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癸丑,魏侍中、车骑大将军侯刚加仪同三司。

初,太子统之未生也,上养临川王宏之子正德为子。正德少粗险,上即位,正德意望东宫。及太子统生,正德还本,赐爵西丰侯。正德怏怏不对劲,常蓄异谋。是岁,正德自黄门侍郎为轻车将军,顷之,亡奔魏,自称废太子避祸而来。魏尚书左仆射萧宝寅上表曰:“岂有伯为天子,父作扬州,弃彼密亲,远投它国!不如杀之。”由是魏人待之甚薄,正德乃杀一小儿,称为己子,远营葬地;魏人不疑,来岁,复自魏逃归。上泣而诲之,复其册封。

魏平恩文宣公崔光疾笃,魏主亲抚视之,拜其子励为齐州刺史,为之撤乐,罢游眺。丁酉,光卒,帝临,哭之恸,为减常膳。光宽和乐善,整天怡怡,何尝忿恚。于忠、元义用事,以光旧德,皆尊敬之,事多资决,而不能救裴、郭、清河之死,时人比之张禹、胡广。光且死,荐都官尚书贾思伯为侍讲。帝从思伯受《春秋》,思伯虽贵,倾身下士。或问思伯曰:“公何故能不骄?”思伯曰:“衰至便骄,何常之有!”当时觉得雅谈。

乙巳,魏主祀圜丘。

癸巳,大赦。

初,元义既幽胡太后,常入直于魏主所居殿侧,曲尽佞媚,帝由是宠任之。义出入禁中,恒令懦夫持兵以自前后。时出休于千秋门外,施木栏榡,使腹心戍守以备窃发,士民求见者,遥对之罢了。其始在朝之时,矫情自饰,以谦勤接物,时势得失,颇以体贴。既得志,遂自骄愎,嗜酒好色,贪吝宝贿,与夺任情,纪纲坏乱。父京兆王继尤贪纵,与其老婆各受赂遗,请属有司,莫敢违者。乃致郡县小吏亦不得公选,牧、守、令、长率皆贪污之人。由是百姓困穷,大家思乱。

魏以汝南王悦为太保。

武卫将军于景,忠之弟也,谋废义,义黜为怀荒镇将。及柔然犯境,镇民请粮,景不肯给,镇民不堪忿,遂反,执景,杀之。未几,沃野镇民破六韩拔陵聚众反,杀镇将,改元真王,诸镇华、夷之民常常呼应。拔陵引兵南侵,遣别帅卫可孤围武川镇,又攻怀朔镇。尖山贺拔度拔及其三子允、胜、岳皆有材勇,怀朔镇将杨钧擢度拔为统军、三子为军主以拒之。

三月,魏司空刘腾卒。寺人为腾义息重服者四十馀人,衰绖送葬者以百数,朝贵送葬者塞路满野。

冬,十一月,甲午,领军将军始兴忠武王憺卒。

浅显三年壬寅,公元五二二年春,正月,庚子,以尚书令袁昂为中书监,吴郡太守王暕为尚书左仆射。

蒲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玄月,魏诏侍中、太尉汝南王悦入居门下,与丞相高阳王雍参决尚书奏事。

夏,四月,魏元孚持白虎幡劳阿那瑰于柔玄、怀荒二镇之间。阿那瑰众号三十万,阴有异志,遂拘留孚,载以辒车。每集其众,坐孚东厢,称为行台,甚加礼敬。引兵而南,所过剽掠,至平城,乃听孚还。有司奏孚辱命,抵罪。甲申,魏遣尚书令李崇、左仆射元纂帅骑十万击柔然。阿那瑰闻之,驱良民二千、公私马牛羊数十万北遁,崇追之三千馀里,不及而还。

初,高车王弥俄突死,其众悉归嚈哒;后数年,嚈哒遣弥俄突弟伊匐帅馀众还国。伊匐击柔然可汗婆罗门,大破之,婆罗门帅十部落诣凉州,请降于魏,柔然馀众数万相帅迎阿那瑰,阿那瑰启称:“本国大乱,姓姓别居,迭相抄掠。当今北人鹄望待拯,乞依前恩赐,给臣精兵一万,送臣碛北,抚定荒民。”诏付中书门下博议,凉州刺史袁翻觉得:“自国度都洛以来,蠕蠕、高车迭相吞噬。始则蠕蠕授首,既而高车被擒。今高车自奋于陵夷当中,克雪仇耻,诚由种类繁多,终不能相灭。自二虎交斗,边疆无尘数十年矣,此中国之利也。今蠕蠕两主接踵归诚,虽蛮夷禽兽,终无纯固之节,然存亡继绝,帝王本务。若弃而不受,则亏我大德;若纳而扶养,则损我资储;或全徙本地,则非直其情不肯,亦恐终为后患,刘、石是也。且蠕蠕尚存,则高车有内顾之忧,未暇窥窬上国;若其全灭,则高车放肆之势,岂易可知!今蠕蠕虽乱而部落犹众,到处棋布,以望旧主,高车虽强,未能尽服也。愚谓蠕蠕二主并宜存之,居阿那瑰于东,处婆罗门于西,分其降民,各有攸属。阿那瑰所居非所经见,不敢臆度;婆罗门请修西海故城以处之。西海在酒泉之北,去高车所居金山千馀里,实北虏来往之冲要,地盘沃衍,大宜耕稼。宜遣一良将,配以兵仗,监护婆罗门。因令屯田,以省转输之劳。其北则临大碛,野兽所聚,使蠕蠕射猎,相互相资,足以自固。外以辅蠕蠕之微小,内亦防高车之畔换,此安边保塞之长计也。若婆罗门能收离聚散,答复其国者,渐令北转,徙度流沙,则是我以外藩,高车勍敌,西北之虞,能够无虑。如其奸回返覆,不过为逋逃之寇,于我何损哉!”朝议是之。

高车王伊匐遣使入贡于魏。夏,四月,庚辰,魏以伊匐为镇西将军、西海郡公、高车王。久之,伊匐与柔然战,败,其弟越居杀伊匐自主。

初,魏世宗以《玄始历》浸疏,命更造新历。至是,著作郎崔光表取荡寇将军张龙祥等九家所上历,候验得失,合为一历,以壬子为元,应魏之水德,命曰《正光历》。丙午,初行《正光历》,大赦。

纂使铠曹参军于谨帅骑二千追柔然,至郁对原,前后十七战,屡破之。谨,忠之从曾孙也,性深沉,有识量,浏览经史。少时,屏居闾里,不求仕进,或劝之仕,谨曰:“州郡之职,古人所鄙;台鼎之位,须待时来。”纂闻其名而辟之。后帅轻骑出塞觇候,属铁勒数千骑奄至,谨以众寡不敌,退必不免,乃散其众骑,使匿丛薄之间,又遗人升山指麾,若部分军众者。铁勒瞥见,虽疑有伏兵,自恃其众,进军逼谨。谨以常乘骏马,一紫一騧,铁勒所识,乃使二人各乘一马突阵而出,铁勒觉得谨也,争逐之;谨帅馀军击其追骑,铁勒遂走,谨因得入塞。

十仲春,乙酉,魏以车骑大将军、尚书右仆射元钦为仪同三司,太保京兆王继为太傅,司徒崔光为太保。

辛亥,魏主耕籍田。

冬,十月,庚午,以中书监、中卫将军袁昂为尚书令,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

秋,七月,辛亥,魏诏:“见在朝官,依令七十合解者,可给本官半禄,以终其身。”

柔然大饥,阿那瑰帅其众入魏境,表求赈给。己亥,魏以尚书左丞元孚为行台尚书,持节抚谕柔然。孚,谭之孙也。将行,表陈便宜,觉得:“蠕蠕久来强大,昔在代京,常为重备。明天祚大魏,使彼自乱亡,顿首请服。朝廷鸠其散亡,礼送令返,宜是以时善思远策。昔汉宣之世,呼韩款塞,汉遣董忠、韩昌领边郡士马送出朔方,因留卫助。又,光武时亦使中郎将段彬置安集掾史,随单于地点,参察动静。今宜略还是事,借其闲地,听其田牧,粗置官属,示相慰抚。严戒边兵,因令防察,使亲不至矫诈,疏不容背叛,最策之得者也。”魏人不从。

魏宋云与惠生自洛阳西行四千里,至赤岭,乃出魏境,又西行,再期,至乾罗国而还。仲春,达洛阳,得佛经一百七十部。

十一月,癸未朔,日有食之。甲辰,尚书左仆射王暕卒。

魏以东益、南秦氐皆反,庚辰,以秦州刺史河间王琛为行台以讨之。琛恃刘腾之势,贪暴无所畏忌,大为氐所败。中尉弹奏,会赦,除名,寻复王爵。魏以安西将军元洪超兼尚书行台,诣敦煌安设柔然婆罗门。

玄月,柔然可汗俟匿伐诣怀朔镇请兵,且迎阿那瑰。俟匿伐,阿那瑰之兄也。冬,十月,录尚书事高阳王雍等奏:“怀朔镇北吐若奚泉,田野平沃,请置阿那瑰于吐若奚泉,婆罗门于故西海郡,令各帅部落,汇集离散。阿那瑰所居既在境外,宜少优遣,婆罗门不得比之。其婆罗门未降之前蠕蠕归化者,宜悉令州镇部送怀朔镇以付阿那瑰。”诏从之。

浅显四年癸卯,公元五二三年春,正月,辛卯,上祀南郊,大赦。丙午,祀明堂。仲春,乙亥,耕藉田。

柔然俟匿伐入朝于魏。

魏景明之初,世宗命宦者白整为高祖及文昭高后凿二佛龛于龙门山,皆高百尺。永平中,刘腾复为世宗凿一龛,至是二十四年,凡用十八万二千馀工,而未成。

柔然阿那瑰求粟为种,魏与之万石。婆罗门帅部落叛魏,亡归嚈哒。魏以平西府长史代人费穆兼尚书右丞西北道行台,将兵讨之,柔然遁去。穆谓诸将曰:“蛮夷之性,见敌即走,乘虚复出,若不使之破胆,终恐疲于奔命。”乃简练精骑,伏于山谷,以步兵之羸者为外营,柔然果至;奋击,大破之。婆罗门为凉州军所擒,送洛阳。

李崇长史巨鹿魏兰根说崇曰:“昔缘边初置诸镇,地广人稀,或征发中原强宗后辈,或国之肺腑,寄以虎伥。中年以来,有司号为‘府户’,役同厮养,官婚班齿,致失清流,而本来族类,各居荣显,顾瞻相互,该当愤怨。宜改镇立州,分置郡县,凡是府户,悉免为民,入仕次叙,一准其旧,文武兼用,威恩并施。此计若行,国度庶无北顾之虑矣。”崇为之奏闻,事寝,不报。

梁初唯扬、荆、郢、江、湘、梁、益七州用钱,交、广用金银,馀州杂以谷帛买卖。上乃铸五铢钱,肉好周郭皆备。别铸无肉郭者,谓之“女钱”。官方私用古钱买卖,禁之不能止,乃议尽罢铜钱。十仲春,戊午,始铸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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