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玄月,甲戌晦,日有食之。

郦将军兵至赵,赵王引兵还邯郸城守。郦寄攻之,七月不能下。匈奴闻吴、楚败,亦不肯入边。栾布破齐还,并兵引水灌赵城。城坏,王遂他杀。

初,上为太子,薄太后以薄氏女为妃;及即位,为皇后,无宠。秋,玄月,皇后薄氏废。

夏,四月,己巳,立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

河间王太傅卫绾击吴、楚有功,拜为中尉。绾以中郎将事文帝,醇谨无它。上为太子时,召文帝摆布饮,而绾称病不可。文帝且崩,属上曰:“绾父老,善遇之。”故上亦宠任焉。

庚寅晦,日有食之。

吴使者至庐江,庐江王不该,而来往使越。至衡山,衡山王死守无贰心。及吴、楚已破,衡山王入朝。上觉得贞信,劳苦之,曰:“南边卑湿。”徙王王于济北以褒之。庐江王以边越,数使使订交,徙为衡山王,王江北。

初,燕王臧荼有孙女曰臧儿,嫁为槐里王仲妻,生男信与两女而仲死;更嫁长陵田氏,生男蚡、胜。文帝时,臧儿长女为金天孙妇,生女俗。臧儿卜筮之,曰:“两女皆当贵。”臧儿乃夺金氏妇,金氏怒,不肯予决;内之太子宫,生男彻。彻方在身时,王夫人梦日入其怀。

胶西、胶东、菑川王各引兵返国。胶西王徒跣、席藁、饮水谢太后。王太子德曰:“汉兵还,臣观之,已罢,可袭,愿收王馀兵击之!不堪而逃入海,未晚也。”王曰:“吾士卒皆已坏,不成用。”弓高侯韩颓当遗胶西王书曰:“奉诏诛不义,降者赦除其罪,复故;不降者灭之。王那边?须以处置。”王肉袒叩首,诣汉军壁谒曰:“臣卬奉法不谨,惶恐百姓,乃苦将军远道至于穷国,敢请菹醢之罪!”弓高侯执金鼓见之曰:“王苦军事,愿闻王出兵状。”王顿首膝行,对曰:“今者晁错天子用事臣,变动高天子法律,劫夺诸侯地。卬等觉得不义,恐其败乱天下,七国出兵且诛错。今闻错已诛,卬等谨已罢兵归。”将军曰:“王苟以错为不善,何不以闻?及未有诏、虎符,擅出兵击义国?以此观之,意非徒欲诛错也。”乃出圣旨,为王读之,曰:“王其自图!”王曰:“如卬等死有馀罪!”遂他杀,太后、太子皆死。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皆伏法。

三月,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壖垣为宫,征诣中尉府对簿。临江王欲得词讼,为书谢上,而中尉郅都禁吏不予;魏其侯令人间与临江王。临江王既为书谢上,因他杀。窦太后闻之,怒,后竟以危法中都而杀之。

初,吴、楚七国反,吴使者至淮南,淮南王欲出兵应之。其相曰:“王必欲应吴,臣愿为将。”王乃属之。相已将兵,因城守,不听王而为汉,汉亦使曲城侯将兵救淮南,以故得完。

济北王亦欲他杀,幸全其老婆。齐人公孙玴谓济北王曰:“臣请试为大王明说梁王,通意天子;说而不消,死未晚也。”公孙玴遂见梁王曰:“夫济北之地,东接强齐,南牵吴、越,北胁燕、赵。此四分五裂之国。权不敷以自守,劲不敷以捍寇,又非有奇特云以待难也;虽坠言于吴,非其正计也。乡使济北见情实,示不从之端,则吴必先历齐,毕济北,招燕、赵而总之,如此,则山东之从结而无隙矣。今吴王连诸侯之兵,驱白徒之众,西与天子急衡,济北独底节不下;使吴失与而无助,跬步独进,崩溃土崩,破败而不救者,一定非济北之力也。夫以戋戋之济北而与诸侯争强,是以羔犊之弱而抜虎狼之敌也。守职不桡,可谓诚一矣。功义如此,尚见疑于上,胁肩低首,累足抚衿,使有自悔不前之心,非社稷之利也。臣恐藩臣守职者疑之。臣窃料之,能历西山,径长乐,抵未央,攘袂而正议者,独大王耳。上有全亡之功,下有安百姓之名,德沦于骨髓,恩加于无穷,愿大王留意详惟之。”孝王大悦,令人驰以闻;济北王得不坐,徙封于菑川。

楚文王礼薨。

七年辛卯,公元前一五零年冬,十一月,己酉,废太子荣为临江王。太子太傅窦婴力图不能得,乃谢病免。栗姬恚恨而死。

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

六月,赦天下。

夏,六月,乙亥,诏:“吏民为吴王濞等所诖误当坐及逋流亡军者,皆赦之。”帝欲以吴王弟德哀侯广之子续吴,以楚元王子礼续楚。窦太后曰:“吴王,白叟也,宜为宗室顺善;今乃首率七国狼籍天下,何如续厥后!”不准吴,许立楚后。乙亥,徙淮阳王馀为鲁王;南王非为江都王,王故吴地;立宗正礼为楚王;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

是岁,以太仆刘舍为御史大夫,济南太守郅都为中尉。始,都为中郎将,敢切谏。尝从入上林,贾姬如厕,野彘卒来入厕。上目都,都不可;上欲矜持兵救贾姬。都伏上前曰:“亡一姬,复一姬进,天下所少,宁贾姬等乎!陛下纵自轻,奈宗庙、太后何!”上乃还,彘亦去。太后闻之,赐都金百斤,由此重都。都为人,勇悍公廉,不发私书,问遗无所受,请谒无所听。及为中尉,先严格,行法不避贵戚。列侯、宗室见都,侧目而视,号曰“苍鹰。”

及帝即位,长男荣为太子。其母栗姬,齐人也。长公主嫖欲以女嫁太子,栗姬今后宫诸美人皆因长公主意帝,故怒而不准;长公主欲与王夫人男彻,王夫人许之。由是长公主日谗栗姬而誉王夫人男之美;帝亦自贤之,又有曩者所梦日符,计未有所定。王夫人知帝嗛栗姬,因怒未解,阴令人趣大行请立栗姬为皇后。帝怒曰:“是而所宜言邪!”遂按诛大行。

帝以齐首善,以迫劫有谋,非其罪也,召立齐孝王太子寿,是为懿王。

初,梁孝王乃嫡亲有功,得赐天子旗号。从千乘万骑,出跸入警。王宠任羊胜、公孙诡,以诡为中尉。胜、诡多奇邪计,欲使王求为汉嗣。栗太子之废也,太后意欲以梁王为嗣,尝因置酒谓帝曰:“安车台端,用梁王为寄。”帝跪席举身曰:“诺。”罢酒,帝以访诸大臣,大臣袁盎等曰:“不成。昔宋宣公不立子而立弟,以生祸乱,五世不断。小不忍,害大义,故《春秋》大居正。”由是太后议格,遂不复言。王又尝上书;“愿赐容车之地,径至长乐宫,自梁国士众筑作甬道朝太后。”袁盎等皆建觉得不成。

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

四年戊子,公元前一五三年春,复置关,用传出入。

地动。衡山原都雨雹,大者尺八寸。

丁巳,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

梁王由此怨袁盎及议臣,乃与羊胜、公孙诡谋,阴令人刺杀袁盎及他议臣十馀人。贼未得也,因而天子意梁;逐贼,果梁所为。上遣田叔、吕委主往按梁事,捕公孙诡、羊胜;诡、胜匿王后宫,使者十馀辈至梁,责二千石急。梁相轩丘豹及内史韩安国以下举国大索,月馀弗得。安国闻诡、胜匿王所,乃入见王而泣曰:“主辱者臣死。大王无良臣,故纷繁至此。今胜、诡不得,请辞,赐死!”王曰:“何至此!”安国泣数行下,曰:“大王自度于天子,孰与临江王亲?”王曰:“弗如也。”安国曰:“临江王鳣长太子,以一言过,废王临江;用宫垣事,卒他杀中尉府。何者?治天下终不消私乱公。今大王列在诸侯,訹邪臣浮说,犯上禁,桡明法。天子以太后故,不忍致法于大王;太后日夜涕零,幸大王自改,大王终不觉寤。有如太后宫车即晏驾,大王尚谁攀乎?”语未卒,王泣数行而下,谢安国曰:“吾今出胜、诡。”王乃令胜、诡皆他杀,出之。上由此怨望梁王。

仲春,丞相陶青免。乙巳,太尉周亚夫为丞相。罢太尉官。

秋,七月,临江王阏薨。

济北贞王勃薨。

中元年壬辰,公元前一四九年夏,四月,乙巳,赦天下。

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梁王恐,使邹阳入长安,见皇后兄王信说曰:“长君弟得幸于上,后宫莫及;而长君行迹多不循事理者。今袁盎事即究竟,梁王伏法,太后无所发怒,切齿侧目于贵臣,窃为足下忧之。”长君曰:“为之何如?”阳曰:“长君诚能精为上言之,得毋竟梁事;长君必固自结于太后,太后厚德长君入于骨髓,而长君之弟幸于两宫,金城之固也。昔者舜之弟象,日以杀舜为事,及舜立为天子,封之于有卑。夫仁人之于兄弟,无藏怒,无夙怨,厚敬爱罢了。是今后代称之。以是说天子,徼幸梁事不奏。”长君曰:“诺。”乘间入言之。帝怒稍解。

五年己丑,公元前一五二年春,正月,作阳陵邑。夏,募民徙阳陵,赐钱二十万。

二年癸巳,公元前一四八年春,仲春,匈奴入燕。

六年庚寅,公元前一五一年冬,十仲春,雷,霖雨。

徙广川王彭祖为赵王。

冬,十月,戊戌晦,日有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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