因而,徐州民桓标之、兖州民徐猛子等地点蜂起为寇盗,聚众保伍固,推司马朗之为主。魏遣淮阳王尉元、平南将军薛虎子等讨之。

乙酉,崔文仲遣军主陈靖拔魏竹邑,杀戍主白仲都;崔叔延破魏睢陵,杀淮阳太守梁恶。

汝南太守常元真、龙骧将军胡青苟降于魏。

是岁,魏尚书令王睿进爵中山王,加镇东大将军;置王官二十二人,以中书侍郎郑羲为傅,郎中令以下皆当时名流。又拜睿妻丁氏为妃。

戊午,皇太子穆妃裴氏卒。

上以群蛮数为兵变,分荆、益置巴州以镇之。壬申,以三巴校尉明慧昭为巴州刺史,领巴东太守。是时,齐之境内,有州二十三,郡三百九十,县千四百八十五。

垣崇祖之败魏师也,恐魏复寇淮北,乃徙下蔡戍于淮东。既而魏师果至,欲攻陷蔡;闻其内徙,欲夷其故城。己酉,崇祖引兵渡淮击魏,大破之,杀获千计。

丁酉,游击将军桓病愈败魏师于淮阳,打击樊谐城,拔之。

丙午,柔然遣使来聘。

魏主自中山如信都;癸卯,复如中山;庚戌,还,至肆州。

魏任城康王云卒。蒲月,壬戌,邓至王像舒遣使入贡于魏。邓至者,羌之别种,国于宕昌之南。

夏,四月,己亥,魏主如方山。冯太后乐其山川,曰:“它日必葬我因而,不必祔山陵也。”乃为太后作寿陵,又建永固石室于山上,欲觉得庙。

甲辰,魏中山宣王王睿卒。睿疾病,太皇太后、魏主累至其家视疾。及卒,赠太宰,立庙于平城南。文士为睿作哀诗及讠耒者百馀人,及葬,自称亲姻、义旧,□绖哭送者千馀人。魏主以睿子中散大夫袭代睿为尚书令,领吏部曹。

三月,丁酉朔,以侍中西昌侯鸾为郢州刺史。鸾,帝兄始安贞霸道生之子也,早孤,为帝所养,恩过诸子。

初,高昌王阚伯周卒,子义建立;是岁,其从兄首归杀义成自主。高车王可至罗杀首归兄弟,以敦煌张明为高昌王。国人杀明,立马儒为王。

建元三年辛酉,公元四八一年春,正月,封皇子锋为江夏王。

十一月,戊寅,丹阳尹王僧虔上言:“郡县狱相承有上汤杀囚,名为救疾,实施冤暴。岂有死生大命,而潜制下邑!愚谓囚病必先刺郡,求职司与医对共诊验,远县家人省视,然后处治。”上从之。

壬子,以豫章王嶷为中书监、司空、扬州刺史,以临川王映为都督荆、雍等九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夏,四月,辛巳,魏主如白登山;蒲月,丙申朔,如火山;壬寅,还平城。

魏人寇淮阳,围军主成买于甬城,上遣领军将军李安民为都督,与军主周盘龙等救之。魏分缘淮大掠,江北民皆惊走,渡江,成买力战而死。盘龙之子奉叔以二百人陷陈深切,魏以万馀骑张摆布翼围之。或告盘龙云“奉叔已没”,盘龙驰马奋槊,直突魏陈,所向披靡。奉叔已出,复入求盘龙。父子两骑萦扰,魏数万之众莫敢当者;魏师遂败,杀伤万计。魏师退,李安民等引兵追之,战于孙溪渚,又破之。

秋,七月,辛亥,魏主如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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